“小嫫姐姐，收手吧！”一个空灵的女声打破了洞中的沉默。
嫫雅震惊的看向来人，嗫喏道：“明虞，你何时来的…”
白清音看向明虞，替她回答：“我带她来的。”
…
白清音被明虞强行喂下仙露后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门外的明虞听见倒地的声响正准备查看，回想到阿霜反常的举动，推门的手又顿住了。
明虞一把抓过阿霜的胳膊质问：“阿霜，你为何总是一再阻拦嫫娘娘的计划。”
阿霜挣脱开，急切说道：“明虞姐，嫫娘娘她在骗你，只要陷入过镜花水月的男子都被她杀了。”
明虞闻言眉头紧皱，“你胡说什么，嫫娘娘明明就只杀那些黑心肝的人。”
她就知道，嫫娘娘在明虞姐的心里是神明般的存在，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阿霜只得尽力解释：“明虞姐，她根本就没有放那些人离开。
有一回，我误入祠堂，不小心穿过祠堂的结界，我看见嫫娘娘亲手杀了白日里通过镜花水月的那些良善之人，我没有胡说，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阿霜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嫫娘娘救了我们，你怎能诋毁她。”
明虞一点儿也不相信，当初嫫娘娘建立女儿村时，就明确说过，只要是卑劣不堪的男子，通通杀掉。
那些心怀大义，良善之人都会放走。
阿霜指着祠堂的方向，痛心疾首：
“那他们三个人呢，他们明明就通过了考验，是大善人，嫫娘娘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明虞解释道：“嫫娘娘托梦于我，她最近修为不稳，镜花水月出了岔子，他们能出来，不过是侥幸。实则这几个人满腹算计，贪财好色。”
“那这个女娃呢，她只是半大点的孩子。”见明虞固执己见，阿霜逐渐感到手脚麻木。
“不过是一点忘记过去的药水，对她没伤害。女儿村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孩子吗？”
明虞看着阿霜充满哀伤的面容，颦眉微蹙，
“你别想太多，我看你就是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明虞便推开门查看白清音的状态。
被推开的一瞬间，明虞本以为白清音会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可眼前状况却不是如此。
只见白清音眼神清明，小手正把玩着桌上剩余的仙露。
“你…”明虞大吃一惊，阿霜紧随其后，看见白清音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
“忘川者，冥河之水也。其流汤汤，饮之，前尘往事尽忘，无挂无碍。”白清音的光落在明虞惊疑不定的脸上。
明虞被那双审视的眼睛看的浑身充满压迫，“你是什么人…”
“不过可惜鸟，这水对窝没什么用，窝都用来泡茶喝。”
白清音拍了拍手，从凳子上溜了下来，明虞想跑，可她感觉自己被定住一般，不能挪动分毫。
“明虞，阿霜没撒谎，嫫娘娘恐怕没你想的那般是非分明。
你若不信，不如跟着窝一起去看看她的真面目。”
…
“小嫫姐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诛杀穷凶极恶之人，滥杀无辜会遭天谴的！”明虞含泪哭诉。
白落尘心思细腻，立刻察觉到了明虞对嫫雅称呼上的微妙变化，
“小嫫姐姐？莫非你就是当年阻止捉妖师杀害嫫雅的那位姑娘？”
明虞擦拭了一下眼泪，点头承认：“是我，我这条命，第一次是嫫姐姐救的；第二次是小嫫姐姐救的。”
她陷入了回忆：“当年，我紧紧抱住捉妖师的腰，放走了小嫫姐姐。
回家后，我爹得知此事，把我打得半死。
他骨子里重男轻女，没过几天弟弟出生，他就更不想养一个与妖怪有过交集的女儿，于是瞒着我娘把我卖到了青楼。
在青楼里，我假意顺从，趁机打伤了小厮，逃了出来。
但老鸨岂会放过我，立马派人追捕，我的腿都被打断了。
就在我绝望之际，小嫫姐姐从天而降救了我。
如果不是小嫫姐姐担心捉妖师对我不利，特地回头来找我，我真的不敢想我这辈子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明虞…对不起。”嫫雅别开脸不去看她。
“可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你如今也该五十左右，为何看起来这么年轻。”白淮书很是困惑。
“是小嫫姐姐用她的妖丹延缓了我的衰老。”明虞回答道。
“其他人也和明虞姑娘一样吗？”白淮书继续问。
“没有，只有我，我也清楚小嫫姐姐的心思，小嫫姐姐救下我之后，我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我的命最初是嫫姐姐救的，她不想看着与嫫姐姐相关的我逐渐衰老，最后死去。
小嫫姐姐的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愿意替嫫姐姐陪在小嫫姐姐身边。”明虞努力扬起了笑脸。
“明虞…”嫫雅眼里泛起了泪光。
“求神仙放过嫫娘娘！”
山洞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是阿霜带着女儿村的人来了。
“神仙，嫫娘娘虽误入歧途，可她也确确实实救了我们。”阿霜带头跪了下来，白清音赶忙将她扶了起来。
“当初我被人贩子拐卖，途经此处是她救了我。这也是为什么我明知道她杀了很多无辜的人，而我选择了隐瞒。”
“还有老婆子我。”一个奶奶颤颤巍巍的说，“早些年，我失去了儿子和丈夫，没了生活来源，我手脚不利落，找了许多活计，
他们都嫌弃我粗笨。我本已经在等死，可是嫫娘娘出现救了我，让我安心在女儿村养老。”
“嫫娘娘也救了我！”一个小姑娘脆生生的说，“我爹是赌鬼，我娘死的早，我爹想将我卖掉赚钱，是嫫娘娘救了我。”
“还有我，我遇人不淑，被夫君和婆母联手算计，正当我想一死了之时，是嫫娘娘救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嫫雅看着她们一个个都为她求情，泪水决堤，“大家…”
“嫫雅，如若你一再执迷不悟，你会让这么多爱你的人伤心，大家都希望你回到正途。你姐姐亦是如此。”
嫫雅痛苦的闭上眼睛，“我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得到原谅。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我唯一放不下的是我的姐姐。”
嫫雅睁眼，眷念的看着毫无声息的嫫灵菲，颤声唤道：“姐姐…”
白清音心里难受，偷偷抹了把眼泪，百里玄冥见状走到白清音身边，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玄冥哥哥，窝没事。”白清音吸了吸鼻子，眼睛红彤彤的。
百里玄冥没有说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事已至此，我愿一死，替那些无辜之人赔罪。可我还是不后悔，杀掉那些黑心的臭男人。”
嫫雅坚定道。
“神仙，不要杀嫫娘娘啊！”众人齐声替她求情。
白清音叹了口气，“你可愿意用你全部妖力以及妖丹换取你姐姐一线生机？”
嫫雅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你原本的三百年妖力。至于其他的，按照天规法则，必须祛除，告慰那些死去的人。只是这样一来，你必死无疑。”
“我愿意！”嫫雅毫不犹豫回答，她目光闪烁着星光，“只要姐姐能活，我什么都愿意。”
“嫫娘娘，不要…”
“明虞，阿霜，日后我不在了，就由你们好好守护大家。”嫫雅食指隔空轻点明虞的额头，
“我虽不能保你长生不死，但足矣维持你现有容貌，我死后，你也不会迅速衰老。”
明虞以及其他人泣不成声。
嫫雅眼里浮现出笑意，“别哭，你们应该为我高兴。”
嫫雅交代完，转头看向白清音，“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