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雾白明白她的心思,也懂她心中的慌乱与不安。
眼下岁岁还小,尚未长成,也尚未拥有上一世那样沉默寡言的性子,远比前世鲜活好猜。
为了让她放心,彻底摆脱藏在心底的那份不安,他眉目舒缓,道:“在空净院,你什么都不用做,洒扫方面泱十跟尫九会安排,膳食方面有小厨房,至于我的起居方面……我习惯了自己洗漱。”
“……”
岁岁将脑袋埋得更低。
好挫败啊。
感觉世子方方面面都不需要她呢。
她在空净院里,就像是个吃闲饭的。
站在世子的角度,她这个刚买进来的奴婢,就是一个没有半点实用价值还在这里白吃白喝,既浪费地方,还浪费财力用度的人。
温孤雾白替她将左手包扎好后,又道:“右手。”
岁岁照办,把手伸了过去。
温孤雾白见她的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轻笑一声后,正色道:“抬首,挺胸,坐正。”
岁岁立即一改颓废的坐姿。
她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世子,如果您方方面面都不需要奴伺候的话,那你为何又要在那么多人里面选了奴呢?”
天底下还有这种既花费了银两买人,还把买来的奴婢好吃好喝养着的活菩萨吗?
世子图什么呢?
大抵是这些年遇到的苦难太多,导致岁岁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好的事。
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原因,那就是岁岁觉得先生离世后,自己仿佛衰神附体,一直都很倒霉,过得也不好,不可能摊上这样的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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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事情,多做几次就熟练了。
温孤雾白替岁岁包扎过几回后,如今的手法已然渐渐熟练。
他将没用完的细布放到一边,对上她不安的眼神,一笑:“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你不会再被转卖给任何人,你也不需要在我面前刻意表现,讨我欢心。”
岁岁脸颊一红:“……”
原来世子都看出来了啊。
看出来了她前来伺候的目的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单纯。
她想照顾世子是真心的。
但也不代表其中没有私心存在。
与世子光明磊落的行为相比,岁岁觉得自己的心思都不干净了。
温孤雾白继续出声:“岁岁,你想要留在宣国公府,想要留在空净院,想要过得好,这些都没错,你也无需为此感到内疚或惭愧。”
岁岁:“……”
温孤雾白:“这是你应有的权力,也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且可以为之去争取去拼搏的权力。”
岁岁眼神懵懂:“?”
温孤雾白:“……”
得赶紧为岁岁找一位先生,让岁岁识字明理。
只是摆在眼前的问题是,他应该找谁。
望都城里,除了一些懂得四书五经少有的女子外,又有哪些满腹经纶的文人愿意放下千百年来对女子固有的理念和成见,全心全意地教导岁岁?
温孤雾白思索完,见她仍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像只担心被抛弃的小奶猫儿时,心里一软。
“你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眼下的主要任务,是先把伤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