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浴桶搬来,洗澡水打好,洗漱用具一应俱全准备好,严易春仍是没能顺利遁走。
不知为何,每次遇上教主,事情就喜欢和自己的计划唱反调。严易春心中腹诽,却也只能乖乖坐在浴桶外的矮凳上,拿着布巾给教主擦背。
霍岚昔整个人浸在温水中,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看着浴桶还剩大半的空间,奇怪地问:“左护法不进来洗?”
严易春抬眸间瞥见水面漂浮着的长发,黑藻一般华丽,犹如要顺着水波缠进人的心间去,还有水面的红色花瓣,映衬着男子白皙的双肩,凛冽的锁骨,修长的颈项,确实令人赏心悦目。
“属下先给教主伺候好了再洗不迟。”严易春强行撤开自己的视线,嘴上温柔如常,实则心里烦得厉害,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
“我每日都有沐浴,背上不脏,你不用擦了。”霍岚昔伸出湿漉漉的手,往后一探准确地握住严易春的手腕,“赶紧进来,省得水凉了还得换,麻烦。”
严易春从未像此刻这般,每做一个动作都得深思熟虑,生怕自己踏错一步,良久才迟疑着应了声“好”。
霍岚昔轻笑:“左护法莫不是害羞吧?同为男子一起沐浴,有什么可羞的。”
“怎可能,教主别取笑属下了……”严易春心神不宁地抽回自己的手,顺势解开自己的腰带,脑子像是被浆糊糊住了一般,忽然之间转不动了。
就在他脱下外袍时,不远处突有一道不寻常的劲风袭来,却是准确无误地吹灭了浴桶周围点着的灯。
严易春一眼便看出古怪,心中抱怨弟弟实在太大胆。
怕霍岚昔觉出不对,严易春立马“咦”了声:“起风了,属下去把窗关上,再把灯给点上,教主稍等。”
霍岚昔只是“嗯”了声,似乎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严易春压着步子快速朝拱门死角走去,果然发现严笑卿躲在那里。
来不及耽搁,兄弟两个眼神一交换,严笑卿迅速脱下身上的黑色外袍,解开面具,刚要去拿兄长脱下来的外袍,远处忽然传来教主的询问:“什么动静?左护法你在做什么?”
“……哦,属下的衣衫湿了,教主且等等。”严易春紧张得心跳都已经完全失去频率,看着对面的弟弟摘掉面具,露出那张苍白得不似常人的脸,又发现弟弟束的发髻和自己略有些不同,只能伸手去弟弟的发顶解散那根发带。
相较之下,严笑卿倒显得不慌不忙。
发带一解,满头黑发倾洒而下,严笑卿随手拨了拨,看着兄长俨然已经乱了方寸的模样,以眼神示意拱门外。
严易春投来一个慎重的眼神。
严笑卿自然懂得,略一点头便朝浴桶那边走去。
与此同时,霍岚昔再次询问:“我怎么好像听到两个不同的脚步声?”
一句话,将正打算遁走的严易春定在原地,不敢再动。
严易春原是极为小心的,霍岚昔之所以能听到不同的脚步声,纯属是因为霍岚昔自己内功太高。
能听到寻常人听不见的脚步声,却发现不了方才灯火被灭的异样。
“只有属下一人,教主听错了。”这话是严笑卿说的,走去浴桶那里的途中朝窗棂那边一扫手臂,以内力将窗合上。
霍岚昔正在享受泡澡的乐趣,眼都没睁开地问:“你不是说要点灯?”
“属下方才找过一遍,未曾发现火折火石。”严笑卿故意这么说,不点灯才能掩饰他苍白到病态的脸色,说完拉开自己的中衣,几下将浑身上下脱了个干净,长腿一抬踏入浴桶,动作莽撞,激起大片水花。
霍岚昔脸上被溅了几点水,睁眼一看,昏暗的光线中,左护法已经坐在自己对面,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而真正的左护法,早就借着方才那点被刻意弄出来的水波动静,溜之大吉。
霍岚昔抬起手,指尖戳上严笑卿的唇角,纳闷地问:“你怎么不笑了?”刚问完,手腕就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