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嬷嬷只憋出一句:“还请姜嫔娘娘随老奴前往永寿宫。”
说完便越过姜月饶几人朝前走去,背影瞧着有些许的憋屈,好在她瞧见姜嫔的手腕上带着西太后赏的珊瑚手钏。
扶着姜月饶的珍珠皱眉。
老虔婆竟是连礼都不给她家娘娘行,当真是没规矩!
永寿宫。
珍珠连殿门都没踏进去,就这么被挡在了外头。
她站在门口满脸焦急,看门的婆子鼻孔朝天,只觉她十分碍眼。
殿内,姜月饶乖顺的跪在下首,西太后坐在上座椅子上观察着这位头一次见面的姜嫔。
身形瘦弱似柳,打扮十分奢华,就连脚上的绣花鞋都是今年最名贵的步步生莲。
脸,自然也是美的,但美得并不出乎她的意料。
娇弱而没有攻击性,甚至在眉宇间还透着几分苍白与卑微,这是没有身份女子能拿捏男人的唯一手段,也是最没用的手段。
西太后将目光落去姜嫔露出的手腕上,上头戴着她送的珊瑚手钏,在看对方那脖子上,也还有荒唐后的红痕。
这种没见识的女子,只要将她的后路断了,便可任她利用,即便是学好了礼数,那心思与心性也比不上世家出来的女子。
这般想着,西太后便换了个随意而放松的姿势。
她也不叫姜嫔起来,就这么开始训话:“皇帝乃天子,姜嫔你身为后宫嫔妃不应霸着皇帝,后宫应雨露均沾才可昌盛绵延。”
随便扯来的帽子,说扣便给扣上了,闻人凛可是端水大师,即便贪着姜嫔的身子,也没回回去含凉殿留宿。
姜月饶垂着头也不分辩,只柔弱应道:“嫔妾谨遵西太后教诲。”
西太后瞧她这面团似的性子,觉得她好捏极了,又训了一会儿话后,便叫她上自己跟前来。
姜月饶有些摇晃的从地上起身,垂首朝西太后走去。
她身形纤弱,面色也有些发白,好似身子不大好的样子,走起路来也似那被风吹起的柳条,仿若下一刻便要软软倒下。
不过这里是永寿宫,没有任何人伸手去扶她。
“姜嫔这般柔弱可能好好伺候皇帝?”西太后皱着眉,十分不满姜嫔这做作模样。
跪了一刻钟都没有,就这般的娇弱?当真是出身卑贱,娇弱的手段都不分人便使出来,以为自己会怜悯她?
西太后猜的不错,姜月饶确实是装的,但对方并未想让她怜悯,只是在蓄力罢了。
姜月饶走到西太后跟前跪下,有些难为情却坚定的回答:“回西太后,嫔妾尚可伺候陛下。”
这模样就像是否认便会失宠似的。
“为哀家捶捶腿,”西太后有些不屑,她示意姜月饶。
太后品级大过皇后,即便是让皇后来跪着捶腿那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一个小小嫔位。
姜月饶轻声应下:“嫔妾手艺不精,还请西太后担待。”
说罢,她便为西太后捶起腿来。
西太后也并未说话,一时间整个殿内陷入寂静,只有站在门口面带焦急的珍珠时不时往殿内张望着。
另一边的勤政殿。
翡翠提着食盒来到殿外,看门的王德全朝她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只是眼神中带着些许的疑惑。
“这是我们娘娘让送来的鸽子参汤,劳烦王公公帮忙送进去,我们娘娘说天气转凉,陛下日夜操劳国事,要好生保重身子才是,”翡翠笑着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王德全。
王德全笑着接过,他是比较喜欢与含凉殿内的人相处的,或许是姜嫔娘娘出身不高的原因,含凉殿的人对他一向都是客客气气的,说话也十分亲和。
半点儿也不像其他得宠后的妃嫔,眼睛都长去了头顶。
谁还没个得宠那天呢?这后宫的妃嫔一茬接着一茬,还能一辈子得宠不成?
“姜嫔娘娘怎地没来?陛下用午膳时还念着姜嫔娘娘,”王德全问着。
翡翠笑着答:“娘娘被西太后叫去了,我们娘娘临走前还说从永寿宫回来后,想与陛下一同用晚膳呢。”
这话说得轻松,不带半点担忧的。
王德全闻言心底确是咯噔一下,他朝翡翠点了点头:“那咱家便先将这食盒给陛下送进去,天气凉翡翠姑娘也请快些回去吧。”
西太后先前便给姜嫔娘娘送了手钏,今日还将人叫过去必不是什么好事儿。
翡翠屈腿扶了扶:“那便有劳王公公了。”
王德全提着食盒有些严肃的走进殿内,天子才刚处理完折子,眼下正在看下头人呈上来的考卷,这是精挑万选出来的。
待他亲自读过后,便确定榜首人选。
王德全入殿后便见天子还忙着,他犹豫半息后提着食盒来到桌案前。
“陛下,这是方才姜嫔娘娘命人送来的鸽子参汤,说是陛下日夜操劳,需多多保重身子,”王德全把翡翠的话复述了遍。
闻人凛头也没抬,只问道:“她人呢?”
这些日子姜嫔时不时便会来勤政殿伴驾,他也甚是喜欢,姜嫔不像别的妃嫔,来了后不是想闲聊,便是装作无意的提起前朝之事,目的性太强。
王德全笑笑:“奴才也疑惑呢,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得知姜嫔娘娘是被西太后叫去了,听闻姜嫔娘娘还念着晚上回来同陛下一起用晚膳。”
这话说得周全,并未曲解翡翠的意思。
闻人凛神色一顿将头抬了起来,手中拿着的正是沐辰之扬名的那篇策论。
他淡漠面色染上几分冷凝,随即便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分不出喜怒的声线响起:“朕今日也刚好去瞧瞧西太后。”
姜嫔是个乖巧的,西太后是想通过她来敲打自己,以展示权威与地位。
风家那边么,他瞧沐辰之便十分不错,出身寒门并无世家子弟那般复杂……
永寿宫中。
姜月饶已为西太后捶腿有一会儿了,她跪在地上,膝盖有些痛,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面色这会儿更白了。
西太后十分满意姜嫔脸色的变化,这些稀碎的功夫是最磋磨人的,会显得既不过火,又叫人心中难受。
她喝着上好的龙井,语气悠然:“皇帝忙于国事,你便不该霸着皇帝,今日你回去……”
话还未说完,外头便传来一阵嘈杂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