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没问题,我记得这个事,会跟砖窑厂那边说一声,让他们留2万块红砖。”陈自强点头。
他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红砖,水泥,瓦,再还有水泥桁条这些东西,砖窑厂,预制场都有,泥瓦匠咱们队里就有几个,人数不够了,还能从别的队请些人过来,给他们算工钱就行。”
“就是梁木比较难弄,一般的木头肯定是不得行的,得要质量过硬的,这个你得留意着些,没有新的,老房子用的梁木也行,不过你那土坯房的梁木肯定是不行的。”
建一层的红砖房,上面也得用木头作为横梁,再盖上瓦片。
多是用的松木,杉木,能用上榆木的就算是富裕人家。
椿木顶子,枣木桩,房上榆梁是好房。
再往上就是楠木和檀木,这种多是帝王将相在用,宫殿陵寝里很多,根根粗壮,价值不菲,还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和金丝檀木。
普通百姓家里偶有楠木做房梁或者是家具的,后代能捡漏到一件,能发一笔横财。
“梁木我来想办法。”陈浩道。
普通木头公社能买到,屋顶的梁木得问村人买,特别是有老宅子在的。
跟陈自强这边谈妥了后,陈浩也到田间地头帮着干活。
农活很累。
忙活到晚上八点左右,这才收了工,一众村人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家。
陈浩一家四口也往屋里走着。
月光很足,星星也很多,虽是晚上八点,倒也不会看不清路。
“喝口水吧。”童倩把挂在腰间的葫芦递给自己男人。
这是用葫芦瓜做的葫芦,平日里用来装水,带到田间地头,干活渴了,喝一口,解解暑。
家里用的瓢也是用这个做的,从中间剖成两半,很实用。
“我也要喝。”妮妮说道。
她也口渴了。
陈浩接过葫芦,给妮妮喝了几口,又给小朵喂了几口,他这才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
“我跟队长说了,让他跟砖窑厂那边打声招呼,给家里留2万块红砖,等双抢过去后,农活没那么忙了,天气也稍微凉快了些,就把家里的房子推了,建红砖房。”陈浩说道。
“2万块红砖是不是多了些?”童倩问道。
她刚刚在打油菜籽,脸这会儿还红彤彤的,黏着汗渍,身上穿的是短褂。
刚插队下乡那会儿,啥都不会干,这会儿却已经成了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你看我干啥?”见自己男人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瞧,童倩摸了摸脸,又低头看了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能干,想到你刚刚插队小乡那会儿的窘态,再看看这会儿,时间是过得真快。”陈浩说道。
“2万块砖不多,家里得盖5间房,一间作为厨房,一间堂屋,一间放杂物,再有两间用来睡觉。”
“这些2万块砖差不多了,再有多的,就把猪圈砌一砌。”
2万块砖怎么用,陈浩已经想好了。
“大概要多少钱,你算了没?”童倩问道。
“算过了,一千多块钱就够了。”陈浩道,“主要是材料钱,人工的话,就是从别的生产队请泥瓦匠,木匠,要花些钱。”
“另外就是吃喝招待方面,要花点钱,烟,茶水,饭这些,得备着,到时做饭就在小婷家里弄,提前打声招呼就行。”
一千多块钱,对陈浩而言不贵,可对普通村民来说,很难。
六七十年代,村里能盖上红砖房的,很少很少,好多甚至还住着茅草房,等到改革开放了,分田到户,个体户发展起来,用工多了,盖红砖房的才慢慢多起来。
“还得要梁木吧?”童倩道。
聊天的功夫,一家人到了屋前。
两个娃如同脱缰的野马,立刻跑去摸鸡窝,看有没有鸡蛋,吓的几只打盹的母鸡咯咯咯直叫。
童倩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绳子,上面有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扯亮了灯。
往常,钥匙都是放在门前的犄角旮旯里,或者是在门后钉个钉子挂着,家里日子好过了后,她不放心,只要出门必定锁好门。
钥匙也是随身带着,挂在脖子上。
“梁木公社那边不好买,得自己想办法。”陈浩点头,“老宅不是有不少梁木吗?不够的,再从其他村民那买。”
童倩舀了些水出来,拿了毛巾递给陈浩,“老宅?公婆走了后,我们都被赶出来了,大伯和三叔都担心我们分宅基地,分家产。”
“别说梁木了,就是葫芦瓢,粗瓷碗,一双筷子,也舍不得,生怕我们带走了,你还打算从老宅拿梁木?”
她觉得陈浩的这个想法不靠谱。
家里丁口多了,又穷苦,别说亲兄弟间,就是父母和子女间的关系,也会朝着野兽的本能倾向,以生存为第一要务。
病了靠扛,死了就埋。
“今时不同往日了,看今年这个状况,田地多半要旱,他们生产队没抽水泵,就大队的一台抽水泵肯定不够这么多生产队用。”陈浩道。
“三叔是生产队的队长,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生产队,肯定会过来找我借用抽水泵。”
“我这人心善,他多说几句好话,答应把房梁给我,抽水泵就给他用用吧。”
毛巾沾水,陈浩擦了把脸,两条胳膊也擦了擦。
“你又打什么主意?”童倩不信,“过年那会儿,传福和陈燕过来,喊你去吃年饭,你都没去。”
她不信自己男人会因为心善,借抽水泵。
“你就不信我是心善?”陈浩道。
“你心善个鬼,跟你这么多年夫妻,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童倩白了他一眼,“报复心重的很。”
“一直没变。”
“先前插队下乡那会儿,还没结婚呢,就因为我跟其他男同志多说了几句话,你把我拉到没人的树林,亲的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手上力气也大,回去脱了裤子瞧,都淤青了,你就是故意的。”
陈浩哑然。
这事他记得,只是没想到童倩也没忘,而且明白缘由。
“就是现在,你也是这个德行。”童倩又舀了一盆干净的水出来,“我只要不同意,但凡你下次得手了,肯定会更用力。”
“床塌了几次,怎么塌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再有几次,厨房的灶台迟早也被你弄垮。”
她拿过两个娃用的毛巾,冲外面喊道,“妮妮,小朵,进来洗把脸,擦擦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