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的飞燕村。
“铛铛铛铛,劁猪啰,劁猪啰!”响亮而清脆的声音在村子里飘荡着。
这人是中等个子,脸有些黝黑,说话做事利索,被热情包装的外表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他几天下来,对飞燕村地貌、路口、人口都了然于心。
碰见村里的有点姿色的女人,眼睛都比平时亮许多,喉结上下运动,免不了要咽口水。
这个30多岁的劁猪匠在上厕所时,暗自揣摩:朱老科的女人,还有那个绰号叫小脚老太的女人,草药郎中王修莲,真她妈有味道。心中荡起淫欲,露出一丝奸笑。
尤其想王修莲慈目善脸,又忧郁,劁猪匠有些感激,自己认为,这世道好人坏人离不开郎中。前天,肚子胀痛绞痛,是绞肠痧。她给了他一种神奇的草药粉,叫隔山消,服后效果真好,收费也低。付钱时,她的手碰到我的带黑痣的左手残缺的小指,麻麻的。她的小手好细嫩,虽然是农村妇女。听说方圆十里八乡都喜欢来这看病,厚道行医。这个小药铺叫“行德堂”,上面挂着木制的十字架,有副对联,左边:行阴功积善德,右边:为人民解疾苦。屋里有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劁猪匠想到这句话,有种惊悸。
在农家,有人问他姓什么,他只会说自己姓乔名珠江,所以人们就叫他劁猪匠。逗得人们捧腹大笑。人们不知道他是个土匪,他自己当土匪也是被逼的,土匪利用他的手艺,走村窜寨搞侦查。当年被威逼利诱,身无分文。
在回大本营的途中,到有个叫仙水洞的地方,自己就贼惊惊。看四下无人,自己就扣点银子,偷偷放在仙水洞里的石头缝里,用泥土掩盖。今天,连自己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来洞里藏钱。
三角洞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形,历来都是土匪的藏身之地。在通往三角洞的后山有条小路,这路很少有人知道。黄昏,有个模糊的身影在移动,“沙沙”的声音从晚风中传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你是谁?”听声音是二流子的。
劁猪匠说:“二流子,我是劁猪匠。”
二流子说:“是老肖啊,哦,你发啦。”
劁猪匠说:“二流子,我们都会发的,这里怎么也布暗哨?”
二流子:“老大吩咐的,听说乡兵活动频繁。老大在洞里等你消息呢。”
三角洞有三十多名土匪,洞里没女人。每月都会下山打家劫舍、劫色。
劁猪匠说:“老大,我老肖,有喜事报告。”
老大说:“这些天,你给老子到哪里逍遥去了?”
劁猪匠说:“飞燕村,有你需要的所有东西。”
老大说:“兄弟们都憋坏了,正愁没有发泄的地方,哈哈,老肖你做得好,其他弟兄就没你劁猪匠有能耐,以后有赏啊。”
老肖把飞燕村之行一五一十地向老大讲了一遍。有多少人家、那几家富有、村中的道路情况,还画了张地图。
老大说:“老肖,自家的吹火筒(枪)、飞飞(子弹),数量不够,还得弄点。”
劁猪匠说:“有的,听说有五支。”
老大说:“那我们要去二十人。”
“老大,那村的姜片子(腊肉)、火炼子(酒),好得很噢。”劁猪匠说,“还有三个女人啊,很有味道,你看了一定眼馋,其中有个郎中的女儿,叫王修莲,弄到手,那是福气哟!她还会治病,神得很呢,那个什么隔山消,即刻肠胃通气,痛快着呢。”
老大说:“她还会治什么病,老子最近撒尿时,就不舒服,腰杆子痛,痛起来像刀割一样。”
劁猪匠说:“不知道,什么跌打、淋症、小儿科等等”
老大说:“把她绑来,不行就弄死她。”
劁猪匠说:“如果我绞肠痧发病,没人治疗了怎么办?”
老大说:“你问她要个方。”
劁猪匠说:“人家说,卖药不卖方,我不能抢啊。”
老大说:“你要方还不简单,嘿嘿,老子帮你,我让她乖乖送上门来。”
劁猪匠贼笑着,把这几天劁猪换来的钱,双手奉给老大,老大的外号叫麻子。麻子用手掂掂,用怀疑的眼光瞅着。
“就这点点。”
劁猪匠说:“是啊,听口气不相信我,以后这活我不干,你另请高明。我看家。”
老大说:“哈哈,我开玩笑的,我们这个帮,你是诸葛亮,就你一个劁猪匠,没人代替你,兄弟啊,别怄气,来,咱兄弟俩来两碗火炼子,给你接······什么东西,洗脚······什么东西?”
劁猪匠说:“我不是,什么东西,叫接风洗尘吧。”
老大说:“对对!”
说者无意,听者有音。劁猪匠对“什么东西”这句话很反感,但碍于老大的淫威,不敢发作。心想自己不是东西,就是南北,南火北水,水火不容啊,幸亏老子对麻子留一手,仙水洞藏的银子,够老子另立山头的。但麻子不会知道我藏银子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