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沈洁晓家门口。
一男子左手端着电脑,右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着。
淡蓝色的荧光打在那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眏在乌黑深邃的眼眸里。
随着急促的警报声,大门应声而开。
庄墨合上电脑,缓步走入这个被公司全体编辑闻名便两股战战的“人间炼狱。”
他走到丘比特雕塑前,抬眼打量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接着向前走着,走到了屋子前,慢慢的推开了那扇已经被病毒入侵,不能关闭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暗红色刺着他的双目,这颜色是他最厌恶,但他还是微笑着向亮光处走去。
“看来那些编辑就是这样被吓住的吧。”
他只是向前走着,饶有趣味地打量着。
“会是谁呢?”
交谈声从门缝里传出来,他停住脚步,静静地站在扭曲的光线里。
“呃,这个我也不知啊,总之先排除老板……”
他猜错了,就只有庄墨,也就只能是庄墨。
庄墨向前迈进一步,伸出手去触碰那门。
“吱呀——”
屋中的两人的目光齐齐向他看去。
他倚在门框上,笑道:“怎么就不可能是你亲爱的老板呢?我可是最关心员工的人身安全的呢。”
凌清晨的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沈洁晓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转,冶艳的美目里透着捉摸不透的情绪。
他向庄墨走去,微笑着伸出手:“您好,我是作家魔王晓。”
庄墨低头看着那手,随后用手暗加力度地与之交握。
衣袖下青筋凸起,两人间火光四溅,火药味在空气里弥漫。
神经粗如凌清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反而在为女神竟这么快转换阵营而忧伤。
握完手,庄墨调侃道:“真对不起,您家的安保系统可能需要升级了,用了十分钟就破掉了呢。”
沈洁晓抿唇笑了笑:“还是庄老板‘厉害’,用了十分钟才破掉安保系统的初步防线,如果不是系统的提示,我还不知道您在外面呢。”
默默地挪向门口的凌清晨觉得两位大佬,这个惹不起,那个也惹不起,不如早些离去为好。
就在这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你要去哪儿?”
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松开了手。
被抓包的凌清晨尴尬的哈哈道:“没,没什么,你们聊,你们聊,要是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哈!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庄墨直勾勾的看着他:“大下午的,吃什么饭?你有事?”
“天大的急事啊老板!”凌清晨被盯的有些发慌。
“什么事这么急啊?”这次换沈洁晓问,他可不想和一笑面虎聊,聊着聊着笑一笑,谁知他是在讥讽还是在真笑。
“我,我……”凌清晨紧急转动大脑,突然想起昨天老妈好像说他要回来了。
“我去机场接我发小,我发小今天回来。”
“发小?”这又是谁?
庄墨眸色沉了沉,怎么早不回,晚不回偏偏今天回?
“嗯,高三毕业后出国了,今天要回来,我都好几年没见着他了!也不知道胖了还是瘦了。”凌清晨似是想起了他与自己小时候的那些二三事,不禁笑了出来。
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他们几乎天天都粘在一起,关系好到甚至能穿同一条裤子。
庄墨和沈洁晓看到他笑,愣了愣神,又齐齐黑了脸。
凌清晨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空气中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让他浑身不自在。
庄墨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抬起头对凌清晨微笑:“远不远,我开车送你。”
“不用,不用麻烦庄主编了,我自己能行。”
说着说着,凌清晨就跑了出去,留下庄沈两个人干瞪眼。
“好了,人也走远了,你也不必再装了。”人一消失在视野中,庄墨便原形毕露。
一双狭长的眼,平日里笑得微微上挑,眼尾透着一丝邪气,却又被那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地掩饰,现在,这双眼眼尾下压,隐忍压抑成的平静,如同暗潮汹涌的冰河,破冰而出的狠戾。
“庄主编这是什么意思?”沈洁晓仍是浅浅地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离他远点,外来者。”他向前一步,眸中凌厉的杀意像冬日里的北风,锋芒毕露,让人看着生寒,忍不住地战栗。
不过,站在他面前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哈哈,哈哈哈。”沈洁晓笑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庄主编莫不是小说看多,怎么满嘴的胡话呢。”他一手掩唇,红艳的唇衬得那手更为白皙。
“你明白我在讲什么。”庄墨是前进息得走到一处,手在墙上摸索,然后用力去,一道暗门忽地打开。
沈洁晓瞳孔微缩,快步走到暗门前拦住他:“庄主编不觉得乱动家的东西是件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
比起方才的笑吟吟,他现在的语气中带了些隐隐的不耐。
庄墨似是听不出话中话般,仍旧说:“这里的东西明显超越了这个世界应有的科技水平,你要说你不是外来者,鬼都不信。”
“哦?要真说是外来者的话,外来者不应该是庄主编你吗?况且,你用你所谓的心爱之人来诱我现身,可当真是爱他爱得深切啊!”沈洁晓挡在他面前,狭长的眼看向他时,倒没了风轻云淡,多了几分嘲讽。
破罐子破摔?庄墨笑了。
“要合作吗?一起去和这个世界的实际控制者较量较量?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他停住脚步,笑吟吟地看他。
从他踏进这门时起,这场局便下好了,只等着人一脚跌进去。
“合作?”沈洁晓愣是被气笑了,“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玩味起来:“如果我要你杀了他呢?”
“控制者?你想得倒美。”
“我不能离开这里,如果你不杀他,我怎么帮你?”
“我有我的办法,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做就行。”
“那么,合作愉快?”庄墨伸手,脸上带笑。
“合作愉快。”沈洁晓回握,不同于方才,只是普通的,真正的握手。
屋外,黑衣的男人踱步离开。
屋内,窗台边上,红衣“女子”静静地望着。
“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啊……”沈洁晓喃喃着。
舞台都搭好了,他这个被邀请的人怎么可能不上去演一段?
但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布局者呢?
他们都这么认为。
机场椅子上坐着位二十来岁的棕发青年,骨节分明的手里正拿着手机划划点点。
下午的阳光正好,划分开机场的透明玻璃,打在他柔顺的乌发上,映在他温润的眉眼上。
他生得俊逸,五官温润儒雅,像是山间清澈明透的泉水,那是一种会让人觉得亲近的气质。
但如果人们真的靠近,那双看似温和的墨色眼眸里,实际上是疏远冰冷的。
他微微抬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穿梭在人群里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奔跑在人海里,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粘在他白皙的脸上。
他低头看着手表,神色隐在浓密的阴影下,轻声嘀咕道:“慢了。”
凌清晨左顾右盼,在人群里面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挑的青年。
“诶,应雨寒!这里!”他伸出手臂向人挥了挥。
气喘吁吁地跑到人面前,忙歉意地说道:“等很久了吧,对不起啊,有事耽搁了。”
“也没等多久,玩玩手机时间就过去了,倒是你一路这么小跑过来,挺累的吧,要不要歇一会儿?”
名为应雨寒的青年温和地笑了笑,伸手将他额角一绺碎发撩到旁侧,指尖碰到他眉尾的皮肤,动作再自然不过。
“也没多累,能接到你,我就是跑个百八十米我也开心。”
凌清晨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但没有多想,只拉过他的行李箱边走边念叨:“走吧,老妈已经做好饭菜了,只等你啦,今天凌月白也在,咱们三个多久没像今天一样凑一块了,多少喝几杯……”
在凌清晨转头往前走时,他没有看到身后那青年的视线。
隐忍,克制,病态,满含占有欲。
原本有些苍白得毫无血的脸上慢慢染上一点红晕,唇角原本温和的笑因为笑的弧度变大而变得病态阴郁。
那是他的小太阳,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的光,他一个人的。
应雨寒用手捂着脸,笑得连身体都微微颤抖,他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说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