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等人被绮霰她们的吵闹声引了过来,听到黛玉发问,绮霰连忙行礼回道,
“回姑娘的话,昨日这两个婆子冲撞了莺儿,还骂了她,今早叶嬷嬷过来向二爷报了此事。”
“二爷恼怒,说莺儿是宝姑娘的人,怎么说也是客人,府里的这些下人不说要尊着敬着,怎么还敢骂人,没有礼数,又丢了府里的脸面。”
“便命宋嬷嬷召了她们来,说是要小惩大诫,让府里的奴才们都长长记性,知晓规矩。”
绮霰方才说完,何夏两个婆子就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姑娘,您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不是故意冲撞莺儿姑娘的。”
黛玉微微皱着眉头,对两人问道,“你们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婆子闻言立刻止住哭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昨日我们家里有些喜事,我们便到后街买了一罐桃花露,正要回家庆贺一下。”
“只是回去的路上,路过一个拐角,和这位莺儿姑娘撞上,一罐子桃花露全撒了。”
“姑娘,那一罐子桃花露,可是足足我们花了三个月,才攒下来的月例钱。”
“我们两个一时失了魂,鬼迷心窍,就骂了莺儿姑娘一会儿,后来清醒过来,我们想来,她应当也不是故意的。”
“见她只是个半大姑娘,和我家里的女儿一般大小。我们只得自认倒霉,捡了罐子回家。”
“好在里面还剩了一小半,够我们两家人每人喝了一小杯,后来我们也就没再去想那档子事。”
“结果刚才宋嬷嬷找到我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我们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我们才晓得,原来昨日那是莺儿姑娘,我们只是两个低等下人,原来也没那个福分能认得莺儿姑娘,这才得罪了她。”
“姑娘,我们知错了,还请姑娘您大人大量,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两人这一串说辞,黛玉宝钗等人听完,一时竟都感觉她们俩确实是冤枉委屈,这会儿都不忍惩戒她们了。
现场一时都安静下来,纷纷等着黛玉做主,绮霰感觉这两个婆子好像演过头了,唬住了黛玉等人,连忙喝道,
“你们两个还有脸求饶,不就是一罐桃花露么,竟至于去骂莺儿么。”
“无论怎么讲,她在府里也是客人,你们既然做了,就是失了府里的脸面。你们让二爷还怎么面对宝姑娘,宋嬷嬷,去拿了板子来,打她们二十板子再说。”
两个婆子听完心里顿感忐忑,宋嬷嬷“诶”了一声,却没有动身去取板子,而是把目光看向黛玉三春姐妹,等着她们的命令。
黛玉几人刚才还觉得这两个婆子有些冤枉,但这时又觉得即使她们有冤屈,也确实该受到惩戒。
正要点头同意,宝钗却说道,“绮霰,不可如此,如她们所说,也确实是受了无妄之灾,这时再打她们板子,又如何让她们服气。”
绮霰见宝钗出头,要讨人情,立马说道,“宝姑娘,无论如何,她们毕竟是府里的人,她们骂了莺儿是事实。”
“二爷说,此事她们必须受到惩戒,否则他往后就没脸见宝姑娘了。”
绮霰这般话说完,宝钗心里暗喜,既然她提到了贾瑛,宝钗便只得作罢,也没再说什么。
这时黛玉说道,“绮霰姐姐,她们犯了错是事实,但毕竟事出有因,她们也受了那么大的损失,就这么打了她们二十板子,却是不妥。”
“宝姐姐,冤家宜解不宜结,妹妹便和你讨个人情,就让她们和莺儿道个歉。”
“妹妹那里有一根簪子,本是给紫娟预备的生辰礼物,现在先送与莺儿,替她们做个赔礼,在这里给她们求个饶,您觉得如何?”
何夏两个婆子本以为,这顿板子今天是吃定了,但黛玉的这番话,如同天女下凡一般,将她们拯救出来了。
一时间,两个婆子心里感动不已,对黛玉有万般感激。
宝钗这时也连忙说道,“林妹妹怎可如此,既然是给紫娟准备的,莺儿怎么能要。这本又不是什么大事,,,,”
“宝姐姐,就照林妹妹说的办吧。”
宝钗还未说完,贾瑛的声音从她们后边响起,众人往后看去,却正是贾瑛,还有袭人晴雯等几个丫鬟。
司棋紫娟等人,还有一众吃瓜的小丫鬟嬷嬷们纷纷行礼,让开路来。
贾瑛走近看了看两个婆子,此时正低头跪着靠在一起,装的无比委屈,贾瑛心里不禁暗笑起来,随后轻喝一声,
“你们两个还不快给莺儿道歉。”
两个婆子闻言连忙向着莺儿拜了下去,“莺儿姑娘,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请姑娘原谅。”
说着两人又挤出几滴眼泪出来。
宝钗这时说道,“两位嬷嬷快起来吧,莺儿还小,这如何受得起。”
两个婆子没有起身,又拜了一拜,贾瑛才说道,“行了,既然宝姐姐让你们起来,就都起来吧。”
两个婆子麻利地站了起来,微微弯腰站到一旁。
贾瑛又对她们说道,“此事刚才我也都听到了,绮霰说的对,你们虽说遭了无妄之灾,但莺儿也被你们骂了。”
“此事不可不罚,宋嬷嬷,去凤姐姐那里,传我的话,有什么辛苦活儿,让她们连做三天,以示惩戒。”
两个婆子立刻又扮出一张欲哭无泪的苦脸,心里却没有多在意,她们平时本来就是干的杂活苦活。
贾瑛懒得看她们两个飙演技,转过头去补充说道,“只罚了你们两个,你们未必服气,这样吧,袭人,她们月例多少,就补她们一月的月例吧。”
两个婆子心里暗喜,袭人点头应是,贾瑛又对黛玉说道,
“林妹妹,你既然将预备给紫娟的簪子,作了她们的赔礼。那我这替你补上一支,这样可好?”
黛玉展颜笑道,“好,照二哥哥的意思办。”
随后便向紫娟说道,“紫娟,咱们屋里台上盒子里,有一支新的银簪,你去取了来。”
紫娟笑了笑,应声而去,贾瑛又说道,“好了,此事就此作罢。”
“宋嬷嬷,带了她们两个出去,待袭人补了她们月例,你便带她们去凤姐姐那里领罚。”
“绮霰,紫娟的那根簪子,你去处理,等她生辰到了,挑一根好的给她补上。”
吩咐完宋嬷嬷和绮霰,贾瑛便和黛玉姊妹五个招呼了一声,方回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