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占鹊巢住在庄园里的,除了方悦一家和他请回来的六个泼皮之外,还有五个签了卖身契的丫鬟。
说是买来的丫鬟,但等到黛玉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大厅问话的时候,却发现其中有两个就是住在山脚下的佃户的女儿。
只是因为样貌生的还算端正,就被方悦和他的儿子给看上,指挥那些泼皮想方设法的抢了过来。
他们的父母因为还要依附着田庄生活,被方悦和泼皮们稍微恐吓威胁一番,也就只得自认倒霉,乖乖的签下了卖身契。
否则女儿都已经被这些恶人污了清白,他们一家要是再因为这件事而被赶出田庄成为流民的话,那岂不是全家的性命都没了着落?
另外的三个丫鬟倒真是从人市上买回来的,年纪都介于紫鹃和雪雁之间,身子还没有长开,因此还没有遭到毒手。
这种时候,就显出带王嬷嬷和那个婆子来的好处了。
毕竟黛玉和雪雁她们都是年龄尚幼的姑娘家,虽然修炼之后变得相当能打,但脸皮还是太薄,不方便处理这些腌臜事,所以只能让王嬷嬷和那个婆子顶上去了。
由着这两个佃户之女的遭遇,接下来又从其他的佃户口中得知了方悦一家和那几个泼皮的恶行。
像是平日里稍不顺心就非打即骂,因为一点小事就把人打伤打残,借着收租的由头到佃户家里大肆搜刮、抢抢民女,诸如此类的坏事不知做过多少。
佃户们为了一家老小能够安安稳稳的继续在田庄生活下去,大部分时候都只能忍气吞声,偶然有个别奋起反抗的,反而会被方悦父子带领六个泼皮收拾的更惨。
因此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逆来顺受,过着如此悲惨不堪的生活了。
毕竟他们实在是无处可去,若是离开了田庄,那就只剩下卖身为奴这一条路可走了。
黛玉让人将方悦一家和泼皮们的这罪状全都记录下来,恰好这些佃户中,竟然还有一个能够识文断字的中年男人,既熟悉田庄的情况,又深受其他佃户们的信任,做这件事正好不过。
中年男人名叫邓恩,幼年时家境还算殷实,因此也去私塾念了几年书,只是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之后家里败落下来,也就只得死心塌地的种地谋生。
因妻子早逝,他只能同女儿相依为命,偏偏女儿却又被方悦父子看上,正是那两个丫鬟之一。
当初女儿被强抢进庄园的时候,邓恩还试图前去讲理,将女儿救回来,却被泼皮们不由分说的打了一顿,硬逼着欠下了女儿的卖身契。
如今邓恩的右腿还有点跛,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旧伤。
之后的邓恩气不忿,试图去衙门里告状,却又被泼皮们拦下来打了一顿。
方悦还去威胁了他一通,抬出荣国府和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作为靠山,表示就算他告到京兆府去,也没人敢理这档子事,反倒是他们父女会因此而丢了性命。
对于邓恩来说,就算是小小的一个县衙里当差的衙役,都已经是这辈子所见过最大的官了。
以他微小的力量,又如何能够跟荣国府和京营节度使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抗衡?
没奈何,只得偃旗息鼓,暂时歇了去衙门告状的心思。
然而,邓恩心里对于方悦等人的仇恨,却丝毫没有减弱。
因此,这次跟着其他佃户一起被召集到庄园,骤然看到方悦一家和六个泼皮,竟然都被捆绑了起来跪在前厅,王嬷嬷又出来向众人询问这些年来方悦他们的所作所为,邓恩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
所以在其他佃户还因为方跃的积威甚重而不敢说话的时候,邓恩稍微犹豫了片刻,就挺身而出,痛诉这些人在田庄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种种劣迹。
有他带头,其他佃户逐渐也放开了胆子,争先恐后的向黛玉控诉方悦等人的所作所为,一时间群情汹涌,恨不得把方悦一家和六个泼皮当场打死,吓得这些人瑟瑟发抖。
黛玉便让邓恩执笔写了状纸,直接将那六个泼皮扭送官府发落,罪状首先就是同方悦内外勾结,多年来侵吞荣国府的田庄收益,随后才是这些年来在田庄里欺男霸女、打伤打残诸多佃户的事情。
毕竟只有先把荣国府的名头顶在最前面,才有可能让衙门的官吏把这件事情重视起来。
否则,若只是地痞无赖打抢佃户的话,对于官府来说,这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芝麻绿豆事,一不留神就会直接束之高阁,拖延个一年半载也是常有的事。
而在状纸里用上荣国府的名头,再派一个贾府的小厮跟着佃户们一起去告状,就足够让地方官重视起来。
贾府的小厮打架不行,但是干这种人仗狗势的事情,却还是相当娴熟的,想必会好好的暗示接下这桩案子的县令,让那六个泼皮讨不了好。
当然,在此之前,六个泼皮就已经被佃户们一拥而上,拳打脚踢了一番,在被送到衙门之前,就已经是鼻青脸肿、奄奄一息了。
这也是因为泼皮们的身契不在黛玉的手上,她不好私下处置,这才只能送去官府罢了。
至于方悦一家,就不像之前的胡海那么好命了。
毕竟他们所做的事情,简直是天\/怒人怨,也就是暂时还没有闹出人命,才没有被黛玉命人当场打死罢了。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当着所有被欺压的佃户的面,方悦一家先是被按在地上,狠狠的挨了一顿板子,顿时就去掉了半条命,之后黛玉直接下令把他们都卖去黑矿,以儆效尤。
见到如此干净利落的处置方法,王嬷嬷和雪雁自是拍手称快,在场旁观的佃户们也是相当解气,只有从贾府一起跟出来的下人们有些胆战心惊。
他们着实没想到,黛玉看着年纪幼小,处置起犯错的下人来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被卖去黑矿的下人简直生不如死,在那样的环境里被磋磨个几年,就算是身体再强健的人也会病重而死,可以说是仅次于当场打死的刑罚了。
黛玉轻飘飘的一言而决,就此确定了方悦一家的生死。
这让在场的贾府下人们,不由得对这位刚来府里不久的表小姐,产生了更深的敬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