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庭院里。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听闻小世子被劫持,广阳夫人便慌了神,倚靠身边的老婆子搀扶才勉强站稳了脚。
众家仆们也是慌张无措,手忙脚乱地一起涌到了庭院里。
只有季夫人,虽然也表现得有些惊慌,但却隐隐地透着股幸灾乐祸的劲儿。
庭院中央的二层小阁子,本是为了望风景而置,一楼都是镂空的柱子,二楼呈八角形状,有八扇窗子,每一扇都被季国公的得意门生题了字。
现下,二楼每一扇窗子都紧闭着,陈勿和她劫持了的那世子便躲在里头。
陈淑怒气铮铮,“你们都是摆设么?在国公府内世子被劫持,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侍卫们、家仆们都惊恐万分,见陈淑气得发抖,便跪了一地。
“没用的东西!”陈淑一脚踢开了离她最近的那侍卫,气不打一处来。
陈淑见侍卫这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转变了方向,“世子房里的人何在?送他去学堂的人何在?好端端的怎会让世子落了单?”
随着陈淑的质问,照顾世子的老婆子,带着房里的四个丫鬟和书童都跌跌撞撞地跪走到她面前。
那老婆子不愧是混迹多年的,一开口便是为自己开脱。
只见她故作气愤地踹倒了两个清瘦的小丫鬟,一边狠狠地打着,一边破口大骂:“夫人,就是这两个不争气的丫头!世子刚打学堂里回来,本该是她们俩陪着的,谁知今日是怎么了,竟没有一个靠得住的,都不知忙些什么去了!无人去接,真是该死!”
老婆子骂着骂着还痛哭起来,“也是我老婆子信错了人,管教不严!在国公府二十余年都不曾出过差错,今日倒惹了这么大的祸!夫人您实在生气,便责罚了我吧!”
陈淑还没吭声,季夫人倒抢了先。
“哎呦~赵婆子,你这话可是大错特错了。若你错在了管教不严,你让我嫂嫂怎么活?你们现下还不都是受她这个女主人的管教嘛,出了这种事,她岂不是更难辞其咎了么?还如何怪罪他人?”
季夫人这话毒得很,生生将错处都扣在了广阳夫人头上。
国公府众奴仆深知这其中的厉害,都不想卷入其中,都闷着头装聋作哑。
陈淑没好气地瞪了季淑仪一眼,“你莫要在一旁挑唆,现在不是与你争辩的时候。”她叹了口气,对着奴仆们继续说道:“事后再处置你们!还不快点滚开!”
“谢夫人!”
地上的奴仆们逃似的都迅速撤离出陈淑的视线,有多远便躲多远。
陈淑在庭院中央站定,对着亭阁的二楼大声喊道:“勿儿!你听得到我讲话么?你有什么要求,直接与我提便是!定不要伤了明熙!”
众人好奇地盯着窗口,却没有任何回音。
一旁的侍卫们想趁机刺探里面的情况,便悄悄地向前靠近。
突然,陈勿愤怒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你让他们后退!不许靠近!再有这种小动作,我就杀了他!”
“好,伯姑答应你!让你的人都退下!”
“是,夫人。”
陈淑依照陈勿的要求照办,所有侍卫都听命退到了庭院之外。
季夫人扇着羽毛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着风凉话:“我早提醒过嫂嫂了,你带回来的那个野丫头淡漠得很,是捂不热的。你还不信,你瞧,才七八岁就能心狠至此,劫持兄长!若明熙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和我阿兄交代!”
广阳夫人被季淑仪说得六神无主,差点晕倒在地。
还是徐宁眼疾手快地奔扑过去,才扶住了她。
“夫人,我与陈玉师兄、青莲嫂嫂还算交往甚密,与勿儿也还算相熟,不如让我来劝她试试吧。”徐宁上前请命。
广阳夫人握着徐宁的手,稍显宽慰:“有劳徐娘子,勿儿性格倔强,定不要刺激了她,只问出她心中所求便好。”
徐宁坚定地点了点头。
“勿儿!我是徐宁姑姑!你听我说一句,好不好?”
沉默片刻后,终于传来了陈勿的回答。
“好!”
徐宁与陈淑对视了一眼,继续喊道:“勿儿,你可否告诉徐宁姑姑,你为何要劫持小世子?”
此时,安静的庭院里,突然传了一小声抽泣声,陈勿一边哭着一边喊道:“我要出去!我要去见我阿娘!这里都是坏人,他们只管束缚着我。徐宁姑姑,你帮帮我,好不好!勿儿想要回府!”
广阳夫人听到陈勿的话,心如刀割,她整理了下情绪:“勿儿!伯姑留你在国公府,是为了你好!你听话,先放了你阿兄可好?你的要求,可以下来后,咱们坐在一起,好好商量!”
“不好!不好!你们都是坏人!我只要出去,你们少来骗我!再废话,我就把他推下去!”
广阳夫人此言一出,情绪刚刚缓和了一些的陈勿,瞬间又被激怒,突然失控大吼了起来。
陈淑被吓到,连忙改口:“好好好!都依你!伯姑不再多言,你千万莫要冲动啊!”
徐宁见状,贴心地走到广阳夫人身边。
“夫人,勿儿想要出去,怕是太过想念家人了。这国公府毕竟没有她熟识的人,除了您,也没有人会将她当成真正的主子,有情绪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勿儿现在情绪不好,我们只能先答应了她。阿宁想,不如把青莲嫂嫂请来,现在能劝慰勿儿的人,恐怕只有她了。”
听了徐宁的话,陈淑连连点头,“徐娘子所言极是。”
说罢,她向着已经退出院门的家仆们招了招手。
门口的侍卫头领迅速悄声赶来。
“快!速去陈府,接陈夫人过来!动作要快!记住,莫要声张!若走漏了风声,你们便都提头来见罢!”
“是,夫人!”
众人守在庭院里,静静地等着青莲。
广阳夫人急得跌坐在一旁,豆大汗珠一直不停地滚落,手里紧紧抓着的丝帕已经拧成了好几段,似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