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泪悄然返回后便开始眼神示意李念,时不时的轻拍左手的手腕位置。
意思不言而喻,时间。
至于能不能懂就是李念的问题了。
但李念哪里顾得上这些,他还在桌边和朱元璋据理力争着海禁的问题。
在他看来,没有哪一项发布的政令是一成不变的。也许以现在的眼光来看海禁是正确的,但以后呢?
有了领先的航海和造船技术就应该早点开启大航海时代。
“海外的资源可太丰富了,不要总拘泥在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上...”
许久,李念都没有注意到老薛的动作。
“咳咳...”最后薛无泪实在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果然,李念瞟了他一眼。
老薛再次轻拍手腕,嘴型也在不断变换着。
李念眉头微抬,虽然具体信息没有接收到,但他大概了解是跟时间有关系。
催促吗?
他心中了然。
想了想李念摩挲着下巴说道,“我觉得...今日你们受到的信息冲击够多了,不如我们今天就到这?”
闻言马皇后和朱元璋二人互相对视一眼。
老朱单举着右手在耳边缓缓揉搓着,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马皇后忍不住道,“这是要赶人了呀,你这孩子是不是又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了”
她的言语中满是嗔怪。
“哪里有什么见不得光,有些东西即便夫人你们见到了以大明的情况也用不上”
李念说的是实话。
他讨要的一套电力设备对大明来讲一文不值,除非卖废品,还可以换点钱。
“妹子说的对,既然没有见不得光,那咱今天就非得看看不可”
夫妻俩一唱一和在一瞬间就打乱了李念的计划。
院子门口,老薛无奈的摇了摇头。
跟帝、后一比,李念还是太嫩了。
即便李念与他们几个在异世界待了几年也是一样,终究是阅历太浅。
李念咧着嘴角,脸部都快皱到一起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老薛。救救我、救救我。
薛无泪眸子闪了闪,但也没什么好办法。
如今他们终究是‘寄人篱下’,依附于皇族。
二人眼神交汇,李念顺了一把头发,准备摆烂了。
随便看呗。
毫无办法的薛无泪也是摇了摇头,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盒子,起身向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将盒子抛向半空中,然后稳稳接住。
“好,老薛,还有多久?”
“半个小时”
尽管薛无泪已经走远,但还是给李念留下了一个幽幽的声音。
“半个小时是多久?”朱元璋开口询问道。
“一炷香的时间”
李念重新给他们添上茶水,准备再闲聊一会儿。
就在这时,一直沉闷的太子朱标猛然抬头说道,“李念,孤刚才在心里推演了许久,一直没有找到四弟造反成功的路径,四弟他到底是怎么成功的?”
“呵呵”
李念没急着回答,而是目光若有若无的看了朱元璋一眼。
“这里吧其实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殿下和皇长孙都不在的情况下。朱允炆继位,朝堂上的勋贵们该何去何从?”
“两个字,清洗!”
“这也是晚年陛下所做的事,洪武四大案的最后一案,蓝玉案”
蓝玉案!
三个字让给他们所有人的心神瞬间一颤。
终究是将屠刀举到勋贵的头顶了吗。
朱元璋嘴巴微张,
仔细想想这件事他还真做的出来。为自己的子孙铺路,无可厚非。
“朝堂上没有了挑大梁的武将,朱允炆能用的人就不多了。他先是任用了老将耿炳文,只不过不太满意就换了李景隆”
“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朱允炆他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耿炳文擅稳,估计是朱允炆太急功近利了吧”
一旁的老朱听着就来气,一阵吹胡子瞪眼睛。
“那估计让陛下失望了”李念笑容中满是揶揄,
他本人都对朱允炆的骚操作感到不解。
“朱允炆看中文官一脉,这一点所有的武将心里都非常清楚,如果皇帝将他的几个叔叔全都收拾了然后腾出手来。下一个就轮到他们”
“所以当时的武将基本全是演技派,耿炳文首战失利以后就拖着朱棣,这才引来了朱允炆的不满。将其一人召回应天府”
李念记得在翰林院学士刘三吾的墓志铭还记载过一段。
耿炳文还朝以后和朱允炆有过一段对话,因为侮辱性极强,没有被记录下来。
耿炳文说,燕王是陛下皇父同母弟,与陛下是亲叔侄,何至于骨肉相残。
陛下不如把燕王迎到应天,把国政交于燕王,陛下垂拱而治,大家都好。
“对朱允炆忠心的武将,除了魏国公的一个儿子以外,就是铁铉和盛庸。至于任命的第二个大将军李景隆,别闹了,那就是和燕王殿下穿一条裤子的”
历史上李景隆的名声两极分化,有人说他是草包大明战神;也有人说他在藏拙。
李念个人看来,第二种偏大。
因为当时的李景隆可是太子少傅,领左军都督府。
这可都是朱元璋亲封的。
李念不觉得朱元璋会给一个草包战神这样的官职。
随后他便和老朱几人讲了李景隆和朱棣在靖难之役期间发生的事。
其中包括李景隆给朱棣送粮草、军马等等。最后还亲自给燕王朱棣打开了皇宫大门。
马皇后几人顿时表情微妙的看着朱棣。
太子朱标默默地打手势让朱棣站到自己的身后。
“四弟啊,你能成功李景隆功不可没啊”
他歪头看向李念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四弟当皇帝以后,不得给李景隆封个爵位啊。哈哈”
玩笑话一出来,场上的气氛也恢复了几分。只不过李念的低头闷不作声却让朱标的话戛然而止。
李念起身摆了摆手,“时间也快到了。暂时到这吧”
说着他整理着穿在身上的粗布衣衫,起身向外走去。
“带你们看看新鲜东西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念瞄了一眼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中年大汉。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即便不需要任何提醒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不知道老朱能让蒋瓛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