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雅,充满未知的梦魇,
在巫魔夜会时烘烤胎儿,
照着镜子的老妇和裸身的孩童,
装扮自己引诱恶魔的到来。
夏尔·波得莱尔
——
“哦!”大蒜国王坐在宝座上,宝座背后是透明的星辰,美丽的夜空使它也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特质。“亲爱的朋友们!我的朋友!”
它头戴宝冠,宝冠呈放射状光轮,看起来像一轮烈日,“接下来,让我们期待吧!吟游诗人将为各位尊贵的宾客们演唱诗歌、演奏乐器!哦!多么美妙!可爱的舞女们将与光共影!”
夜空中出现日轮,看起来倒十分不乏味,舞池此时已经静默,众人坐在舞池周边休憩的华贵座椅上,品味上好的佳酿美酒、腌制奶酪、鲜美汤羹、干果甜品。灯依然没有打开,是那层穹顶与夜空的光,幽幽暗暗,别有一番风味,空中阁楼中那些神秘的佩戴面纱的女子或佩戴面具的男人,俯视着他们,倒像低劣的伪神,看他们寻欢作乐,乐得看他们寻欢作乐。
蘑菇王子与灰姑娘坐在一起,花木公主与一名帅气的伯爵坐在一起,那位聋哑少女一个人坐在阴暗的边缘,还有孤独的“晨曦”小姐与美人鱼,几位坐在一起的贵族女士。
不过,暗夜中,戴着诡秘鸟兽面具的巫师,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聋哑少女的身边,聋哑少女的目光似乎放出光彩,出现在她那张颓丧的面孔上,倒显得无比狂热,像看着童话里的英雄。
巫师在她的手心里悄然划了几个怪异的符号。
聋哑少女看了,脸色更苍白了,真像是大病了一场。
她的瞳孔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显得无比呆板。最后,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巫师离开了。
此时,施笑颜与吴星落、辣椒公主与吕雪途都消失了。
不过,似乎还有一个人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吕雪途一个人回来了。
辣椒公主离开的瞬间,她的心涌出了一些古怪的不安情绪,她顿了一下,与她的几个奴仆一同追了上去。不过,吕雪途跑的太慢了,她的体力太差,她看见辣椒公主似乎心神不宁。吕雪途找不到辣椒公主的守卫,也找不到自己的守卫,那几个弱小的奴仆也终于跟丢了。
辣椒公主不见了。
这个时候的广场与长街空空荡荡,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座死城。
吕雪途顿了一下,她站在广场的中心,这里有许多贵族的漂亮马车停靠。
她逡巡了片刻,目光缓缓定在了一辆拉着车帘的花房马车上。
“有味道。”她心想。
“小姐,”辣椒公主的奴仆们走过来,“抱歉,我们没有找到公主陛下。”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吕雪途看着的方向,“不如...咱们先回去吧,公主陛下说不准是先回宫了呢?”
吕雪途听了,却没有动,她走到了那辆马车面前,拉开了车帘——
没有人。
吕雪途蹙起眉,安静地听了一会儿。
一种线悄然断裂了。
她看了一眼天上的皎洁月亮。“走吧。”
......
这辆花房马车的内部装潢与施笑颜的那一辆十分相似,木制的座椅上垫着一层火红的柔软坐垫,背部靠着车厢的墙壁。不过,似乎更小一些。这辆马车的车厢从外部看,似乎是长方体形状,可又从内部看,变成了正方体了。
......
此时,那个四四方方的车厢——那面木制的墙壁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封闭隔间——
此时,布格尼正温柔地亲吻着辣椒公主的额间。
她睡着了。
布格尼最后眷恋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让她安睡。他的面庞充满甜蜜的爱意。他站了起来,走出了马车,佯装无意地向着舞厅走去,内心欢愉。
在最初的惊恐之后,他已逐渐感到安宁。他意识到,根本无人在意辣椒公主的生死安危,不是吗?
......
穹顶闪耀星辰。夜空像棺布一样罩在舞厅的上空。
空中阁楼上,那个头戴高冠、身披金袍的女人似乎很浅地微笑了一下。面纱也遮盖不了她出离古老与高贵的气质。
人已到齐,好戏即将开场——
美妙的舞女们穿着清凉,那位主舞眼神垂睨,美丽的双眼含着肃杀。她的美让人万念俱灰。
而其他舞女则笑意盈盈,红扑扑的脸颊放着光。她们的舞步是如此自由自在,如此敏捷轻快,如此幸福愉悦。吟游诗人们吹着小号和喇叭,弹着竖琴,穿着宫廷制服,朗诵吟唱着动听的诗曲,“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他们愉快地摇摆,每个人都如此愉悦,他们多么享受这个表演,多么喜欢那些欣赏他们音乐的观众们,他们的表演发由心声:
“不开不开我不开,
妈妈不回来,
谁来也不开。”
他们的奏唱配合着情景剧似的动作,轻松诙谐,让宾客啼笑皆非。
“小兔子乖乖,
把门儿开开,
快点儿开开,
我要进来。”
他们做出大灰狼敲门的动作。
“就开就开我就开,
妈妈回来了,
我就把门开。”
最后一段诗曲是那位怪异的冷血诗人的独吟:
“小兔子乖乖,
把门儿开开,
妈妈叫你快点回家,
别让妈妈着急。”
他的唱腔有一种可怕的惊悚感:
“小兔子乖乖,
把门儿开开,
妈妈叫你快点回家,
别让妈妈伤心。”
曲终悄无言。
众人齐呼:
“何不再来一首?”
吟游诗人听了,阴森的脸上露出笑容,那微笑却有一种嘲讽、厌恶的味道,多么像一种视死如归。
“哦!我的诗人!”大蒜国王挥一挥衣袖,“既然如此,那便为宾客们再来一曲吧!”
听言,诗人垂下了头颅。他的脸上戴着怪异的人骨面具,手里抚着一柄四弦琴,一如每一次表演前的思考姿态,似乎要聆听他曲调的观众屏住呼吸,以静默的等待支付观看的报酬。
他们一如往常,静静地看着诗人沉思,他抱着双臂,脑袋低低垂在胸前,如同高贵的野兽蛰伏在隐蔽处捕食猎物。而为了聆听一首好诗,他们也同样拥有足够的耐心。
吕雪途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她的目光移动,突然注意到一幅悬挂在墙壁上的画作。
它是戈雅所作的版画:《坐着的巨人》。
那幅画中,巨人坐在一片旷野之上,此时正扭过头来,将目光转向画外的人,仿佛刚刚从沉睡或沉思中被唤醒。
黄昏时刻的风景暗淡无比,明暗微妙,较低的白色条纹暗示着世界边缘的毁灭。一种不安与诡秘弥漫在整个画面之中。
他转身的那一刻仿佛黎明即将到来。
......
良久,吟游诗人抬起了头。
他首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需要一个人演唱。”
宾客们听了,顿了一下,又迅速开始兴奋起来。
“看来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演出。”他们心想。
于是大蒜国王让其余诗人们先退下了。
“我还需要一个火盆与一支火把。”吟游诗人又说。
这个要求就有些怪异了。
大蒜国王僵直的嘴角线条渐渐地收敛起来。
可它还是说:
“给他火把和火盆。”
“最后,我需要一只人皮鼓。”
奴仆们依次将火把、火盆和人皮鼓摆在了他的面前——
位于舞厅的正中央、月亮的下方。
吟游诗人的双目浸透在火盆的火焰中,火影光怪陆离,照耀着每一个人猩红的脸庞,他向前去,拾起鼓槌,用力敲击,发出了吟唱的第一个音节:
“太阳的寒冷,以古老的音乐浇下来。”他敲击鼓器,鼓器与他吟唱的曲调相撞击,碎成和谐之音。
“冷漠的奴仆亦步亦趋,”他的声音含有某种极为古老的味道,可又与此前尽不相同,他的唱腔已经说不上是古怪了,簌簌颤抖、又阴冷邪恶,在其中可以听见无可名状的畸形怪物,充满了恐怖与非自然的恶意,身体发出肉糜的腐臭味道,“像是虚无的反影。”
“勇士们在天黑之前,
与所有人诀别。
他们此行将往深渊,
人们看见他们坚毅的脸。”1
人们看见他们坚毅的脸。
“人们看见古老的音乐的哀鸣,人们看见苦的月亮的颤栗,人们看见淳朴的绝望,发着抖,张开了血盆大口。”
如果施笑颜在场的话,断不会再说出“抛开吟唱的‘诗歌’而言,他们的乐器演奏与演唱艺术可谓登峰造极”之类的话了,因为此时,这一位吟游诗人已将血液里无穷的力量燃尽,将呕心沥血、深藏于内心深处的诗文演唱。音符咝咝尖利,八度音起伏跌宕,他的吟唱已凝结生命之力,向死亡纵身一跃——
“为何全人类同我决裂?”
他拾起火把,将其往火盆中捅去,直至火焰燃尽火把的苍老身躯,他高高举起火焰!如同向高傲的伪神炫耀人类的不屈!
“他们跪拜制造规则的上帝!”
“自由的使者啊,
我无所畏惧!”
火焰映出所有人惊恐的脸,他们全被眼前的景象震住,几乎发不出声音。
“我是骄傲的王...”吟游诗人高高地站立着,他张开双臂,像是要迎接这个让他感到恶心的世界,直至他将火把狠狠捅进人皮鼓中——
灼烧了起来!
“我要神灵向我下跪!”
洋葱国王粗陋的微笑缓慢地下沉、下沉,那张简单简陋的面庞上竟露出了某种怪异可怖的凶残气息。
“给我杀了他!把肉割下来设宴喂给沙漠里那些残次品吃!”
一众骑士上前,将他重重围住,面具被重重扯下,甩在地上。
他整个人都变得木讷呆滞,唯独那对嘴唇还在显露出冷酷又邪恶的微笑。吕雪途看见吟游诗人被押下,野蛮的大刀架在脖子上——那像是一把杀牲畜的刀,有些肮脏的血污,还有腐朽的腥臭,几乎有些钝化了。
吟游诗人毫不在意自己的死亡,或许这只会使他感到幸福愉悦,他几乎忍不住要放声大笑。
他自由了!他自由了!他终于得到了自由,自由!
自由——!
生命中得不到的自由,只能通过死亡得到!
“人类将苏醒!王国将陨落!我们将获救!你们将灭亡!”
他竟靠蛮力冲出了骑士的束缚,站在了火盆前,纵身一跃。
“人类将苏醒!王国将陨落!我们将获救!你们将灭亡!”
......
他站在火中,火舌将他吞噬,直至化为枯骨,万劫不复。
一颗星星呜咽着沉沦,坠落大地,以死亡献祭光明,与永恒同眠。
......
在火把插入人皮鼓的那瞬间,天空皎洁的月亮缓缓被刺透,渗出了血红色血液,人皮鼓、火焰、献祭一般的死亡,刚刚发生的一切像某种古怪又邪恶的仪式,来自头顶血月的呼唤。
一团血红迷雾笼罩了整个舞厅。
他的面具之下,那张脸,有些像......
不少宾客将惊恐与怜悯的目光看向了那个虚弱的聋哑少女,此时,她的面色苍白无血。
——她和吟游诗人长的一模一样。
......
“哦!尊贵的客人!真是见笑了,亲爱的。”
大蒜国王露出微笑,仿若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他看着人类宾客们,脸上有一种怪异的毛骨悚然感。“继续我们的舞会吧!希望没有叨扰各位!哦!真是见谅!”
音乐声音响起,燃烧的火盆、人皮鼓与人的尸体被搬走,舞会再次陷入黑暗。
“哦!我的朋友!休息结束,让我们再次沉浸在美妙的旋律中吧!”
他们像是八音盒上被控制的人偶,拉扯着线,被推入剧场中,一刻不停地上演剧目。
吕雪途有些沉默。她注视着那副画。很浅淡的金红光清洒,画中的形象已看不真切。她的心灵一片空白。
他们站在世界之中,他们站在世界之外。
如果,林羡没有突然挟着一把刀刺向大蒜国王的脑袋的话——
一颗灵活的玫瑰树挡在它的面前,可林羡似乎早已算计了进去,转瞬间它的躯体爆裂为烟雾。
他站在大蒜国王的身前,将刀狠狠地捅了进去。
他根本不在乎。
黑色的流动的东西从伤口处涌了出来,大蒜国王的面庞定格为惊恐,它的眼睛、它的嘴巴、它的四肢逐渐消失了,那种形成它的黑色的气体流体向着穹顶涌去,似乎被吸进了“花”里。
大蒜国王或许死了,或许没有。一颗自然的大蒜倒在地上,终于没有了人类的脸庞。
“怎么...回事?”吕雪途怔怔地看着他。
所有人怔怔地看着他。
林羡擦拭火焰流光消失了的匕首,上面萦绕着诡异的黑雾。
没有一个人动。
林羡似乎看了吕雪途一眼,然后仰起了头,他的目光定格在空中阁楼的某一处。
“继续吧。”林羡移开了目光,他站在国王的宝座前,太阳似的花朵灼灼其华,他垂睨着所有生灵,仿佛已加冕桂冠。
蘑菇王子竟也只是默默看着,他们像是在冥冥之中达成了什么默契,或者是一种暗自的交易。
骑士们的亮刀动作只做了一半,就被蘑菇王子喊停。
于是所有人全部噤声。
起舞的好像不是她们,而是穹顶。
穹顶像一朵漂亮的花,这是吕雪途早已感知的,不过,现在,这种感知似乎即将变为现实了。
瞧,花朵的中心,血月高悬,那血月的血一点点扩散,如今,已完全变红了。
吕雪途想起了恶魔的瞳孔。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因为穹顶上,一根...像是舌头一样的东西,在“花朵”上,以血月为花盘扭曲地伸了出来,它四处探着,朝外伸张,似乎在寻找梦寐以求的形状与幅度,以达到自己最美丽的样子。
一根、两根、三根...厚如舌肉的花瓣朝外伸张,它们像触手或蛆虫一般蠕动,很快,花瓣已长满了“整个月亮花盘”。
她呆呆地望着穹顶上的巨物,一个无比强烈的意志在她的意识深处炸响。
“沐浴血月之光...拥有魔法...”
“魔法是...意志。”
......
林羡的耳坠突然闪耀起火红的亮光。
是捕梦点。
而捕梦之物,只能是——
他仰起脸,看向穹顶上那朵黏附生长的花朵。
宾客们在舞池中再次走动起来,他们戴着面具,寻觅舞伴,林羡眯起眼睛,一瞬间恶意闪过,他与吕雪途隔空相望,他静了几秒钟,面无表情看着她,他的皮肤很白,眼尾有点红,似乎喝过酒。
吕雪途的瞳孔在夜色中可以虔诚地看清一切。
而林羡似乎知道。
“你是过去的你吗?还是未来的你?”
“都是。”
“我是恒定的,我永恒不变。”
......
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是灰姑娘。
她正牵着蘑菇王子的手,可此时,她的手骨堪堪断裂,她的躯体似乎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向后扭去,可她的自主意识正硬生生地与此反抗,于是她呈现出一种全然怪异的扭曲形态。
由于可怕的痛楚,她终于还是放手了,她看见她的躯体被拖着扔到长廊,可是,又好像出了什么差错似的,她硬生生停住了。
只见她的水晶鞋——那水晶鞋竟过于合脚了,几乎与她的肌肤长在一起,水晶鞋似乎出现了灵魂,此时用力地撕扯、撕扯,充满可怖的声音,它多么生猛、多么用力,它想要砍断她的脚,让她只属于自己!它吞下肢体!它吞下骨骼!它跳起战舞!它扭动臀部!那张惊恐扭曲的面孔离它越来越近!那可怜的心还在祈望着!可爱的少女、自由的少女、将要长成皇后的少女!为了爱情,死亡吧!
“咔嚓。”
她的身子软了下来,她的头向前,她的脚向后,骨头断成了两截,闭上了眼。
一座看不见的钟楼响起钟声,似自天际传来。
已是午夜十二点了。
“啊——!”
美人鱼突然惊恐地掐住了咽喉,她的脸在窒息中变得幽红。
“...啊...啊...”
几秒钟后,她生生窒息而死了。
......
童话书失去了主人,从她们的怀里跌出来,幸福地睡倒在地上。
萦绕的黑雾中,翻开的最后一页,与它的主人的死亡结局,似乎不太一样。
瞧瞧,这里,这个宫殿,这焕新的古老魔力,由于剧情的突然变幻,已陷入了古怪的紊乱之中了。
......
此时,这个脆弱腼腆的星球,已有多方力量缠绕。
......
施笑颜的面孔严肃,与冷朵朵站在一起,她垂下眼眸,一切被侵吞,一切被背叛,一切被出卖,黑色死神的翅膀在闪烁。
吴星落微笑,她的周身静谧温柔,她散发出一种无法乞求的天体的光芒,纯洁、高贵,而又不可侵犯。
她曾设置幻想,她曾使用魔法,她曾改变过什么?
金酒、那怪异的金酒,那使人长的不再像人、植物长的不再像植物的液体,那甜的、有致幻效果的,那有黑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个疯狂冷峭、面孔黯淡的巫师,世人灵魂的掌管者,她与哪些力量纠缠?
白涟漪、黑白少女,恶魔与天使,男人、女人...那在星球之外高傲睥睨的力量,祂的美让人万念俱灰。
已死的大蒜国王,未死的蘑菇王子,戴着面纱的神秘金色女人、辉煌宫殿中额戴头冠、头顶日轮、身穿金裙、足踏金履、手执金杖的金色女人,她是谁?他们是谁?
血月召唤、邪术之力与死亡献祭,吊诡的穹顶之花,怪异的预言,可怕的操控之手、怪异的蔬菜小人,血红的瞳孔...它们的人的面孔,它们的人的欲望,它们是什么?
以及——林羡。
他,一个曾说出:“命运的荒诞不可忤逆。”的人,为什么会暴力地破坏平衡?
自始至终,他在做什么?他真的是...在找童话的人吗?
巫师为什么会说出:这个世界的灭亡,与你们有关?
而......吕雪途呢?
吕雪途呢?
幻梦成群,在她的眼睫上闪烁。所有颜色都虚假,所有画面已经褪色。
她是谁?
她从哪里来?
要到哪里去?
她的过去,已成诡秘的暗影。植物还是人类,这是一个问题。
而,舞厅上,那些曼妙的舞动的身躯,面具之下,还是人吗?
......
“哦!亲爱的宾客们!”
阴冷之中,大蒜国王露出格格不入的微笑。
“继续我们的舞会吧!希望没有叨扰各位!哦!真是见谅!”
死亡一般的寂静如同坟墓。
那个原本已经死亡的国王,此时站着,吐了口痰,露出奇形怪状的丑相。
他们惊恐地注视着它,而大蒜国王无知无觉。
——剧情不可更改。
林羡,剧情不可更改。
“演员到齐,”空中阁楼上,那个戴着面纱的雪白女人露出微笑,“好戏即将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