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张开双臂,任晨风灌满衣袖。
她想起及笄那年康王带她登山,在山巅指着云海说:“宁儿你看,世间万事不过沧海一粟。”
此刻,她耳边却仿佛传来夏皇的低语:“朕把江山炼成最锋利的剑,如今交到你手中。”
朝阳突然刺破云层,在她龙袍上绣的金龙眼中点起两簇火。
楚岚缓缓后退,拾起滚落在地的冕旒。
十二旒玉藻相互撞击,发出清越的声响,像是康王府檐角年年春天都会响起的青铜风铃。
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走了出去……
御书房内,楚岚扶着额角,目光落在案头那封刚写完的密信上。
信中,她详细说明了当前的局势和自己的担忧,希望刘善能够尽快赶来,助她一臂之力。
她深吸一口气,将密信缓缓卷起,塞入精致的青玉管中,又用蜜蜡将青玉管封住。
“来人!”她扬声唤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宫娥快步走进寝殿,跪在地上垂首听令。
楚岚将青玉管递给宫娥:“即刻派人送往沧州,务必亲手交到刘善手中。”
宫娥接过青玉管,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领命退下。
楚岚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尽管夏皇留给她的信中提到,驻扎在城外的龙骧军、震天军和神武军绝对忠诚,但她心中仍有疑虑。
她深知,军心易变,尤其在权力更迭之际。
尤其是城内的禁卫军,这支塞满了世家子弟的军队,忠诚度难以保证,武官们很容易受到家族的影响。
楚岚眉头紧锁,脑海中浮现出禁卫军统领那张阴沉的脸。
她明白,若要稳固皇位,必须先掌控这支军队。
另外,她在沧州指挥作战时,曾与神武军兵戎相见,杀了不少神武军兵士,这份血仇岂是夏皇一纸遗诏就能化解的?
楚岚手指轻敲案几,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
“刘善......”她低声呢喃,眼中浮现出那个总是带着从容微笑的青衫男子。
他是楚岚在沧州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能让她安心的人。
刘善的智谋与忠诚,是她此刻最大的依仗。
她希望刘善能够执掌一支军队,这样她的安全才能有保障。
她相信,只要有刘善在身边,她就能安心应对一切挑战。
……
三日后,刘善收到密信。
他展开信笺,目光在字里行间扫过,眉头微微皱起。
信中,楚岚言辞恳切,请他即刻入京,助她稳固朝局。
刘善沉吟片刻,心中权衡轻重。
他知道,楚岚的请求不仅关乎她的安危,更关乎整个王朝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立即动身,召集亲信,星夜兼程赶往京城。
“刘校尉,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尹南天见他神色凝重,忍不住问道。
刘善将信递给他,沉声道:“陛下召我入京,恐怕朝中局势比她预想的更为复杂。”
尹南天看完信,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说道:“京城局势确实堪忧,禁卫军的动向尤为关键。刘校尉此去,务必小心。”
刘善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明白,我会谨慎行事。沧州就交给诸位了。”
尹南天等人郑重承诺,“刘校尉放心,沧州定会固若金汤。”
刘善抱拳道谢,转身离去。
数日后,刘善低调入京,未惊动任何人。
他在宫人的引领下,穿过重重宫门,来到楚岚的寝殿。
“刘善,你来了。”楚岚正伏案沉思,见他进来,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黯淡下来。
她屏退左右,示意刘善坐下。
“陛下召我入京,可是为了兵权一事?”刘善开门见山,目光沉静。
楚岚点头,语气沉重:“正是。此次召你入京,确要商议兵权之事。”
刘善微微一笑,道:“陛下请说,刘善定当全力以赴。”
楚岚眼中满是疲惫:“夏皇留给我的信中,说龙骧军、震天军和神武军绝对忠诚,但我心中仍有疑虑。尤其是禁卫军,这支军队的武官多是世家子弟,忠诚度难以保证。”
刘善沉吟片刻,缓缓道:“陛下可先稳固龙骧、震天二军,再逐步替换禁卫军中的关键将领,确保忠诚。至于神武军,需暗中观察,以防生变。”
楚岚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此计甚妙,就依你所言。禁卫军之事,还需你亲自督办。”
刘善领命,神情肃然:“陛下所虑极是。禁卫军确实是个隐患。不过,若要执掌一支军队,需得名正言顺。陛下可有对策?”
楚岚沉思片刻,缓缓道:“我已拟好旨意,封你为禁卫军统领,名正言顺。”
刘善摇头劝道:“陛下,此举过于着急,恐引众怒,不如先任副统领,暗中掌控,待时机成熟再行晋升。”
楚岚默然点头,深以为然:“你虑事周全,就依你所言。”
刘善抱拳领命:“陛下放心,属下定不负重托。”
两人又叙了些旧事,楚岚的心情渐渐平复。
她望着刘善,眼中满是信任:“有你在,我便安心了。”
与此同时,方府内一片肃杀之气。
方明哲立于书房案桌前,面色冷峻,手中紧握一封密函,沉声道:“刘善入京,必有所图,我们必须早做防备。”
方浩跪在案桌前,额头紧贴地面,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方明哲坐回太师椅,面无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酷与愤怒。
方浩不敢抬头,却感受到了来自上方的压力,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废物!”方明哲一掌拍在案几上,茶盏应声而碎,“让你办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何用!”
方浩吓得身子一颤,低声求饶:“父亲大人息怒,此事确实是孩儿疏忽,但孩儿一定将功补过,求父亲大人给一次机会。”
“疏忽?”方明哲冷笑,“你可知曲大成和蒋孝勇若是活着,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方浩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父亲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