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一下子涌进太多人,连空气都变得沉闷、压抑。
浓郁的血腥味钻进众人口鼻,他们警惕地看着摇摇欲坠的女人,谨防她忽然引爆炸弹。
唐晚时身中六枪,即使身体失去痛觉,无法体会枪伤带来的疼痛感,但失血过多带来的影响还是让她脸色煞白、头晕目眩。
和凯利家族约定的时间早就过去两分钟,而对方迟迟不出现。
唐晚时紧咬牙关,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定是斯恩搞的鬼!
很快,她站不稳摔倒在地,手榴弹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被方豫手疾眼快地捞走。
梁西主动上前拿走炸弹,而身后的军官也走到唐晚时旁边,拆掉她身上绑着的两排炸弹。
方豫攥起她衣领,手臂青筋缭绕,把人拖出仓库,沿着楼梯往上走,最后拖行到甲板上。
跟在身后的众人憋着呼吸,看着脚下红到刺眼的血路,双瞳颤动。
梁西跟在方豫身边最久,很了解他的脾性,他体内的暴戾因子在疯长,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阶段。
再加上那个男人失踪带来的刺激,他知道接下来,唐晚时绝对会生不如死。
唐晚时全身鲜血淋漓,脸上的伤口糜烂的越发严重了。
她艰难抬头看着逐渐靠近的栏杆,冰冷的双瞳渐渐失去焦距,声音虚弱无力,“你想做什么……”
身体陡然腾空,在她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身处栏杆之外,而下方是深不可测的海洋。
她全身一僵,几乎在下一刻就开始尖叫出声,“不!把我拉上去!”
她什么都不怕,最怕死亡的威胁,尤其是这种死法。
她的爱人顾岳就死于跳海,如今看到下方波涛汹涌的海面,整颗心顷刻间凉透了。
“我不能死!他还没醒过来,我怎么可以死!拉我上去!”
方豫不为所动,压着体内翻滚的杀意,一字一句道:“解药在哪里。”
唐晚时眼里的慌乱和绝望不加掩饰,两手用力攥住方豫的手臂,“别放……你千万别放,把我拉上来,我告诉你解药在哪里!”
方豫冷笑一声,五指缓缓松开,唐晚时明显感觉到身体往下滑,脸上的慌乱被恐惧代替,“我说我说!”
“解药就在……”
“砰!”
“方少!躲开!”
梁西一声惊喝响彻甲板。
一颗子弹朝方豫脑袋飞射过来,他瞳孔猛缩,躲避的瞬间,手里攥着的衣服承受不住重力撕裂。
“啊啊啊!”
女人绝望的喊叫声连绵不绝。
她在坠落的一瞬间狼狈地伸出手,想抓住上方的栏杆。
然而坠落速度太快,已经来不及,身子如重石一般眨眼间砸进大海,溅起层层浪花,五脏六腑瞬间移位。
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她在水里慌乱地挣扎了几下,很快往下沉,不消片刻消失在海平面上。
没人知道狙击手的位置,此时暴露在毫无遮挡的甲板上,危险性极高。
“艹!”
方豫两手紧攥栏杆,力气大到筋脉暴涨,指尖发白,他垂眸看着唐晚时消失的方向,少有的骂了一句。
浪花越来越大,人掉进里面很快就被卷走,唐晚时这回怕是活不成了。
“撤回船舱!”
方豫紧咬牙关,眼底的不甘和杀意几乎淹没他的理智。
另一头,飞往G国的飞机抵达目的地。
傅政凛坐在座位巍然不动。
“shit!”
同行的外国男人怒视着他,伸手探进公文包,说出一口蹩脚的普通话,“不想死就老实点!”
傅政凛冷眼看向公文包,淡声道:“我要确认方豫的安全。”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用了什么方法躲过安检带着枪支上了飞机,也不想去了解。
一路上,他想的人只有方豫。
只有知道方豫平安、毫发无损,他才能放下心来。
外国男人又骂了脏话,“先下飞机,上车后再说!”
傅政凛摇头,坚决道:“我要在机场里面确认他是否安全,否则,我绝对不会跟你们离开。”
“the plane has arrived at the finish line……”
广播声反复响起,傅政凛端坐在那儿,无论旁边的男人如何威胁、甚至把枪掏出来抵着他侧腰,他也无动于衷。
僵持两分钟后,外国男人黑着脸妥协。
傅政凛被两人前后夹击,缓步走下飞机。
到了候机厅后,外国男人将关机的手机扔到傅政凛身上。
外国男人抬起拳头威胁:“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给我记住了!小心打爆你的头!”
傅政凛手指快速划动屏幕,拨打方豫的电话。
他知道手机装了干扰器,无法被人追踪位置,也不指望方豫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自己。
“嘟——”
电话几乎在拨打的下一秒就被接通。
“傅政凛!你在哪里!”
男生嘶哑至极的嗓音透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喜悦。
傅政凛松了一口气,眸色柔和下来,“你没事就好。”
方豫语气急切:“你人在哪里?!是唐晚时威胁你了吗?我看不到你的定位信息……”
傅政凛试图安抚他,“放心,我没事,你就当我旅游散心去了,很快回来。”
方豫压根不吃他那套,“你人在国外吗?我过去找你!”
傅政凛直接转移话题,“唐晚时抓到了吗?”
方豫压根没心思管其他人,只重复问:“傅政凛,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不让你说?”
“嘟——”
电话被挂断,方豫呼吸凝滞,眼底戾气几乎凝结成实质,“查今天出国的所有航班!”
梁西应了一声,偏头看向直升机窗户,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洋透着神秘又危险的色彩。
如果傅总找不回来,他们这群跟在方豫身边的保镖,可就有苦头吃了。
两个月后。
G国莫塔斯郊区。
斯恩嘴里叼着一根烟,缓步走进充斥着消毒水味的房间。
他随手把烟摁在烟灰缸,看着床上面无表情看向自己的男人,似笑非笑地说:“从你来到这里第一天到现在都是这副表情,真特么冷。”
流利的普通话出自他的嘴,可见这人当初多会演。
傅政凛双瞳无波无澜,微抿的薄唇毫无血色。
“啧,长这么帅,难怪我妹妹对你一见钟情。”
他摇摇头,散漫地坐在窗台上,抬起一条腿,眼底透着隐晦的欣赏和欲望,意味不明地看着沉默寡言的傅政凛。
“你母亲还在昏迷中,你确定不去看看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