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快步来到卧房,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很烫。
这似乎是染了风寒。
伤寒传经,邪热渐入。
李相夷喊了蓝嫣好几声,怎么都喊不醒,只能运起扬州慢往蓝嫣体内渡去。
扬州慢中正绵长可使血液加速流通,五脏六腑乃至经脉在真气的影响下受到滋养锻造,可孩子太小自是无法一次承受太多的内力。
李相夷收回手,摸了摸蓝嫣额头,倒是没那么热了。
蓝嫣似是好了一些,要哭不哭的,难受的哼唧了几声。
李相夷见蓝嫣这个样子神色愈发凝重,“不行,看来还是要寻个大夫来瞧瞧,只是一来一回实在是耽误时间。”
这么一想,干脆用被子把孩子一裹,抱着孩子往山下赶。
他将婆娑步用到极致,仅仅用了半刻钟人就出现医馆门前。
此时戌时过半,医馆正要打烊。
小药童正打着哈欠想要将门关上,忽地一阵风吹过,眼见闪过一抹红色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就听到身后响起一略带沙哑的声音:
“大夫,在下李相夷,烦请您给这孩子看一看。”
老大夫原本正在躺椅打盹,这吓了一跳、
若不是李相夷道明身份,他怕是张嘴就要开骂了。
老大夫指着李相夷身后的一张四方桌,“李门主,先将人放下吧。”
他捋着胡须打眼一看就知道李相夷是个带孩子的新手,诊脉后安抚道:“秋日清凉,幼儿应凉而反大热,倒也常见,如今热已褪去,李门主放心。”
“为何她还不醒。”
老大夫:“......小儿身体自是比大人孱弱,骤然发热,自是不适,不必太过担忧。可用新鲜的紫苏加艾草煮水泡澡可缓解不适。”
老大夫翻了个白眼,你这内力都把人治好了,还非要折腾我老头子。
“多谢大夫。”
李相夷留下诊金,抱着孩子走在长街上。
街道灯火阑珊,李相夷身后的影子渐渐拉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自幼习武,再加上两年前练成扬州慢,从没生过病。有的只是打斗时留下的硬伤。
第一次经历孩子生病这样的事,也让李相夷发现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李相夷一路缓步而行,不知不觉间身上多了几分沉稳。
他垂眸看着小孩,蓝嫣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着一小半脸。
这样看着她更小了。
李相夷探了探她的额头已经不再发热,收回手时小家伙睁开眼委屈巴巴地看着李相夷,只眨巴两下眼皮又合上了。
他把孩子又抱紧些,他一点都不愿看到小家伙这副样子。
回去后,李相夷怕夜里蓝嫣病情反复就一直守在床边打坐调息。
夜半未央,蓝嫣终于恢复了精神,不再病怏怏的。
小孩子一旦恢复精神,自然是无忧无虑的,想到什么就要干什么,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饿了,爹爹。”
听到孩子的动静,他立刻起身先上手试一下孩子的额头,确定没在发热。
他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蓝嫣摇摇头,指指肚子,“饿了。”
听到蓝嫣这么一说,他也觉得饿了。
李相夷并不会做饭,可这个点让他把厨子喊起来就为了给他们父女两做顿饭,显然他干不出这样的事。
他略一沉吟,给蓝嫣穿好衣服又给他裹上斗篷抱着人去了厨房。
“走,爹去给你做好吃的。”
“嗯。”
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半个时辰后,蓝嫣坐在饭桌前,两条小腿悬空,悠哉悠哉的晃着。
她手中抱着一根萝卜边啃边问:“爹爹还没好吗?”
李相夷擦了擦脸,“快了。”
隔壁的大婶起夜时听到动静,还以为厨房进了贼。没想到她找来巡逻的弟子一进门就瞧见灰头土脸的李相夷。
最后还是她看不下去,忍着笑,给两人做了碗阳春面。
许是白日里小孩子睡得太久,大半夜的她一点都不困,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李相夷看天色没多久天就要亮了,他纵身一跃带着蓝嫣上了房顶。
他把蓝嫣固定在一角放好,嘱咐道:“你不要乱动,爹爹给你舞剑。”
蓝嫣很捧场,拍拍手,“好。小鱼爹好看。”
李相夷少师剑不在身边,他抽出了腰间的刎颈。
小家伙见他凭空变出一把剑,一双眼亮极了。
李相夷这次的剑招不是相夷太剑,也不是逍遥独步剑。
他眼前闪过迄今为止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件事,
他扬剑腾空而起,剑气如虹,直刺云霄,亦要将所有的纷扰斩于剑下。
他的剑太快,蓝嫣眼睛根本跟不上,只好双手托腮看着到处乱飞的模糊身影。
收剑时,恰逢天光破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红衣少年的身上,高高束起的墨发随风飘逸,手提长剑,剑光与晨光交相辉映,李相夷还是那个狂傲不羁的李相夷。
李相夷灿然一笑,“我自风情万种,自有我自为之。我自为我。”
没想到心境发生变化,扬州慢竟然突破到第四层。
“第四层便叫破晓拨云日吧。”
李相夷一转头看到托着腮蹲坐在屋檐上的小家伙,收起刎颈捞起蓝嫣落回地面。
他捏着蓝嫣的脸蛋,“好看吗。”
蓝嫣鼓动着腮帮子伸手就要拍掉作乱的手。
“啊!小鱼爹痛痛。”
“你不许跟别人学,不许叫小鱼爹。”
“可是姐姐们说爹爹就是小鱼啊”
“那也不许!”
“唔...好吧,小鱼爹。”
父女俩嬉闹的声音在清晨格外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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