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阿兄怀里,积攒已久的悲戚与无助如决堤洪水,瞬间奔涌而出,不禁哭泣了起来。泪水肆意横流,打湿了阿兄胸前的衣衫,我却无法抑制这汹涌的情绪。许久,阿兄轻拍着我的后背,那有节奏的拍打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他轻声安慰道:“好了,都成小花猫了,一会让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我带着哭腔嗔怪道:“你才是小花猫呢。”抽噎着抬起手,想要擦拭脸上的泪痕,却只是将泪水抹得更开。
“哭成这样还不是小花猫。走吧,阿兄送你回去。”阿兄说着,牵起我的手,那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紧紧包裹住我的小手,给予我无尽的力量与安心。他一步一步,稳稳地带着我往祖母院中走去。每一步落下,都似踩在岁月的琴弦上,令我思绪飘飞。我望着阿兄的侧脸,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记得小时候,每逢落雪之际,庭院里银装素裹。阿兄总是担忧我在雪地里滑倒,便紧紧地牵着我的小手,一步一步,缓缓前行。那时的他,青涩未脱,侧脸却已透着坚毅与温柔。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在我们肩头,他会不时地转头看向我,眼中满是宠溺,轻声叮嘱:“小妹,慢些走,莫要摔了。” 我却总是调皮地挣脱他的手,在雪地里蹦跶几下,故意做出要滑倒的样子。阿兄总会无奈又焦急地赶紧重新拉住我,佯装生气地说:“你这小丫头,就不能安分点,摔疼了可怎么办?” 我却笑嘻嘻地回他:“有阿兄在,我才不怕摔呢。” 而此刻,同样是他牵着我在雪中漫步,阿兄的面容已多了几分成熟与沧桑,步伐也更加沉稳有力。岁月在悄然流转,可他掌心的温度,依旧如初,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在变,唯有阿兄对我的关怀从未更改。
行至半途,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回廊下的灯笼摇晃不止,光影在地面上斑驳陆离。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寂静,只见一名下人神色慌张地跑来。
他身着侯府的统一服饰,衣摆因匆忙而略显凌乱,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汗珠却顺着鬓角滑落。到了近前,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时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喘息的慌乱:“王妃,王爷来了,侯爷请您去前厅。”那语调因紧张而有些尖锐,在空旷的回廊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阿声来了?”阿兄微微一怔,随即开口说道,“看来我这妹夫是来接你回去的。走,去瞧瞧。”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调侃,似是想让这凝重的氛围轻松些许。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微微点头。随着阿兄向前厅走去,心中却五味杂陈。
刚踏入前厅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阿兄挑了挑眉,戏谑道:“哟,这前厅里倒似热闹非凡,咱们倒像是来凑趣儿的。”
我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阿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趣。”
阿兄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小妹,越是这种时候,越得放松些,莫要把自己绷得太紧,你看你,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进了前厅,只见父亲与王爷正相谈甚欢。父亲见我进来,脸色一沉,责备道:“你这孩子,祖母不过是偶感风寒,你却闹得这般鸡飞狗跳,还把王爷也惊动了,真是小题大做。”
我心急如焚,却又不能明言,只得说道:“父亲,祖母的病并非您想的那般简单,我自有考量。”
王爷见我神色忧虑,起身迎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关切:“芸儿,听闻老夫人生病了,本王心急如,特意去宫里请了太医前来。”
我福了福身:“有劳阿声挂怀,午时我已命人去宫里请了太医了。”
阿兄在一旁插科打诨:“妹夫啊,你这一来,可把我这小妹的魂儿都勾走了一半,这心思全在你身上了,祖母的事倒似成了其次。”
我嗔怪地瞪了阿兄一眼:“阿兄,你莫要胡言。”
王爷微笑着看向阿兄:“兄长说笑了,本王与王妃情深意重,自当共渡难关。”
厅内的气氛凝重得似能将人压垮,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今日太医说祖母的病怕是没那么简单,婉清也亲口承认,是她下的毒。”
父亲闻听此言,顿时大惊失色,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吼道:“什么?婉清她怎敢?她不是正关着吗?”
我微微垂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沉痛:“是我大婚那日,她一直哭闹,祖母怕被宾客知道不好便去见了她,她在水里下的毒。”
父亲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骂道:“这个毒妇,亏我侯府还白养了她这么些年,我这就去把她送到府衙。”说着,父亲便转身欲走,脚步带着冲冲怒火。
我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拦住父亲,语调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必了父亲,我已命人杖毙她了。这些再怎么说也是侯府丑闻,再揭开怕是对兄长将来娶妻、仕途都有影响,还是不要报官了。”
父亲猛地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眼神中满是诧异与犹豫,他紧盯着我,嘴唇微微颤抖:“可这毒该如何解?她亦也没有解药,只能派人继续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