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的地势特殊,兼具雪山,草甸,荒原等各式风貌。
而太上道祖本人不喜寒冷的雪山,不利于炼丹,便将楼宇搬至温和气候的山侧,所以,半山腰上的宫殿,看着有一种悬于半空之中的感觉,它的背面映衬着皎白的月亮,格外的赏心悦目。
这时,一道黑影闪过,跃进了殿宇中,月光下,他的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只是那双阴鸷的眼睛,扫过炼丹房内,看不见有太上道祖的身影,他谨记使命,在这一座座高大的药柜里搜寻所谓的浮生环。
在他搜寻到第三排的时候,原本漆黑的殿内,登时灯火通明,那人被吓得匆忙逃窜,才接近窗口,便被一道神力击中,他匆忙之下抬手抵挡,却被抵抗不及,被打的撞击在了后面的药柜上,鲜血溢满唇角。
“你倒是没让我们白等。”
清朗的声音自门口处传来,冗月带着战夏和太上道祖进来,见到了地上被他打伤的人,果不其然就是那日在妖界,与他们一起争夺柢山鱼的人。
那人的目光接触到战夏的时候,瞳孔明显的一缩,这是战夏,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早就被暮瑰压制住了吗?怎么会在这?
看出来他的表情,战夏冷笑一声:“怎么?看你的样子,是知道我是谁了?”
冗月问道:“那你认识他吗?”
战夏轻蔑的哼出了声:“魔界里那么多人,本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得记住。”
冗月:“……”
这个家伙,不论如何变化,这嘴巴总要占个第一位。
“不过……”战夏细细的打量着他,向他走去:“这人看着倒真是眼熟。”
那人低着头,不愿被看清楚容貌,在战夏接近他的那一刹那,他猛地提刀向前刺去,战夏利落的躲开。
他的本意也不在于砍人,眼见得了空,立马幻化成一道黑烟,要逃出去,可是刚到门口,便撞在了结界上,这一刻他也清楚了,冗月他们是做足了准备,眼看躲不过,完不成任务,回去后,等着他的也是一死,思及此处,那人便开始破罐子破摔,朝着他们厮杀了过来。
可他毕竟才被打伤,术法调转不及,没个几下,便被冗月给制服了,他跪倒在地,周围被下了咒印,无法逃脱。
战夏走到他的面前,唇角勾起一抹瘆人的笑意:“怎么?你以为你跑了,本君就找不到你,不认识你了吗?习浊?”
习浊两个字一出来,那人就不再挣扎了,他低头承认了这一切:“魔君大人,你既然认出了我,也应该知道,我们效忠于谁了吧?”
战夏静静地注视着他,习浊是谁,他当然知道,他们这些人是当年温楚培养的,各个法术高深,必要时候,宛如一把尖刀,可以刺的敌人猝不及防。
温楚背着他培养这些人,他是清楚的,可他从来不做阻拦,战夏每每想到温楚的背叛,心里的耻辱感便会加重,也怪他当时没看出来温楚对待暮瑰的心思,当时居然以为,这些人是温楚替他培养的。
温楚倒也确实这么说了,他也这么信了,最后,惨败。
不止凡人会撒谎,魔也会。
战夏蹲下身,恶狠狠的掐住他的脖颈,拿开他的面具,掌心一个用力,面具粉碎。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毁坏浮生环?暮瑰当年究竟做了什么?浮生环又知道些什么?她又为何要你来抢夺柢山鱼?说!”
习浊脸上,神情无畏,他根本不回答战夏的任何问题,战夏也明白,如果他来硬的,这个人大概率会自戕,而现在,习浊是他们唯一找得到的突破口。
“习浊,做人和做魔其实是一样的,你今日只要归顺于本君,他日等本君夺回魔界,我封你为王,我魔界唯一的异族王。”
习浊忍不住笑了一声,他道:“真是好条件,可惜了,我不会效忠于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战夏很少这样低声下气的给人降低要求,而现在他真的这么做了,这人却不领情。
“既如此,你便也不必开口了!”
话毕,战夏正欲施法,杀了这个嘴硬又不愿意归顺的家伙,被冗月拦住了。
“等等。”冗月打断了他,有些不太能理解的地方,他问习浊,“战夏不论如何,实力和暮瑰比起来,定是胜出很多的,你们魔族不是强者为王吗?你为何这般死心塌地的对暮瑰?”
反正死到临头了,习浊也不再遮掩,他盯着战夏的眼神里,充斥着厌恶。
“因为他是个毫无情感的人。”习浊控诉道:“我是温楚大人从魔狱里捞出来的,是他给了我第二次的生命,所以,魔君什么的,在我这根本不能和温楚大人相提并论。”
“可是,温楚大人却十分的敬重魔君,他从魔君即位以来,一直呕心沥血的帮他,可最后呢?连个重来的机会都不曾有过。”说到这,他目眦欲裂,瞪着战夏,“他不论犯了什么错,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命,可你做事狠戾,竟真的杀了温楚大人!”
“是他先背叛的我!”
战夏怒吼出声,声音里第一次掺杂着一种悲愤感,这样的转变,惊讶到了一边的太上道祖,说实话,他自知道冗月养着战夏的时候,整个人是错乱的。
这世道,真是乱成了一团麻。
“所以,你就因为一次的背叛,忽视掉他所有的贡献吗?”
习浊觉得甚是可笑,温楚再如何,也没真的要过战夏死,可这个人行事太过于无情,不仅仅是温楚,连同那些旧部元老也是一样,他是能杀的,一个也不放过,所以,他能有如今的下场,不算意外。
杀,是他觉得最快的解决事情的办法。
“是,本君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习浊也笑了,只是语气冰冷:“那你就活该被背叛。”
温楚的背叛,是他心里最大的一根刺,现在又被人提起,战夏怒火中烧,当即就要杀了他,冗月有些不太喜欢他的冲动,再次拦了下来,战夏的火气瞬间转移。
“冗月!我魔族内部的事情,你少插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冗月神色自若,不理睬战夏的脾气,自顾自的问道:“我只问你三个问题,浮生环是否是暮瑰要你来夺取的?”
“是。”
事已至此,他就算不承认,也无济于事,这个答案很明显了,他被温楚交与暮瑰,战夏很清楚。
“好,第二个问题。”冗月接着问,“浮生环都知道些什么?”
习浊抬起眼眸:“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都一个道理,他今天都不会活着出去,他看见了战夏已经出来的消息,就注定难逃一死。
冗月不在乎他愿不愿意回答,接着问:“第三个问题,你抢夺柢山鱼的目的是什么?”
习浊淡淡的开口:“无可奉告!”
冗月紧抿唇瓣,这三个问题只要能知道,那么距离真相就会更进一步,可他回答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倒是有一点,这个人应该不说假话,不然,他第二个问题就会回答他无可奉告了。
见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冗月知道这人即使严刑拷打,也是问不出什么的,他起身丢给战夏一句话:“杀了吧,否则,你的秘密就要泄露出去了。”
战夏点点头,正欲动手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家伙刚刚是不是在给他下命令?
“冗月!你少在这指手画脚的,本君知道该如何做。”
雾暝再度出现,习浊认命的接受着自己的结局,只是临死前,他看向冗月的眼里,多了些即将得逞的笑意,下一刻,他便烟消云散了。
这神情有些耐人寻味,冗月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电光石火之间,他想起了什么,呼吸一滞,转身飞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