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虽然漫长,却在梅芙的眼中,仿佛竟是瞬息即逝的云烟。
对于孩子们来说,玩乐似乎永远都不够。
然而对于她这个灵魂早熟的女孩而言,除了在李瑄家那近一周的华夏人生活犹如泡在天堂外,其余的时间无非是任由时光虚掷。
紫伊不来时,梅芙便无处可去,只得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书、弹吉他、唱歌。
有时,光是发呆,她也能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
晚上,她常常失眠,白日里却如游魂般飘荡。
偶尔,恍惚间会在沙发上打个盹,最后还是被路过的詹姆或小天狼星抱上楼去安寝。
在这过程中,她也听见了卢平的呼喊声,却总无法将自己从那种沉重的无意识中唤醒。
有时,醒来时会发现身上多了一条薄薄的被子,或者外套,散发着让人安心的香气。
唯有莉莉不太管她,毕竟家庭主妇的忙碌让她无暇顾及那些闲情逸致的事物。
而使得梅芙失眠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
当心中思念之人变得越发清晰,入睡反而就变得愈加困难。
尽管暑假的魔药补习仍在继续,梅芙却始终找不到更好的话题与教授交谈。
虽然他们之间看似风平浪静,但梅芙却能感到,自己的心和教授之间的距离,几乎已退回到入学前的状态,甚至比那时更加尴尬。
最初,他们还会有几句轻松的对话,而如今,只剩下问候和教学,或者是更加沉默的沉默。
到了家里,梅芙终于敢将那块揣在怀中的帕子拿出来,曾经经过清洗的布料上,虽仍存有些许的血迹,却早已失去了铁的味道。
那斑驳的痕迹每次散发出的,不是曾经的气息,而是洗洁剂中透出的茉莉花香与橙柚果香,令她总是不免生出些心伤。
两人的关系犹如这般违和的画面与气味,如何都显得格外尴尬。
就在梅芙陷入绝望之际,前几天她给怀特教授写的信终于收到了回音。
怀特教授告诉她,以前在布斯巴顿跟随学习魔药的老教授最近寄来了信。
表示他正在研究一些上古的、有些甚至可能已经失传的神秘魔药。
梅芙心中充满了好奇,却也明白怀特教授并不想多谈这些,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尚小,教授认为和她讲这些无异于揠苗助长。
原本已经打算打消这个念头的梅芙,却在开学前的最后一节魔药补习课上想起了这件事。
午餐时刻,梅芙一边默默咀嚼,一边在心中暗自鼓劲,终于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
“先生,”
她开口的瞬间,眼前的教授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讶异。
若不是因为在他眼中她待得久了,梅芙想,她也许根本不会察觉。
“我想问问关于上古魔药的事情。”
教授微微皱起眉,目光投向了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怀特教授告诉我,她的老东家最近在研究这个,但她不愿意多谈。
我觉得非常好奇,就想反正先生的魔药造诣高深,一定知道,所以来问问看,”梅芙试探性地说道。
她一边说着,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觉得这样的切入话题应该不会出错。
教授沉默了一会儿,那沉默对于梅芙而言,仿佛拖延了漫长半个世纪。
梅芙并没有寄希望于能从教授那里听到什么了不起的信息,她只希望能得到些许正常的回应,哪怕只是些许的调侃和挖苦,也足以让她感到欣喜。
到这里,她终于明白,心中越是挂念,有关他的每一句话,她都得战战兢兢。
“架上有一本书,名字叫《失传的神秘魔药》,你可以带回去看。
但是那本书的实用价值不高,如名字所示,其中记录的魔药大都已经亡佚,便算看了也没什么用。”
听见书名时,梅芙的眉头微微一蹙,似乎在思索熟悉的感觉。
“那为什么怀特教授的老东家还要去研究失传的魔药?”
边思索着之前听闻的内容,边继续询问。
“而且没有配方或药谱的话,光知道效果有什么用?”
教授简单地回答:“野心。”
梅芙一愣,没想到教授的答案竟如此带有政治色彩。
“古代魔药对人群造成的影响远比现代魔药严重,而且调配不易。
因此,这些不常用且材料难以获得的魔药,正是那些权势人物、背景深厚的人相互争夺的目标。
配方最终多是秘传或失传。
布斯巴顿的那位或许是侥幸,又或许是与某个古老家族勾搭上了。
得到了某种魔药的部分配方,想凭一己之力使之重现天日吧。”
梅芙呆呆地听着,教授似乎淡然如水的分析,却在她心中掀起了波澜。
她一直以来对教授的印象是他不问世事,潜心于自己的魔药研究,但没想到他对这些事情的看法竟比她想象得更透彻。
“那么这一世他大概不会成为谁的棋子,为此卖命也不会牺牲自己吧。”梅芙在心中猜测着。
教授比她先用完餐,梅芙望着他手拿着盘子渐渐消失在门后,依旧坐在位子上深深出神,直到他拿着一本书走回来,凑到她的鼻子前。
梅芙下意识接过书,抬起头与教授对视,才恍然费解地意识到,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聊了这么多,简直有些不同于平日的两人。
“原来是夏天啊。”
梅芙的心中透出一抹温暖。
他们终于在入秋前融冰,不辜负窗外兢兢业业等待着的暖阳。
随着时光的流逝,暑假又在不经意间画下了最后一笔,呼应着孩子们准备开学的匆忙与慌乱。
梅芙依然悠哉游哉地作壁上观,听哈利嚷着准备抄她的暑假作业。
听紫伊跟家养小精灵抱怨什么东西没带,或是哪些怪异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梅芙与哈利也在这个暑假里欢度了十二岁生日。
今年的生日与往年不同,来自霍格沃茨的同学们发送了大量祝福。
梅芙收到卡片时,甚至觉得自己是在过生日,或是被歌友会告白。
十张卡片中,竟有八张提到她弹吉他唱歌的事情,甚至有人专门送了吉他保养工具与谱子作为生日礼物——她心中严重怀疑,这位同学其实是想点歌。
话虽如此,梅芙依旧没能从教授那里拿到礼物。
但当时两人皆在微妙的处境之中,没能觉得太过在意。
到了月底,她渐渐意识到,两人关系的回温便是她心中最珍贵的拥有。
“毕竟,哪有什么礼物比得上教授就在身边的二年级?”
即使温暖的夏天来得稍晚,她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