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站在他的左手边,刚子、三铁等站在右手边,这些他们不认识,但确定今天的主角儿是谁之后,三匪中面子最大的蛇哥率先走上前笑脸相迎道:
“这是骜总?百闻不如一见,难怪道儿上关于你的传说一个比一个牛逼,依我看还是收着说了,再高调点也没问题!”
对于他的恭维,这边脸上没有表情,也没去握手,只是回身指了一下里面,道:
“三位,楼上一叙。”
提前定好的包房在四楼,算得上是这家酒店最好的单间了,而入座的也一共就这四人,其余不管是谁带来的,要么在门口站着,要么在身边站着。
随着上菜、倒酒这一系列活动开始,话题也逐渐进入主题,仍然是蛇哥做代表道:
“骜总,最近你在运输线上的生意做的不错吧?”
项骜夹了一口葱爆海参中的海参放入口中细嚼慢咽的吃完后,才点了点头,回:
“还不错,算得上赚了第一桶金。”
“我们三个呢,也是在那边混口饭吃的,你的买卖风生水起,可是也砸了哥几个的饭碗,手下一些弟兄也被骜总的高手给打的死的死伤的伤。
听说那个吴瘪头都被你连根拔了,我觉着都是为了赚点票子,没必要搞成这样吧?”
这边当然知道吴瘪头是谁,却装不知道的反问:
“谁?哪个被我连根拔了?”
“就是吴亚运啊,也是干我们这行的,专门劫大车司机弄些钱花。
他小时候不清楚是奶奶还是姥姥没看好,睡觉睡偏了,长大后脑袋一边是个瘪的,不才有的这个外号吗?”
“哦,你们也知道干的是劫车的勾当?那我这合法合理的打击你们,有毛病吗?”
三人顿时语塞,蛇哥尴尬的笑了笑,自顾自的喝了杯里的酒又用力“哈”了一声以泄高度酒精的辛辣感后才道:
“骜总教训的是,我自罚一杯。话是这么说,可天这么大地这么厚,干什么营生的没有?法律不也是人规定的?那是人规定的就总有漏洞吧?
钻这些空子虽然不光彩,但总也是凭本事吃饭,正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蛇鼠不受待见却也不至于被赶尽杀绝,你说是这个理儿不?”
“这倒是,黑格尔曾经说过:‘存在即合理’,用在此处我看挺合适的。”
蛇哥笑了起来,但笑的比刚才还尴尬,因为他既没听过这句话,更不知道黑格尔是谁。
项骜则接着道:
“那今天吃这顿饭总要解决点问题,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三位把我约到这里想达成点什么诉求?”
“是这么着,骜总未来别打我们打的这么紧,能不能意思意思就行了?”
“说的轻巧,我意思意思了司机们怎么办?我的钱是运输公司给的,到时候有人反映我们光拿钱不办事,那头把我开了,合作也取消了,我每年上百万的进项你们来补?”
“不不不,骜总误会了,我说的意思意思当然不是完全放手不管了,是别管我们仨了;你也知道几条线上干这行的多了去了,我、大瓜、浩南只是做的比较有名而已,实际上林林总总算起来,把那些两三人便能成一伙的也加进来,少说得有几百家吧?
骜总你也在那边跑过车,我说的对不对相信你有切身体会。
再说了,油耗子可比车匪多,抓他们不也是抓?
并且现在又兴起了一路新行当,碰瓷——在一些车子必须减速的位置突然冒出来往上撞一下,再四仰八叉的一躺,要个三百五百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又走了,找下一个地方继续这一套。
据我所知,已经有好几个村男女老少全在干这个事,俨然成了主产。
说实话,我一个劫道儿的都看不起这种行为,啥玩意儿啊!
那把精力放到这些人身上不也一样有油水可捞?
然后你冲着这些小杂鱼使劲,到时候业绩也保住了,作用也体现出来了,我们也能活下去了,岂不皆大欢喜?
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影响的范围毕竟有限,司机们每天被劫点也不至于损失太多,本着多一事不如的心理,这些人不会去运输公司那边多说什么的,大不了挤出点时间来多跑两趟把过路费的损失补上也就完了。
你说是不是?”
项骜一边捏着酒杯晃动着里面的酒浆一边幽幽道:
“你考虑的还挺周到。”
“那是那是,不做点准备怎么敢来和骜总谈条件呢。”
话音未落,这边将酒杯往桌面上用力一磕,两厘米厚的底座应声碎裂,随即喝道:
“我是来听你教我做事的吗?!谈条件?条件呢?!”
实话实说,这三个匪首看着他的神情,配合上这语气和动作,一瞬间有种心脏要被吓出来的感觉,无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骜总息怒骜总息怒!是我嘴慢没把该说的说上!我再自罚一杯!”
蛇哥又自斟自饮了满满一大杯后继续道:
“来之前我们兄弟已经商量好了,你看这么行不行——以后每个月,三家从司机那里搞到的钱,分过来5%,怎么样?”
“别说百分比,我又不知道你们的账目,直接说大概多少。”
“我这边一晚上能拦300-400辆车,一辆车100块过路费,这就是3-4万的进账。
大瓜和浩南比我小一些,没记错的话应该一个是200多辆和一百五六十这一块,收的钱则和我一样,也是一晚一百块。
那这么算下来又是2万和一万五六的进账,全加起来里每天差不多六七万的样子。
一个月大概能稳定在200万左右,5%的话便有10万上下。
每个月,我们三个给你进贡10万,买个平安,够诚意了吧?”
项骜没吱声,不答应也不否认,同时对站在一旁的赵佗道:
“驼子,没点眼力价儿,没看见仨老大的茶水都喝干了?赶紧去满上。
记住了,倒满点。”
深谙其道的赵佗当即领会了其中意思,应了一声道:
“好嘞。”
话罢过去拎起茶壶给三人挨个续茶,但每次都倒的茶水溢出来不少将桌布洇湿一圈才作罢,三杯均是如此。
等倒完了,把壶往旁边桌子上不轻不重的一搁,道:
“三位老大请吧,喝完了正好醒醒酒就可以回家了。”
常石陈浩南傻了吧唧的不知道这是啥意思,还伸长了脖子趴下去吸满满当当的茶水,等喝下去一些了再端起来。
而另外两个都明白这是“茶满欺客”,要轰人的意思。
放在这里便是对刚才的条件不满意。
蛇哥盯着茶杯看了一会儿,随后依然强颜欢笑道:
“骜总,你说个数吧,我们只要能接受一定没有二话。”
“我也不多要,再加五个点。”
“10%?”
“嗯,一个月二十万,正好填了我的运营开销,剩下的纯赚。”
对面闻言左右看了看身边两人,大瓜微微的点了下头表示同意,而另外那个傻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有意呛呛两句却被桌下狠狠的踩了一脚,随后便消停了。
见状,蛇哥举杯道:
“骜总,这杯敬你,那咱们合作愉快!”
项骜也举起了一只新的酒杯,但没有碰而是道:
“先把这个月的交了,剩下的都好说。”
三人愣了一下,还是蛇哥道:
“可以可以,来来来,虱子,出去找Atm机,不管跑几家,给我取够10万包给骜总;你们俩,也别愣着了。”
大瓜和常石陈浩南随后也吩咐了各自的一个手下和那个外号虱子的男人出门取钱去了。
应着房门关闭,蛇哥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垂目看了一眼一拍脑门,抬头道:
“瞧我这脑子,我咋把这么关键的事给忘了!骜总,光给你票子我觉着还是不够,为了让咱们之间走得更近些,我今个儿专门为你带来个人,有没有兴趣见一下?”
这边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
“哦?我这人好奇心不重,但都这么说了,不好驳了面子,那请上来吧?”
“得嘞!”
对面闻言呲牙一笑,随后拍了拍巴掌,喊道:
“进来!”
过了几秒钟,房门再推开,进来个留着大波浪,踏着高筒靴小皮裙的女人,脸上化着偏重的妆容,但看得出年龄并不大。
她进屋后想往蛇哥身边走,却被其做驱赶状道:
“去去去,来我这儿干嘛?到骜总那边去!”
女人随后绕了半张桌子过来了,但没有项骜的点头她不敢坐。
“驼子,给这姑娘搬把椅子。”
赵佗应声后随即从屋角拿了张空闲的过来,放到了距离前者不远不近的一个位置。
见人坐下了,这边接着道:
“给服务员说,再上套餐具,点几个新菜。”
“明白。”
“哎呦骜总,不用为她这么麻烦。”
“没道理让人家姑娘家家的干站着。不过这位是你什么人?带到这里是准备给我认识认识?”
“不瞒你说,这是我家里的一个表妹,真的是表妹,但比我年龄小得多,和老弟你差不太多。
我听说骜总这段时间为了公司发展废寝忘食,经常住在办公室里不回家,在学校也忙的全是这些事,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觉着累了,寂寞了,想解解乏,给她打电话,随叫随到。
不过别误会,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听说出身还不一般,可那高门大户的小姐也没法呼来喝去不是?但这个可以!
而且我保证,什么名分什么要求都没有,单纯是送给骜总一个小玩意儿,你只要喜欢,想怎么耍都成,她扛造的很。”蛇哥道。
“这是你作为表哥能说得出来的话吗?”
“嗨,我们家女孩子不值钱,能当壮劳力才金贵,所以无所谓。”
项骜努了努嘴没接下句,只是顿了片刻后话锋一转,道:
“行,我看这姑娘挺顺眼的,留个联系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