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浠神情漠然,双眸却是温情脉脉。
瞧清了安修忆动手的每一处细节,也模糊听清了她呢喃的话语。
心绪平平,眼中只有安修忆身后的盛遇。
银白的剑刃直刺而出,双剑即刻交锋之时侧身偏锋侧近。
不回避,是容浠对自家人惯用的伎俩。
空出的手径直握住安修忆刺出的剑刃,剑刃划出手掌。
剑刃所过之处,沾染赤红一片,带出的鲜血滴落。
安修忆被这一幕惊得有些错愕,不等思索明白,便觉眼前一黑。
容浠抵住安修忆瘫软的身躯,手中三两划过盛遇眼前,只差分毫。
却见三两剑身散出的剑光忽地强烈一瞬,容浠笑着松开三两。
原本握剑的手做剑指,手腕微转。
三两径直转动,挥剑横扫而去,划破其眼下分毫!
盛遇捂着脸连连后退,却见三两虽然脱手,仍旧穷追不舍。
这是,御剑?!
容浠见状终于暂时缓下心神,将安修忆放倒在地。
容灿踉跄着靠近,慌乱中一时不知该先看谁。
容浠安慰道:“没事的,我在肩上放了迷药。”
“她醒着,不好弄。”
容灿转而抓起容浠的手,正好瞧见其手腕处还绑着自己给出的发带。
随即将其解开,准备将伤口裹住,至少要先止住血。
容浠瞧了一眼安修忆,笑道:“就知道,我这性子是随了你。”
“下手一点不带心软的,看给我手划的……”
转而望向容灿,嘱咐道:“阿娘被我弄晕,是跑不了了。”
“师父给过我和师兄一人一张传送符,能将人带出十里之外。”
“我这张,待会将阿娘送去姬煜身边。”
“然后,你顺着我破开结界的方向。”
“一直跑!”
“去找我师兄,叫他送你走!”
“也去姬煜身边!”
容灿将容浠的手包好,双手捧着愣神。
容浠缓缓道:“不要犹豫……”
“你知道的,你不能死在这里!”
容灿猛地伸出手,抱住容浠,将头抵在其肩膀。
呢喃道:“我们……”
“还能再见吗?”
容浠眼眸低垂,失笑一声,低哑道:“不能了。”
容灿闻言闭眼一瞬,将头侧过抵在其耳畔。
低声道:“保重。”
容浠笑道:“知道了,赶紧起来,下巴硌得慌。”
容灿闻言一笑,随即收起心绪决然起身转过,抓起暮霭,紧握在手。
抬手擦去额间淌下的鲜血,眼神决绝又愤恨。
对着与三两对峙的盛遇,直冲而去。
容浠自竹节中翻出传送符,金光熠熠的符纸中是赤红的符文。
将符箓至于双手间注入灵气,随后单手捻住,以太阴真火燃之。
幽蓝的火焰与金黄的符箓相映,逐渐散发出耀眼的光。
容浠将符纸扔向身侧,双手结印掐诀。
符箓燃尽之时,以此为中,淡蓝微光勾勒出法阵的模样。
将安修忆抱起,径直走进法阵之中。
再次将其轻轻放下,容浠一时未舍得松手。
慌神之际,黑气再次突袭而来,然而一道身影掠过。
容灿以暮霭挡下,不等回头看上一眼,便再次冲了出去。
容浠将人放下,上前一步手掌微抬启动法阵。
一阵蓝光骤亮闪过后转瞬即逝,安修忆径直消失于此处。
容浠望向盛遇,左手捻起五雷符,右手轻抬,三两随即收回手中。
高声吼道:“容灿,走!”
容灿闻言随即后撤,回身朝着容浠跑去。
容浠一手持符,一手握剑,直冲容灿身后而去。
二人交错时,皆未回眸望上一眼。
就此别过。
盛遇望着怒气冲冲跑过来的容浠,立在原地笑着。
戏虐道:“你都知道了吧!”
“你娘早就知道了容灿的身份,却仍然护着。”
“对你却丝毫不手软,她根本就不爱你!”
容浠拧着眉以五雷符做引,以三两为载,径直将一道惊雷劈向盛遇。
吼道:“你娘才不爱你呢!”
盛遇闻言骤然收起笑意,原地呆立不动,瞪着容浠不语。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猛地出现挡在盛遇身前,替其挨下这一招。
赫然是先前持剑的妇人。
蜿蜒的银蛇随即布满其全身,只见其径直倒下。
盛遇低头瞧了一眼,对容浠道:“我们聊聊?”
容浠持剑翻身劈下,“谁他妈要跟你聊!”
盛遇转身躲过,“这不是聊的挺好的吗?”
“何况我一个将死之人,你非得急着这一会杀我吗?”
容浠取出一叠定身符,以灵力御至其周身。
随即将盛遇怀绕其中,趁其躲闪之际,御剑使三两脱手。
绕在其身后,转过剑身径直刺出。
盛遇余光瞥见侧身一躲,三两划破其脖颈处擦过。
躲闪之际,本就密密麻麻的符纸瞬间收紧,脚下不稳贴上一张。
而后数不胜数的定身符一拥而上,径直将盛遇困住。
容浠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就知道这货神识分出去这么多。
这招必然对其百试百灵。
三两收回手中,容浠一脚将动弹不得的盛遇踹倒。
剑刃对准其心脉处就要刺下。
盛遇笑得诡谲,道:“我这会死了,城中数以千计的活死人。”
“可就要无差别的攻击人了哦,你确定每一个都护的住吗?”
“老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跟我聊会能咋地?”
容浠手固然顿住,待其说完,扯着嘴角笑出声来。
瞧着盛遇的眼眸仍旧是横眉怒目,杀意十足。
这番割裂的模样,盛遇只觉得这笑容瞧着着实是叫人毛骨悚然。
容浠缓缓开口道:“也就是说,只要不弄死你,就不会有事。”
“对吧?”
盛遇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是……”
不等其话说完,容浠手上下移一寸,猛地将三两刺入其腰腹之中。
待剑刃触及骨头顿住之后,手腕转动。
寻觅着避开骨头的地方,直至完全将三两贯穿,放下停手。
笑道:“谢谢你提醒我啊~”
“你知道吗?”
“我爷爷自小就教过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道理。”
“我记得很清楚,他说……”
“只要将人打到濒死,说的话自然也就好听了。”
“果然是这番道理。”
容浠见盛遇不回话,又转头看了一眼倒地的妇人。
随即嘲讽道:“这是你娘吧?”
“你把她做成这副活死人的样子,是因为她不爱你吗?”
盛遇忍着痛附和道:“对,对啊……”
容浠随即将三两抽出,起身淡然道:“现在可以聊聊了。”
盛遇被其这般动作折腾的捂着肚子原地打滚,嘶吼哀嚎着。
容浠不耐道:“滚起来,别装!”
“那天划你两剑你都没死!”
盛遇疼的额头满是冷汗,狰狞着脸吼道:“是没死,不是没事!”
“我又没真的把她们俩怎么的,你下这么狠的手做什么?!”
“难道我不会疼的吗?”
容浠皱眉不解,“你脑子有病吧?”
“哪有对坏人手下留情的道理?”
“你做的那些事都够你死多少回了?!”
盛遇:“我做什么了?”
“你那二师伯是我父亲杀的,又不是我干的!”
容浠皱眉道:“你还是叶途的走狗!”
盛遇一愣,也不叫疼了,挣扎着坐起身。
“这个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