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李相夷正悠悠然在前院打量着簇新簇新的雕花床。
乔江亭见他只顾着一寸寸看将过去,半天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不由咳嗽了一声:“我保证,整个姑苏城再找不出比这更结实的了。”
李相夷“啊”了一声,很是感激:“大哥费心了。”
乔江亭如今看他甚是满意,但是一想到前夜得了禀报,不得不匆匆赶到他们的小院,结果隔着大老远就听到的动静,又不得不捏着鼻子为这家伙打理一些事宜,比如勒令伺候的人不许外传,比如以他自己的名义为两人又紧急定制了一张大床等等,就觉得看他哪哪又都不顺眼起来。
好在这家伙似有自知之明,早早就赶走了诸多闲杂人等,新房和客房离得也远,故而这桩把床弄塌了的大事,除了武功实在高强的云霄霄,以及小院里伺候的清风明月、乔婉娩的贴身丫鬟阿柔阿娇等人外,也就乔江亭和贴身小厮星竹知晓,就连老管家也只是纳闷为何大爷突然间就坏了床要换新,难道是到底不满李门主,气得一掌拍碎了床……只是,这床的雕纹虽然碎了,还是看得出来,怎么这么像是小姐的婚床……
难道?
难道!
老管家忙低下头去,按着几十年的老经验劝乔江亭要爱惜身体,气性还是小一些的好。而乔江亭装模作样地发了点脾气,就连声催促老管家快找木匠去。
当下,乔江亭正打量这家伙上下左右,看看哪里能挑点毛病出来,就见李相夷神神秘秘地要告诉他一个消息。
“此话当真?”乔江亭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得几乎站立不稳,老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愣愣怔怔地嗫嚅道,“你为何到现在才说……可是她的意思?”
“我答应过她,不到合适时机,绝不告诉任何人。”李相夷眨了眨眼,“你知道,当时她绝没有任何生机,而这些年来,还是有人不放过谢家。”
“我可以做些什么?”乔江亭说着,他的脸色因为过于激动甚至微微泛白起来,“你如今说出来,是不是说明她安全了?”
李相夷却是微微叹气:“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我也没把握能活着出来。”
乔江亭一怔:“那谢姐姐……”
“她应该无事,她们很讲信用,既然答应了交易,谢姐姐就不会出事,只是……”李相夷很认真地看向他,“能不能让谢姐姐离开那里,就看你了。”
乔江亭道:“原本,谢姐姐是不是把这件事交付给了你?”
“按照约定,今年的七月,我就该去接她回来。”李相夷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你更合适,不是吗?”
“可那是天星潭……从来没有一个江湖人士能活着从那里回来。”乔江亭道,“可是,那又如何呢,说不定我就是那第一个活着回来的人……你说,对吧。”
李相夷微笑看着他:“不错,大哥一定可以如愿以偿。”
乔江亭越想越是兴奋,完全不去想那传说中的凶险可怖,只拉着李相夷不断问他该做何准备,李相夷也一一回答。
“到时候,我和阿娩会和你一起去。而在这之前,我们得速速解决掉这个。”李相夷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物。
只见那物呈鼎状,通体由乌檀木雕成,雕纹奇诡而瑰奇,显然来自异域。
“这个叫‘罗摩鼎’,角丽谯很想得到它,”李相夷转了转罗摩鼎,依旧没有找到除了钥匙之外其他打开的方式,“我们要做的,就是用它引出角丽谯,一举歼之。”
乔江亭淡淡道:“我说过,不再插手江湖事。”
李相夷早就料到他会如此回答,笑着道:“那也无妨,这件事若想要办成,需要有人去珍宝阁走一趟,将‘罗摩鼎’摆出去。让我想想,由谁来做这事比较好?云霄霄不错,只是她现在伤得很重,不适合长途追踪,要是出了什么事,阿娩肯定要撕了我,那,说不得只能由阿娩出面了,哎……”
乔江亭忍不住道:“只用去珍宝阁摆一摆,然后追踪角丽谯么?”
李相夷道:“不错。”
乔江亭道:“如果有人抢东西,我作为宝物的主人,去追杀抢夺之人,这只是在拿回自己的东西,算不得插手江湖事,对不对?”
李相夷笑道:“不错。”
乔江亭道:“那要是不小心失手伤了人,或者抓了对方,那也只是抓歹徒,轮不到百川院管,对不对?”
李相夷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乔江亭道:“拿来。”
李相夷眨了眨眼:“什么?”
乔江亭跳了起来,指着他手里的罗摩鼎,大声道:“还能是什么?”
“二月已经快过完了,你打算花多久了结这事?”乔江亭接过罗摩鼎,又道,“三月三珍宝阁就有一次大展,你还有半个月时间,快去把百川院那摊子事摆平。然后再花上三个月,把这边的事搞定,我们不用等到七月,六月就可以出发……”
李相夷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安排着行程:“这是不是太仓促了?”
“你办不到?”乔江亭故意板着脸,“你东海一战,一日一夜便将金鸳盟主力覆灭,如今不过是角丽谯和一点残部,三个月时间还不够?”
所以时间是这样算出来的吗?
李相夷忽然发现,这样的算法好像也挑不出毛病来。
只是……他可以告诉乔江亭,角丽谯的手里,除了金鸳盟残部外,更要紧的是,还有还不知具体情况的南胤势力么?
蛰伏百年的南胤势力,能在三个月内完满解决么?
就在这时,乔婉娩已抱着孩子慢慢地向他走来,李相夷一见那朝着自己笑的小家伙,忽而觉得,需要花上三个月时间,那也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