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
乔江亭一路追踪到了这里,不过是耽搁了一炷香时间,方才分明还在眼前的几个做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就能消失得干干净净,连脚印都找不到。
他追到湖边,却只见到湖水清澈澄净,湖边山陵上乱石嶙峋,挡住了前方视野。乔江亭对着湖水看了一会儿,只见湖面水汽氤氲,湖水颇见清凉,他用长剑拨了下湖水,但见水光粼粼,浮光跃金,令人忍不住想蹲下身去,掬一把水来饮用。
但乔江亭显然没有这般的好心情,他走到湖边,努力去看那湖底,试图找出先前那几人的一点踪迹来。此时,清风不起,水平如镜,乔江亭除了湖底乱石外什么都没发现,正要叹口气离开时,他的目光不死心地又一次掠过湖面。
忽然,他的眼睛讶然地睁大了——只见这颇大的湖面上,出现了数不清的骷髅头。
它们在水面上飘荡,黑黝黝的眼眶空洞洞地注视着窥探之人,阳光幽幽照下,成百上千的骷髅仿佛又重新生出了眼睛,非但闪烁着纷乱奇诡的色彩,更是要张口咬下些什么来。
饶是乔江亭自幼便在江湖上见惯了血雨腥风,也被这般景象惊得后退了几步。
“这是哪里来的倒影?”他的脑子还算清醒,抬头四望,待得发现湖边耸立着许多凹凸不平的巨石,石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窟窿眼后,他长长松了口气,“看来是这些窟窿的倒影而已。”
可是,当真只是巨石上的窟窿眼儿在日光下的倒影么?
乔江亭又仔细看了数眼。
那湖水中的千百的窟窿眼,虽然远近略有不同……但是如出一辙的,是如假包换的骷髅形,是自然绝不可能仅仅凭借石壁阴影就幻出的景象。
而在这一大片骷髅倒影的不远处,有一块界碑已被风霜雨雪渐渐侵蚀了去,那还未被侵蚀殆尽的石上,镌刻着五个大字——
八荒混元湖。
乔婉娩已经凝目对着湖面看了好一会儿,身旁的云霄霄和乔江亭也半晌没有说话,三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盯着湖水,偶尔抬头看一眼碧落如洗,白云朵朵。
三人在湖畔东张西望,李莲花却早早寻了个山石背阴之处倚着小憩。云霄霄终于将这一大片湖光山色看腻了,一瞥眼就见李莲花靠在山石上垂眉闭目,似乎睡得正香,不由笑了笑,凑到乔婉娩耳边低声道:“你们昨夜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怎么把他累成这样?”
“没做什么……”乔婉娩下意识就想要否认,但那特意缠在脖颈上的丝帕却在炎炎夏日里格外显眼,她咬了咬唇道,“还不是你一大早就把我们叫起来,你也知道,他现在睡懒觉惯了,起这么早可不得犯困。”
“这可不能怪我,谁让角丽谯那个妖女在那个点突然往我的屋里扔了个字条,”云霄霄道,“我看着这天也要亮了,才敢去找你们,谁能想到你们……”她顿了顿,将手做喇叭状,放在乔婉娩耳边揶揄道,“我都要起了,你们才睡下?”
乔婉娩斜眼看向这一脸坏笑的家伙,笑道:“你那叫要起了?难道不是枕头边的那枚竹叶镖吓到了不敢睡?”
“就算是如此,那天也快亮了。”云霄霄并不否认,笑道,“角丽谯的人都上门来了,你们当真还睡得着?”
“这不被你拉着赶路了,”乔婉娩笑道,“那我现在也困了,要不你在这等着,我也去睡会儿。”
“你居然也想睡?”云霄霄讶然道,“角丽谯那个妖女随时都要出现,到时候少不得一场硬仗。”
“那不更要好好休息。”乔婉婉抿嘴一笑,低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昨晚也没怎么睡,还不得好好帮我盯着些,让我舒舒服服睡一会儿,不然到时候打起来我困的不行,那就全指望你了……”
“有道理,趁着那妖女还没来,你快抓紧时间去休息,”云霄霄认同地点点头,眼见乔婉娩脚步轻快的走到李莲花身边,坐在地上背靠山石,虽然闭上了眼,却不像要休息的样子,不由嘀咕道,“这看起来,怎么好像并不像要休息啊……”
但话虽说这么说,云霄霄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目光敏锐地在四下巡梭着,以便一发现有什么异常就立即解决,保证乔李二人在迎战角丽谯之前有足够的时间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