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王坚称,大王子阿莱耶识一个月前,被一伙南乾人从北戎边境掳走,带到了南乾,至今杳无音信。
他已经派出了二王子带着几个护卫前往南乾寻找,希望南乾给予帮助,行个方便,不可伤他们性命,勿要挑起战事。
众人听完,一阵沉默,皆是被北戎王的不要脸震惊到了。
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还有人掳走阿莱耶识,就他那样的块头,不掳走别人就不错了。
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就北戎王说得出口了。
上官柳打了自己的嘴两下:“我方才说什么来着?现在这个计划可行不通了。”
谢珩随意放下手里的文书,挥挥手道:“都回去歇着,明日再议。”
他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这所有的事情。
众人一一离去以后,谢珩和姜清也回到了安寝的帐子里。
谢珩心里想着事情,没注意身边的事情,一直到姜清端着洗脚水放在他面前时,他才回过神来。
连忙拉着姜清坐在身侧:“清儿,不必管我,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身在营中,自然也不可能带仆人的,也不可能事事都让影卫做,毕竟他们也挺累的,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
姜清道:“这点事算什么,我正烦着帮不到殿下的忙,天下之事我也不太懂,只能做些细枝末节的,希望殿下可以送快些。”
谢珩叹息一声:“跟着我,是不是很辛苦?”
姜清认真地摇头:“这有什么辛苦的?男子汉大丈夫,我也想为天下百姓做点什么,才不辜负师父传我这一身本领。”
谢珩拉过他的手,眉心的忧愁散去不少:“要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想,南乾会更加美好。”
姜清笑了笑:“殿下,快泡脚吧,解解乏也是好的,别浪费了我打来的水。”
谢珩道:“一起。”
姜清怔了下,看了看外面巡逻的人影,犹豫道:“不太好吧……”
这也太亲密了,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殿下在营中,可要做好表率!”
谢珩笑了下,抬手按在他后脑勺处揉了下:“这有什么,没人会进来的。”
他只是觉得出去端水有些麻烦,虽是初春,但还是有些冷意。
姜清便随了他去,两双脚一同泡在热水里,疲惫的感觉顿时消散大半,舒坦得令人叹息。
待到水凉时,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拿出脚来。
谢珩用干布巾给他擦了擦:“我去倒水,你歇着。”
姜清缩在榻上点点头:“殿下早点回来。”
谢珩嗯了声,等他倒完水回来时,发现姜清已经睡着了。
不由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段时日想必他也没怎么休息好。
谢珩躺上去,怀里拥着姜清,却是睡意了了。
他在脑海中,将所有的线索都想了一遍,王焚对南乾、对父皇是有极大的恨意的,究其原因,或许和他消失的妻子有关系。
以此推测出,王焚的妻子定是出了意外,而这个意外有人刻意引导到了父皇的身上,导致王焚同父皇君臣离心,愤怒出走。
这件事情中,齐王谢晖有很大的嫌疑。
谢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宏熹二十四年,谢晖被封为齐王,之后一直居住在京城的府邸,直到永昌十年才离开京城,远赴封地。
当年先帝并没有赐他给封地,到了永昌十年,父皇才许了西南作为齐王封地,在这儿十年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珩有些头痛地按了按眉心,隐约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要破此局,王焚是个很关键的人物,必须解开他的心结。
永昌四年……谢珩轻轻起身,披上大氅走到外面,唤来了值守的影二。
“去查一查,永昌四年,王焱消失前后一个月,齐王都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
影二立刻道:“是。”
他走了以后,谢珩抬头看了看繁星点点的夜空,这是个极好的天气。
谢珩回去时,身上被风吹得有些凉,他刻意躺远了些,怕惊着姜清,没想到对方小猫似的,寻着他的气息自己就靠了过来。
果然被谢珩身上的冷意凉得瑟缩了一下,却也没醒,更舍不得放手,反而贴得更紧了。
谢珩看得心软,愁绪也跟着淡去不少,一时把烦心事都抛去了脑后,吻了一下他的眉心后便合上了双眼。
清晨的山间,萦绕着淡淡的薄雾,天光还未彻底亮起,灵云寺内一个躲躲藏藏的身影不知不觉间摸到了竹林里。
苦念听着动静,轻轻推开了窗户,恰好和阿莱耶识四目相对。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都在观察对方的眼睛。
片刻后,苦念先一刻道:“施主,要往哪里去?”
阿莱耶识的南乾话说得不是很好,却也不会让人听不懂:“和尚,你最好少管闲事。”
苦念道:“阿弥陀佛,贫僧只是想说,此处下山的路不安全,施主还是不要往前走了。”
阿莱耶识一顿,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要下山?”
“施主背着包袱,总不能是来给贫僧送礼的吧?”苦念问道。
阿莱耶识靠近竹屋几分,眯了眯眼睛警惕道:“你一直躲在这里?怪不得没被王焚关起来。”
苦念转了下手里的佛珠:“贫僧只是一个被遗忘的人。”
王焚拿了寺中花名册点名,又岂会料到,有一个被灵云寺除名的和尚,还在竹林里的竹屋里待着。
“你说此路不安全,那可否告知一条安全的路?”阿莱耶识问道。
苦念转身走出竹屋:“随贫僧来。”
……
天色大亮之后,阿斯格岓从屋里走出来,他已经脱下碍事的黑袍,此刻正抬起手享受着阳光的照射。
王焚身上依旧穿着灰白的道袍,头发也梳得不怎么齐整,看起来有些邋遢,可眼中却格外有神。
“阿莱耶识已经走了。”
阿斯格岓一顿,看向他:“是么,他从哪条道走的?”
王焚有些遗憾:“不是我安排的道,这寺中有人帮他。”
阿斯格岓目光一凝:“会不会是那个老和尚?”
“你说苦心?不会,他从未离开过大殿。”王焚道。
阿斯格岓捏了捏下巴,好奇道:“那会是谁呢?”
王焚无所谓地耸肩,摊手道:“无妨,不管他走到哪,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那就好,有先生在,何愁成不了事?”阿斯格岓说完后长笑了几声,拿过摆放在一旁的铁锤,到前面的空地上挥舞了起来。
王焚冰冷地勾了勾唇角,不管是阿莱耶识,还是阿斯格岓都不过是他复仇的工具罢了。
人性的丑陋面,他早就看透了,其实也挺没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