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兰若的前世花妍是个世家小姐,可她看上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张括。
张括前半生都是勉强过活,他没有家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得过且过。
正因如此,他仅能勉强养活自己,别说什么存银了,连存粮都没有。
花兰若从小吃穿不愁,并不了解这是怎样的生活,她只觉得心疼。
她偷偷拿自己的存银和首饰去接济张括,但张括并没接受,只笑嘻嘻地说自己会挣钱养活自己。
即便如此,花兰若还是义无反顾地要和张括结婚。
她的父母强烈反对,把她关在家里,断她的月银,想尽办法阻拦两人见面。
但她依然执着,不惜跟父母闹翻也非要和张括在一起。
在一次她闹绝食自杀的时候,她的父母终于心灰意冷,不愿再管。
她就那么跑了出来,下嫁给了张括。
除了身上的一身衣服和一点首饰外,竟什么也没有了。
婚礼办得简陋,两人简单穿了两身红衣服,喝了杯酒,拜了天地,就算结束。
张括对她倒是放在心上的,虽然日子清贫,但他也不是那般没有责任感的人。
结婚后去做了个木匠学徒,虽然没什么工钱,好歹能学门手艺,是个正经营生。
而她则在婚后迅速学会了农活,洗衣、做饭、摘野菜、喂鸡、打扫……
即使和自己以前的生活完全没得比,她依然甘之如饴。
只是从小娇养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操劳,渐渐也虚弱下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多,朝廷突然征兵,张括被征入伍了。
即便再怎么不舍,这样的事实也无法更改。
张括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他对花妍说:“我走之后,你就回家去吧,不要在这里受苦了,就当我死了。”
“你的父母疼爱你,你回去好好认个错,他们定会原谅你。”
“我没本事,没给你留下什么存银,没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同意跟你和离,你回家去之后好好听父母安排,还能再找个好人家嫁了。”
花妍没说出什么话,只一直哭着摇头。
他临出发前,她终于说出一句:“我等你。”
这一等,就是七年。
七年间,偶有书信送来。
张括不认识字,委托认识几个字的战友偶尔帮忙写上几句,大多都是写一点自己的情况,问问花妍的生活,也会提到让她别等了。
一年能有两三封书信回来已是幸事。
这七年间,花妍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妇。
她的父母头两年也派人送些衣服粮食,或是银两,她也都拒绝了。
后来便不再管她。
她靠着卖些自己种的小菜、养的鸡下的蛋以及在山上挖的一些药材,卖出的微薄收入过活。
当初父母宠她,她能读很多书,里面有些医书,画了些药材的配图,她还记得。
实在活不下去,还当了自己当初从家里带回的首饰衣物。
就这样过了七年,前线传来战报,他们所在国家的一场战役大败,而她的丈夫张括,死在了那场战役里。
她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每日依旧过着如过去七年一样的生活,每日的活计做完,便到村口的一棵大榕树下等候。
花妍在那棵大榕树下,度过了整整三年的岁月。
她本就因为操劳身体不好,得知张括身死的消息之后,她虽然嘴上不愿相信,精神却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这三年内,她除了要拖着病体做农活,还要忍受附近小流氓的骚扰。
好几次若不是有人路过,她可能就要遭受流氓的毒手。
就这么过了三年,仗打完了。
一个瘸着腿的男人来到花妍的茅草屋:“我是张括同队的,他临死前让我把这个带给你,给你留了句话:‘对不起,别等了。’”
那是临行前,花妍去庙里给他求的平安符,她自己绣了香囊,将平安符装进去,给张括带上了。
那香囊本是藏青色,现在沾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变成了黑蓝色。
花妍拿着香囊在家里枯坐了一整天,没说话也没吃东西,直到第二日鸡鸣,太阳初升,她才缓缓站了起来。
她在屋后不远处的山坡上挖了个坟,给他做了个衣冠冢,将香囊珍而重之地放了进去。
她病了,这次是真的病得很重,可她仍旧拖着病体守着这个家。
每天走路都要走一步歇一步,弯一次腰喘三口,隔一会儿咳好半天。
一年半之后,她终于没扛住冬日,郁郁而终。
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七岁而已。
临死前,她仿佛又看到那个自己一见倾心的男人,披着晚霞,穿着年少时的衣服,从村口的大榕树下而来。
那榕树开着粉色的羽毛扇花朵,其中有一朵恰好落在他的头顶。
他笑着说:“我回来了。”
她死后,那个茅草屋终究是荒废了,她守的那十二年光阴,似是一场梦。
她的父母已经很大年纪了,他们含着泪替她收殓了尸骨,葬在张括的衣冠冢旁边。
云婠夏讲到结尾的时候,花兰若早已泪流满面。
别人可能并没有她的感触那么深,随着云婠夏的讲述,她的那个持续半个月的梦境,似乎逐渐清晰起来。
她感同身受一般再次经历了花妍所经历的一切,那种细细绵绵的苦楚,如同潮湿连绵的细雨,一点点铺陈开来,打在她身上,又密又疼。
只是她仍旧想不起来自己梦里那张脸,又或者说,那张脸早已被时光模糊了。
【就为了半年,整整等待了十二年……】
【姐妹们,不要恋爱脑啊!】
【这是什么悲惨爱情故事,我哭死,呜呜呜呜。】
【到底是长得多帅啊,能让你心甘情愿当牛做马十二年?】
【就是啊姐妹,你这条件不是轻松拿捏各种有钱的帅哥?】
【人家毕竟是战场上牺牲的,也没必要这么说吧?】
【真·顶级恋爱脑。】
【我愿称之为——纯爱!】
【我就想知道她为啥能梦到前世的事情,人真的有前世吗?】
【我也想知道我前世的事情了。】
【我感觉我前世也是个大情种!】
……
说什么的都有,最后话题逐渐歪到了前世上。
云婠夏眨了眨眼,轻轻“嗯”了一声:“有前世。人出生的时候只是一团纯净的意识体,这一辈子的时间就像在往这团灵魂意识体里注入各种杂质,最终变成什么形状,都看这一生的经历。”
“但转世并不是随时的,需要在地府将灵魂内的杂质全部清除干净。”
“根据颜色的不同,需要经历的清除途径也不相同。所以,别做太大的坏事,清算的时候,你会经历难以想象的痛苦。”
“全部清除之后,你会再次变成一团纯净的意识体,再次转世。”
“但有些执念,会和灵魂体杂糅在一起,无法完全剔除,因此有些人会在遇到一些关键的东西时候,再次回忆起一些零碎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