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临躲去了隔壁客房。
他想一气之下走人的,可他回了客房之后,想再等等,等谁就不用说了。
百里云澜凭什么不高兴?
不就是不想吃亏吗?
可这种事儿,总有人要吃亏的,不是百里云澜就是他,百里云澜只想着占便宜?
哪儿有这种好事。
若昨晚吃亏的是他,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对着百里云澜生气?
虞临觉得自己没错,是百里云澜主动找上他的。
他匆匆洗漱完,准备下楼去用早饭,如果等他用完早饭百里云澜还不给他个说法,那他就真走人了。
打定主意,虞临就打开了房门,腿还没迈出去,他就顿住了。
客房外站着百里云澜,很显然是在等他。
虞临第一个念头是:刚刚他给百里云澜甩了脸『色』,是不是更惹他不高兴?不会是来算账的吧?
他稍稍往后站了站。
“百里云澜,你有话要说?”
他防备着,若百里云澜对他动手,他瞬间就能将门关上,然后从后面的窗户溜走。
百里云澜看出他心思,只觉好笑。
心中本就不算太多的郁气顿时消散了。
“伙计送了早饭上来,有你喜欢的小菜。”
闻言,虞临高高悬起的心稍微往下落了落,他立时就有了底气,“话还没说明白呢,吃什么早饭。”
百里云澜知道自己的反应吓着他了。
于是他解释:“昨晚我不是在生气。”
虞临暗暗一嗤,“脸都黑成那样了,还说不是在生气,你不就是觉得自己吃亏了么?”
百里云澜干脆顺着他:“那我向你道歉?”
虞临被噎了一下。
倒不至于要他道歉,只要他想通了,不生气了就好。
“是不是吃过早饭就要继续赶路了?”他转移话题问百里云澜。
百里云澜嗯了一声。
于是虞临就有台阶下了,“那那就吃早饭吧。”
两人间的第一次矛盾,就这样和解了。
用完早饭,虞临主动替百里云澜抱儿子下楼,上了马车之后,他也一直抱着,到后来手都酸了,他也没好意思把儿子给他。
马车很宽敞,也很舒适。
百里云澜靠坐着,闭目养神。
虞临看不出来他睡着了没有,也不好主动与他说话,只时不时偷偷瞧一眼。
晚上的时候,找了客栈住下,百里云澜带着儿子回了客房,没有如之前一样过来帮他换『药』。
虞临自己把『药』给换了。
一直到深夜,百里云澜也没有过来找他说话,虞临这才有点不自在了。
要他主动过去找百里云澜是不可能的,要他和百里云澜道歉也是不可能的,但他可以用别的法子稍微表示一下。
揣着这样的念头,翌日吃饭的时候,虞临就开始献殷勤了。
他频频给百里云澜夹菜。
后来的一路上,百里云澜的儿子就一直被虞临抱在怀里,除了晚上,都是他在带着。
百里云澜瞧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自那晚之后,百里云澜就没有在晚上找过他说话,都是白日里随便说几句,也不会挨到他身边了。
虞临把这些理解为:百里云澜怕他又欺负他,所以不给他任何亲近的机会。
时间一长,虞临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以至于,他都要去问问百里云澜,他最开始说的那个约定,还做不做数?
想来想去,虞临还是憋着了。
去北疆要路过帝都,这一日,车马到了帝都附近,虞临本以为不耽搁了,谁知,百里云澜说要进城。
“进城做什么?要投宿的话,镇上有的是客栈。”
百里云澜微微一笑。
“去秦王府。”
他好久没给他这样的好脸『色』了,虞临真想让他再笑一个。
心头一舒坦,他说话都温柔了:“去秦王府做什么?”
“去接人。”
百里云澜和他解释:“我先前来给你姑父贺寿,带了个公主过来,她现下,客居秦王府。”
虞临惊讶:“我还以为你早派人给她送回去了,原来还在秦王府住着?!”
“是墨晚要留她住下的。”
“怎么可能!”
虞临只当百里云澜是在忽悠人,“你那皇妹对慕容景有意思,墨晚怎么可能留人客居府上?她不至于看不出来。”
百里云澜淡淡一笑。
“所以说墨晚这气度,非常人所能及,她大概没把我那皇妹看在眼里,连防备都不屑。”
这话倒是不错,虞临赞同。
下一瞬,他就挑眉了:“你之前怎么没说还要接人?如今接了你皇妹,是不是要先把她送回东离去?”
“是。”
百里云澜笑着道:“到时,你先去北疆,我把人送回,再从东离启程。”
虞临没应声。
百里云澜只当他同意了。
进了帝都城,便是熟悉的繁华,如今快要盛夏,烈日炎炎,宽阔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热闹不凡。
两刻钟之后,马车就进了秦王府侧门。
苏墨晚在家,她亲自来迎接两人。
虞临一见着她那张笑脸,顿时心虚,他颇不自在,视线飘忽,不敢多看她。
百里云澜与苏墨晚说了几句话,又说要去看看皇妹,苏墨晚立即让丫鬟给他带路。
他竟直接跟着丫鬟就走了,也没转头喊虞临一声。
虞临怀里还抱着他的崽子,追上去尴尬,不追也尴尬。
正进退不决,便看见苏墨晚满脸笑意打量着他。
她那眼神很耐人寻味。
虞临绷紧了脸皮,笑道:“小表嫂,别来无恙啊。”
苏墨晚瞅着他:“多谢挂念,表嫂好得很,不过我看小表弟似乎有恙?你什么时候沦落到给人带孩子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虞临总觉得她好像看出来什么了。
故而有点慌。
“帮人抱个孩子怎么了?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我那两个小侄儿在哪儿?快带路,我要去看看他们!”
苏墨晚可是人精。
本只是玩笑的试探,谁知虞临自『乱』阵脚,她心头顿时就有了答案,是以脸上的笑意慢慢就淡了。
往内宅走的路上,她好几次欲言又止。
虞临受不住这煎熬,索『性』主动道:“你别吞吐吐吐的,有话直说!”
苏墨晚屏退丫鬟,气氛顿时沉抑起来。
她斟酌了用词,才低低开口:“虞云舟,你之前把人家孩子掳去,现在又出双入对,你们是不是”
什么出双入对!
虞临原先很怕被人知道,这会儿被苏墨晚捅破,他反而没了预想中的慌张。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管,也别说出去。”
苏墨晚道:“我没想管,不过,还是想提醒提醒你,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个不慎就会身败名裂。”
她语气严肃,还真把自己当表嫂来训人了。
虞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你也看不起断袖?”
“这倒不是,断袖没什么丢人的。”
苏墨晚忙解释:“若你真喜欢他,那无妨,若你没想明白,还是不要轻易踏出这一步,一旦迈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顿了顿,苏墨晚又加一句:“我不觉得你是在认真对待他。”
她还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叫她看明白了。
虞临不否认,他随口道:“想必你该听说温萝郡主逃婚了,我现在一身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苏墨晚却不放过他。
“你的意思是,等温萝郡主回来,你就收心再择婚期?”
虞临没接话。
他被问住了。
若温萝郡主没逃婚,他此时便已是个有『妇』之夫。
爹娘的意思他从来不违背,若温萝郡主被找回来,到时候他
虞临还没想出个粗略的答案,就见封越朝着这边来了。
封越一来就道:“虞公子,主子有请。”
闻言,虞临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他的婚假早就结束,且他的婚也没结成,现在都还在外面晃『荡』,是很严重的擅离职守了。
估计表兄要训斥一顿才算完。
虞临把怀里的崽子朝苏墨晚一递:“孩子你先帮我带着吧,等我见过表兄,再去找你要人。”
夏日炎热,书房前有高壮的梧桐树,洒下大片树荫。
从底下过的时候,虞临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封越扣了扣书房门,朝里禀告:“主子,虞公子来了。”
书房门被推开,虞临给自己壮了壮胆,昂首跨了进去。
一进去,就对上慕容景冷冷的视线。
虞临心知有错,不等慕容景问罪,便先请罪了。
谁知,慕容景却道:“本王叫你来,不是要计较你擅离职守的事。”
不是这事儿,那还有什么?
虞临心头顿时一松,不管是什么,不是问罪就好。
他伸手就要倒杯茶解解渴,慕容景冷声道:“你从梅州跑出来,就一直与百里云澜混在一处?”
虞临的手抖了抖,茶壶差点拎不稳。
慕容景忽然站起了身。
他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兄长角『色』,严肃起来还是很吓人的,虞临心头发怵。
他放下茶壶往后退了一步,急急地道:“二表兄,你听我说”
虞临就两个表兄,一个是太子慕容唯,再就是秦王慕容景,所以他喊的二表兄。
慕容景看他还知道怕,沉声就道:“本王告诫你,别与百里云澜走得太近,他不是寻常人。”
这话听在虞临耳朵里,有点刺耳。
他忘了遮掩,出口就带了两分不忿:“二表兄,你很看不起他?断袖不也是人吗?枉他先前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