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苏确实为这个问题苦恼了许久。
明明刚认识祁星时,祁星主动给她讲自己妹妹的事,姜昭苏都懒得听。
只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
可现在,她却对祁星越来越好奇。
她渴望进入他的内心,想知道他每天都在琢磨什么,想探知他的身体,知晓他到底发生了怎样变化。
而且她都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祁星了,祁星难道不该对她毫无隐私吗?!
说这些话时,姜昭苏也存着试探祁星的心思。
祁星真的只把自己当妹妹看待吗?
可上一次她提出要看祁星,祁星虽然表现得也有几分尴尬,却远没有现在反应大,还有心情恶趣味逗弄她呢。
为什么这次,看起来这么的……
说话间,姜昭苏佯装不经意,又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旁边哑然无声的祁星。
结果被祁星一下逮住。
一人一尸再次对视。
撞到祁星同样慌乱无措的眼神时,姜昭苏感到自己心尖像是被什么揪住似的,蓦地泛起一阵奇怪的酸涩感。
那滋味就像不小心误咬了一颗尚未完全成熟的青果子。
要姜昭苏还是个活人,或许可以用“小鹿乱撞”来形容自己心口现在的感觉。
但她现在只是具丧尸,血管里的血液已经凉透,胸口的心脏也早就不会跳动,再体会不到脸红心跳的感觉。
不过也幸好如此。
正因为她是具丧尸,哪怕内心起伏再大,姜昭苏面上仍是一片惨白,表现得还算从容。
不像祁星,整张脸涨得通红,简直像烧沸的电热水壶,头顶都快冒热气了。
如果把姜昭苏比做一颗青涩懵懂的果子,那祁星此刻的模样,活脱脱像只已经熟透的番茄,连耳垂都红得欲滴血。
祁星真的被姜昭苏打败了。
瞧瞧,瞧瞧!
又顶着一脸无辜茫然的表情对他乱说这种暧昧的话。
姜昭苏这话,和告白有区别吗?
偏偏她自己好像还毫无察觉!
上一秒还想发火的祁星,这一秒彻底没脾气了。
甚至有点无力。
什么时候,他变成这个样子。
枉他比姜昭苏多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被这只光知道吃,其他什么都不懂的小丧尸拿捏得死死的。
“你过来。”
祁星对靠墙站着的姜昭苏招手。
他到现在还不是很习惯仰视这么高大的姜昭苏,看得他脖子酸。
姜昭苏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两只黑眼睛滴溜溜望着他,一步步缓慢朝他挪过来。
祁星朝她勾勾手。
姜昭苏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悄悄话,顺势弯下腰,结果被祁星摁住肩膀,一把按到床上。
姜昭苏一屁股坐到床上后,祁星站在她面前。
两人视角终于恢复了正常。
祁星两只手捧着姜昭苏的脸,看着她现在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微微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富……姜昭苏,那我可不可以把你刚才的话理解为,你喜欢我?”
姜昭苏:“……”
虽然她确实是那个意思,可她没想到祁星会这么直白说出来的。
不过祁星好像对这种事一直都很直白。
事实上,祁星之前就已经向她告白过一次了。
不过她那时以为祁星是在故意整蛊捉弄她,完全没有当真 ,大叫着祁星是个神经病,让他滚。
而现在,姜昭苏望着祁星漂亮黑沉的狐狸眸,仍是满心犹疑。
她不敢确定祁星看她的眼神到底蕴含着什么感情,和她说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万一他又是在演她怎么办?
一旦她说出口,祁星便和她一样,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她是个傻子,神经病。
姜昭苏没有祁星这么强大的心脏,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姜昭苏最终还是选择了装傻,垂眸小声道:“我不知道……”
看着畏畏缩缩的姜昭苏,祁星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的指尖贴着姜昭苏的脸颊,动作轻柔,含了点安抚的意味似的,一下又一下缓慢摩挲着姜昭苏的肌肤。
姜昭苏的脸颊又凉又软,还带着刚从浴室出来的湿意,嫩得仿佛微微使下劲,就能掐出水一样。
回想他初见姜昭苏时,这只小丧尸脸上全是灰尘和血污,鼻梁断裂,腐肉斑驳,小模样又破败又可怜。
身材更不用说了,瘦骨嶙峋,活像一根纤细的芦苇,上面随意插了四根火柴棍。
哪像现在这么健康水灵。
高壮得都有些过头了。
这是他一口血肉,一口晶核养出来的姜昭苏,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用自己的血肉浇灌培养出来的姜昭苏。
现在任谁见了姜昭苏,都会说他俩相像。
姜昭苏不是他的亲妹妹,可现在的姜昭苏眉眼间,脾性里,甚至体内流淌的血液,每一寸骨肉,都浸染着他的气息,满身都是被他塑造的痕迹。
哪怕她再胆小怯懦,自私自利,还时不时耍些小流氓,满身坏习惯。他又能拿她怎样呢?
他还是为她心动,觉得她这样生动又可爱。
别说姜昭苏了,连祁星自己都不敢深想自己的感情。
“没关系。”祁星用手指又蹭了一下姜昭苏的脸颊 ,随后他微微俯下身,如之前他们无数次相互安慰时所作的一样,用脸颊贴了贴姜昭苏表情茫然的脸庞,轻声道,“我也不太懂。”
“我们之后一起学习,好不好?”
这句话总算没让姜昭苏再如惊弓之鸟一样,扑腾着翅膀,只想逃脱。
祁星好好说话的时候,语调轻柔缓和,声音清冷,一字一句宛如山涧清泉,裹挟着丝丝凉意,滴落在姜昭苏的心口。
心口的酸涩味道随之扩散开来,反倒不再那么难捱。
在酸意褪去后,细细品尝,其中竟然有那么一点甘甜。
姜昭苏的心情又莫名雀跃起来,伸手揽住祁星的脖子,像只找到安全感的小动物,用脸颊回蹭了蹭祁星的脸颊,终于给出一个确定的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