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总是带着热气,让人染上困倦。
皇甫代瑄懒得京城樊城来回跑,干脆向天熙帝请命,留在了皇宫,等天凉了再回去。
天熙帝的原话是,留在宫里也好,但是不能再带着皇甫恪玩那些危险的东西,尤其是刀剑之类的。
否则就继续去他原来的那间禁闭室待着。
皇甫代瑄嘴上答应着,然后隔天就跑去看皇甫恪上射箭课。
正午刚过,天气炎热,课上只有皇甫恪和丞相家的小儿子凌海。
太保见凌海的动作不标准,正带着他练习,让皇甫恪先去阴凉处休息一下。
皇甫代瑄来到皇甫恪边上:“世子没来吗?”
“三哥。”皇甫恪站起来,将皇甫代瑄往阴影底下推了推,“辰尧哥哥在练枪法。”
皇甫代瑄瞧见他手边的弓箭,拿起来掂量了一下,这些给孩子定做的弓比成人用的要轻上不少。
“恪儿弓箭练得怎么样了?”
皇甫恪拿过弓箭,对准身后的树干射了一箭。
皇甫恪的力度不够,弓箭在箭头碰到树干后就掉落在地上。
不过还是比较准的。
皇甫代瑄朝他招招手:“恪儿过来。”
等皇甫恪捡回弓箭跑过来,皇甫代瑄示意他搭弓挽箭。
然后伸手握住皇甫恪的双手,帮他调整姿势。
“看见那边的靶子了吗?”皇甫代瑄让皇甫恪面朝远处太保边上的箭靶。
“太远了。”皇甫恪甚至看不清上面的红点。
“不远,正好。”皇甫代瑄略微弯腰,将下巴搁在皇甫恪的头顶,握着皇甫恪的手拉开弓弦。
箭矢“嗖”的一声,准确地插入箭靶的正中心。
皇甫恪拍拍手:“三哥真厉害。”
“等恪儿长大了,会比三哥更厉害。”皇甫代瑄捏了捏他的脸,笑道。
皇甫恪用手揉了揉被他捏过的地方,小声地抗议:“不要捏脸。”
那边太保正专心教凌海射箭的姿势,被皇甫代瑄这一箭吓了一跳,转身过去看见皇甫恪拿着弓箭,还以为是他射的。
“殿下虽然这箭射中了,但以后还请不要这样。”太保无奈地朝皇甫恪说道,“伤了臣是小事,若是伤到其他学生就不好了。”
皇甫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指着皇甫代瑄:“是三哥射的。”
直接被卖了的皇甫代瑄眨眨眼,假装在看风景。
太保:“……”
越王射的啊,那没事了,肯定伤不到别人。
不过越王爷来都来了,就干脆由他教导皇甫恪吧。
于是,皇甫代瑄也在大晴空底下教了皇甫恪一下午的射术。
等结束之后,皇甫代瑄决定以后再也不选午后来了。
春儿姑姑带来一壶绿豆汤,第一时间给皇甫恪和皇甫代瑄各倒了一碗。
喝完绿豆汤后,皇甫恪回到寝殿,刚把弓箭放下,就跑去隔壁找文辰尧。
文辰尧正在擦拭他的长枪,看见皇甫恪和皇甫代瑄一起过来,赶紧放下长枪跑过去,帮皇甫恪推着轮椅。
“见过王爷。”
皇甫代瑄假装伤心地说道:“怎么这么生分?难道在尧儿心里,我还是个陌生人吗?”
文辰尧给他倒了一杯茶:“怎么会呢,只是宫中礼不可废嘛。”
“对对,礼不可废。”皇甫恪也没注意听两人在聊什么,就附和着。
皇甫代瑄看了他一眼:“可我怎么记得,尧儿见四弟时,从来没有行过礼?”
文辰尧回答道:“殿下与我日常在一块,若是次次行礼,倒显得过于迂腐了。若是王爷也能天天与我见面,那我可能也会忘记行礼。”
皇甫恪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点头:“嗯嗯,跟亲兄弟一样。”
皇甫代瑄伸手揉乱皇甫恪的头发,小东西还挺会吃里扒外的。
皇甫恪鼓着腮帮子,躲到文辰尧身后。
“王爷之后是要长住在宫中吗?”
皇甫代瑄摇摇头:“我如今已有封地,按理说是不能久留。只是父皇看天气炎热,才允许我在宫中住到秋日。等过了秋分,我就该回去了。”
“你又要走啊。”皇甫恪抓住皇甫代瑄的胳膊,轻轻摇了摇,“不走不行吗?”
“规矩如此,当然不行。”皇甫代瑄说道,“不过逢年过节,我还是会入宫来参加家宴的。”
“好吧。”皇甫恪闷闷地放开他的胳膊,一个人跑进屋里郁闷去了。
文辰尧等他离开,看向皇甫代瑄:“王爷可是有话要说?”
皇甫代瑄轻笑一声:“世子果然聪明。”
而后过了片刻,皇甫代瑄才说下去:“那个……你曾经说,国师救过你?”
“是的。”文辰尧将巫折柳请他上山躲过刺杀的事情简述了一遍。
皇甫代瑄沉思一会儿,说道:“那尧儿可知道,三年前国师身上发生的事?”
“三年前的什么事?”文辰尧问道。
“三年前謩朝正与西戎交战,在我军节节溃败之际,西戎士兵中却突发瘟疫,死伤惨重,謩朝才得以取胜。
而这件事发生在二哥死后,消息传回宫里的第三天。而这三天里,我听说国师闭关了三天。
三天之后,西戎军爆发瘟疫,国师也从此落得体弱多病。我总觉得,这两者之间肯定有联系。”
皇甫代瑄叹口气,接着说:“只是他从来不愿意跟别人谈心,除了二哥和巫宁姑娘,我没见过国师与谁走得亲近过。”
“王爷也没有吗?”
“我?我倒确实跟二哥时常在一块,只不过他们谈事情的时候,偶尔会避开我。”皇甫代瑄说道。
“所以王爷是觉得,西戎军的瘟疫是国师作法的原因吗?”
“或许吧,我总觉得他有点像……”皇甫代瑄停顿了一下,才犹豫着说着,“像天上的神仙。”
文辰尧之前听说国师传闻时,就有人说他是神仙下来渡劫,不过这话若是落在巫折柳耳里,也就是一笑而过的谈资罢了。
“我并不了解国师。”文辰尧摇头,“以往都是听我爹说的,只知道他神秘得很。”
皇甫代瑄也就没再继续发问。
“不过,国师是不是真的二十多年来容貌一点没变呀?”文辰尧好奇地追问。
皇甫代瑄点点头:“我与他初见时,大概和你一般年纪,那时候的国师便是现在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