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琛趁着众人的慌乱,悄悄溜进了死者的房间。
窗户半敞着,漏进外面的冷风,将屋内隔开内外的帘子微微吹动。
窗台上并无脚印,也没有血迹。
死者横尸在里屋,仰躺在地,面前是一方小圆桌,直径约为二尺,盖着白色桌布,如今已经被鲜血染红。
桌布上的血迹从上而下喷溅,看来是坐在桌前时突然被刺。
桌上的酒水也都被洒满血迹。
宋琛遗憾地摇摇头,多好的点心,全浪费了。
宋琛蹲下检查尸体,脖子前有一道横着的刀痕,割得很深,直接划破了咽喉。
咽喉处还有血液正在往外涌,流了一地。
死者的头朝着远离桌子的一边,宋琛避开血迹,拨开他眼前的头发。
“哟,徐大人呀。”宋琛认出此人,正是朝中的徐或。
徐或原本是个远离京城的小官,后来不知怎么突然发迹,成了当朝太师的弟子,官至二品。
萧白从外面走进来,就看见宋琛正在查看尸体,没好气地说:“姓宋的,你自己倒自在,把我扔在外面收拾烂摊子。”
宋琛站起来笑道:“侯爷说哪里话,这种事,下官出面可解决不了,还得靠侯爷威名。”
“说得倒好听。”萧白赏他一个白眼。
宋琛可没少让他来干这种事,完全把他当镇场的门神使唤。
萧白快步走到尸体边蹲下:“这不是太师的徒弟,呃……那谁吗?”
“徐或。”
“对对,我还没听说过他会出入这种地方。”
宋琛笑着:“确实,也没人听说侯爷会来这种地方。”
萧白使劲捏了捏宋琛的脸:“还不是你个姓宋的干的好事!”
“哎哎,疼。”宋琛往后仰头,解救出自己的脸,假装委屈地揉了揉留下指印的地方,“侯爷可当真心狠,下手真重。”
萧白见他渗出几滴眼泪来,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真的很疼?”
却没想到这几滴眼泪是宋琛憋笑憋出来的。
宋琛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侯爷自己看嘛。”
萧白犹豫了一下,伸手帮他揉了揉:“下次还敢不敢利用我?”
“不敢了不敢了。”宋琛擦去眼泪,终究没忍住笑出来。
萧白:“……”
他错了,宋琛的话是一句都不能信!
萧白直接又重重地捏了几下宋琛的脸,才想起来屋里还躺着一个死人:“有什么发现?”
宋琛揉着微微泛红的脸,站起来说道:“一击毙命,凶器为小刀,根据伤口来看,大概这么长。”
宋琛用手比了一下小刀的长度,不过三寸长一点。
“看来是受过训练的杀手。”萧白沉思着。
宋琛走到外屋,确认四周没人后将房门关上:“侯爷不用费心,凶手是断心阁的杀手。”
“你怎么知道?”萧白疑惑地问。
宋琛走回萧白边上,在他耳畔压低声音:“因为是我找的。”
“你说什么?!”萧白睁大眼睛看向宋琛,却不忘压低声音,“你……你怎么能……”
宋琛却笑了:“侯爷,这回要去告发我吗?”
萧白紧锁眉头,半晌才开口:“你先把徐或的遗体带回京正府,然后将他身上的钱财拿走,就说是烟花之地人多眼杂,被歹人谋财害命。”
宋琛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萧白。
“然后随便编个理由,说歹人出了意外死亡。”萧白深吸一口气,“外面有个姑娘可能看见了,记得给她些封口费。还有……”
“好了侯爷,你怎么这么有经验?”宋琛此时还不忘打趣,笑眯眯地问道。
萧白没好气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你还有心思说这个!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宋琛凑到他边上坐下:“侯爷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白想了想,问:“你跟他有仇?”
“没有。”
“那你还要杀……咳,还要这样做?”
宋琛用干净的帕子擦去刚才不小心沾上的血迹:“侯爷可听说过文将军家的案子?”
“你是说文家被夜袭的案子?”
“没错。”
“略有耳闻。”萧白不解,“这和你要杀徐或有什么关系?”
宋琛说道:“根据我的判断,能做到那种程度的杀手,要么是中原的断心阁,要么是东夷的容沐阁,现在看来,并不是断心阁的手笔。”
“为什么?”
“根据此案来看,断心阁的杀手习惯使用小刀偷袭,且不会滥杀无辜,那姑娘不是还活着吗?
而夜袭将军府那一批,很明显是将人全聚集到一起后才下手,而且一个活口也没留。”
萧白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因为雇主的要求呢?幕后之人万一是下令不留活口?”
宋琛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我之前去断心阁时,那边的人给我的规矩。”
萧白拿过来看了看,上面确实写着断心阁并不会多杀无辜之人,也不接灭全家的委托。
“所以是容沐阁的人?”萧白问道。
“也不一定。”
萧白将纸还给宋琛:“可是,若只是为了验证此事,你既已拿到了委托的规矩,为何非要徐或的性命?”
宋琛语气慵懒,似乎在问待会儿吃什么一样:“因为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萧白:“……”
那他是不是要小心一点,万一哪天宋琛也看他不爽呢?
像是猜到了萧白的心思一样,宋琛抬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侯爷帮过下官这许多忙,下官自然不会恩将仇报。”
萧白推开他作乱的手:“接下来呢?你怎么验证容沐阁?不会真去一趟东夷吧?”
宋琛又神秘兮兮地掏出另一张纸:“这是容沐阁的规矩。”
“你又委托了要谁的命?”萧白接过来打开。
容沐阁的规矩更多,直接写着不杀害幼童,不杀害孕妇,灭门之事请勿找上门。
宋琛眨眨眼:“侯爷怎么会把我想得如此不堪?”
萧白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刚刚下了委托,还在受害者面前谈笑风生。”
宋琛没在意,笑道:“容沐阁阁主与我有故交,这张纸是他专门托人送来的。”
萧白皱起眉头:“你怎么会与东夷之人有故交?”
“侯爷大概不知,我自小在东夷生活,直到爹娘逝世之后,才来中原投奔亲戚。”
——分割线——
萧白:下次还敢不敢了?
宋琛:我(下)知(次)错(还)了(敢)。
一些个不听话的小狐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