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派人去查。
他也不太清楚。
艾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汪继昌的。”
“哦?”张庸心思一动。
汪继昌的房子?
隐藏这么多武器?想干吗?
难道又想将杭州变成北平,或者天津卫那样?
倒也不奇怪。
日寇处心积虑,各方面手段都很多。
他们自己可能也没有预料到,会在明年的七月份全面侵华。势如破竹。
按照一般的思维,当然是要在城内建立秘密据点。组织内应。一边搞情报,一边搞破坏。然后一步一步的蚕食。
里应外合,古往今来,都是上策。
所以,汪继昌在杭州城内准备几个隐藏武器的据点,不奇怪。
搜出来的步枪,都是质量比较好的马四环。子弹也是配套的。
部分的马四环步枪上面,还有编号。
根据张庸的推断,应该是东北军的。
日寇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东三省,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的确让日谍如虎添翼。武器弹药方面有的是。
奉天兵工厂生产的炮弹和子弹,比关内所有兵工厂加起来都要多。
“就是掌管码头那个汪继昌。”
“我知道。”
张庸点点头。不以为然。
艾叶似乎有点忌讳这个汪继昌。应该是知道他的背景。
但是张庸就没有在怕的。他之前就勒索过汪继昌一次。现在如果遇到,肯定会勒索第二次。
什么罪名?
当然是私藏武器弹药。
什么?你说和你无关?呵呵,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辣椒水……
老虎凳……
再用淋湿的牛皮纸掩住口鼻……
他不相信汪继昌敢负隅顽抗……
忽然……
一个有标注的红点进入地图边缘。
张庸随便查看一下。神色立刻变得十分古怪。原来,这个红点居然是汪继昌。
他似乎是开车。速度很快。正好向房屋这边赶来。
难道汪继昌是要来这里?
呵,真是巧了。
说曹操曹操到。
“有人来了!”
“隐蔽!”
当即挥挥手。命令所有人埋伏起来。
他自己也是拉着艾叶的手。让她和自己躲在一起。故意的。趁机揩油。
美女嘛,既然主动送上门,不吃白不吃。
艾叶悻悻的挣脱。
这个家伙。果然是个惫懒人物。
廖盼兮说他复杂。看不懂。果然是真的。谜一样的。
有本事。
但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本事……
好色……
贪财……
市井小混混的毛病,他全都有。
指望这样的人能做出什么大事,不可能。一时间,她不由得有些失望。
都说美女爱英雄。她非常希望自己能够找到一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
“美女,别出声。”
“谁来了?”
“汪继昌。”
“你怎么知道?”
“我懂易经。”
“伱……”
艾叶被噎住。
你懂易经。你懂易经。你懂易经。
你都反复说了三百次了。需要重复这么多次?懂易经就能推断出是谁来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想要反驳,忽然发现不对。
一辆黑色小汽车到来。在房子前面停下。片刻之后,车上下来一个人,赫然就是汪继昌。
艾叶:……
感觉脑子又有点紊乱。
怎么回事?
真的是汪继昌来了?
张庸是怎么知道的?
古怪……
诡异……
想要说话,被张庸伸手按住嘴巴。
感觉她的嘴巴有点凉。
艾叶悻悻的拨开他的手。但是没有说话。
汪继昌来了,肯定是有要事。
两人默默的关注着汪继昌的动静。发现他进去不到两分钟,然后就出来了。
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出来的时候走的挺快的。
显然,他发现房屋里面的情况不对了。楼梯下面的武器弹药被人拿走了。
汪继昌正要上车。突然感觉背后有人。下意识回头。
然后看到张庸。
汪继昌的神情,顿时好像见了鬼。
该死!
居然又是这个家伙!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知道了什么?
不由自主的,汪继昌的一颗心,都在急促下坠。他担心有些事会曝光……
“汪老板,我们又见面了。”张庸笑吟吟的说道。
“张组长……”汪继昌悄悄的闭眼。希望是幻觉。
他不希望看到张庸。真的。
每次遇到张庸都没有好事。
才刚刚被勒索了10万大洋啊。他的内心一直在滴血。
哪怕是他掌管着偌大的码头,收入丰厚,10万大洋也不是小数目。就这样被拿走,他当然心痛。
他还在悄悄的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干掉张庸。谁知道,计划八字还没有一撇。又意外遇到张庸。
心痛之余,又是暗暗的诅咒老天爷。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不要让张庸整天逮着我一个人薅羊毛啊!
杭州城还有那么多的大户人家,那么多的有钱人,让张庸去薅他们。
我和他不相冲……
真的……
“汪老板,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张组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抓日谍啊!”
“我经过。经过。”
“但是我明明看到你从房子里面出来。”
“不是。是我记错地址了。走到别人的房屋里面去了。我就说,怎么那么奇怪,急忙转身出来了。”
“真是这样?”
“当然,张组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对。”
张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忽然又想起什么。抬头。
“可是,这位艾小姐说,这是你汪老板的房屋。”
“什么艾小姐?”
“艾叶。廖盼兮的小姨。你认识吗?”
“她?金铺那个?”
“艾叶,出来把。”
张庸朝后面招招手。故意的。
他这是一把火坑两个人。不但坑汪继昌。还坑艾叶。
你艾叶不是要跟着我吗?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张庸仇家遍地,到处树敌,希望你能接受……
“这个混蛋……”
“啊啊啊,真是混蛋……”
确实,艾叶简直是要疯掉。很想打张庸一顿。
这个家伙,故意将她暴露出来。让她和汪继昌对质。这不是明摆着让她汪继昌打擂台吗?
汪继昌是重量级的大人物。她艾叶怎么可能是对手?
她就经营一个小小的金铺而已……
张庸啊张庸,真是一肚子的坏水。
她已经是非常后悔跟在张庸身边。
“是你!”
果然,汪继昌看到艾叶,神色不善。
艾叶神色逐渐冷静下来。
“是我,汪老板。我们又见面了。”
“你不好好经营你的金铺,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的金铺多亏汪老板的照顾,没什么生意。只好出来另谋生路了。”
“哼!这个房子不是我的!你别信口雌黄!”
汪继昌纠正艾叶的说法。
在张庸的面前,他必须否认和眼前房屋有任何关系。房屋里面的一切,都和他汪继昌无关。
毫无疑问,房屋里面的武器弹药,是被张庸翻出来了。
谁知道这个家伙,会利用这些武器弹药做什么文章?他汪继昌果断切割自保。
“汪老板,我记得,这就是你们汪家的房子。”
事到如今。艾叶也没办法退缩。
否认的话,会被张庸不屑。想两边都讨好。不可能。
在张庸和汪继昌之间,艾叶选择了张庸。
没办法,她不可能选汪继昌。
明知道张庸不是最佳选择。但是没有其他选择。
“不是。你记错了。”
汪继昌脸色铁青。坚决否认。
暗暗庆幸。这个房屋是没有登记的。没纸面资料。
换言之,就是没有证据。不会被张庸抓住。无论张庸多么厉害,也不可能一口咬死他。
“我没有记错。”
“这一条街都是你们汪家的房子。”
艾叶声音清脆。
她绝对不能让张庸觉得自己搞错了。
她美丽。但是,她不是花瓶。也不想做花瓶。她和汪继昌怼上了。
本来,她和汪继昌的关系就不好。
她是经营金铺的。汪继昌名下也有金铺。双方激烈竞争。导致她的金铺生意并不好。
“这个不是。我们早就卖掉了。”
“卖给谁了?”
“下面的人操作的。我也不知道。就是因为我忘记它已经卖掉了,所以才会走错。”
“你……”
艾叶噎住。还要争辩。被张庸拉住。
汪继昌暗暗得意。还好。自己急中生智,找到了一个借口。说房子已经卖掉了。
没错,就是卖掉了。不是我们汪家的了。所以,房屋里面的一切,都和我们无关。你张庸如果要栽赃嫁祸,想都别想。我们汪家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张庸打圆场。将艾叶拉到自己身后。让她先别说话。
对付汪继昌这种人,还得自己出马。
艾叶还是太纯真了。
对付流氓,必须更流氓。
“我是认真的。”汪继昌反复强调,“房屋真的卖了。”
“我相信你。所以,你不要紧张。”张庸点点头,“房屋里面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你是清白的。”
“对。我是清白的。”汪继昌着重敲定这句话。
张庸摆摆手。
命令开始拆屋。将其全部夷平。
这件事,必须当着汪继昌的面做。呵呵。如果有什么东西刺激对方……
哈哈……
“嘭!”
“哗啦啦……”
一群人开始拆屋。
真正的拆屋。将房屋的一切都扒开。
地皮也挖地三尺。
结果……
发现一堆黑乎乎的金属块。
其他人都是疑惑。张庸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又是钨块。
郁闷。
不爽。
怎么又是钨块?
王八蛋!
汪继昌!
整天搞这些钨块做什么?
上次搞两大箱,这次又搞一堆。你们家是专门生产钨块的啊!
悻悻的拿起一块钨,往地上一扔。结果,钨块砸到石头,硬邦邦的跳起来。差点打中张庸自己的腿。
哎呀呀……
张庸的火气顿时暴涨。
你一块钨还想造反不成?特么的,还以为你是黄金啊!
当即拿出三十公斤的大榔头,对着钨块就是一榔头下去。钨块刚好静止在石头上,被榔头砸得结结实实的。
汪继昌:……
隐约感觉不妙。
如果钨块被暴力砸开的话……
本来,那些钨块都是非常坚固的。一般暴力都无法砸开。
可是,谁能想到,张庸居然会举起那么大的榔头。等等。榔头哪里来的?变戏法吗?
“啪!”
“噗!”
沉甸甸的榔头落下。
张庸:……
咦?
怎么回事?
钨块被砸裂了。露出金黄。
同时,地图也立刻显示出黄金标志。就在他面前。
张庸:???
愣住足足三秒钟。
脑子闪过很多杂乱的念头。但是都抓不住。
黄金?
钨块?
等等!
里面是黄金?
外面是钨?
用钨包着黄金?
表面上看是钨,其实里面是黄金?
晕……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海掠过。想到了很多。但是都没有抓住。
转头。
看着汪继昌。明白是他搞鬼。
发现汪继昌的脸色煞白。眼神呆滞。显然,这个家伙是露馅了。惊慌了。
钨块……
黄金……
里面有蹊跷。
好一会儿,张庸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举起榔头,又将一个钨块砸裂。里面一样是露出金黄色来。
实锤了。
外面是钨。里面是黄金。
他是后来人。先入为主。他的思维被限制了。
后世的骗子,都是用钨来冒充黄金。用黄金将钨包裹在其中。表面看起来都是黄金。
如果不是破坏性的检测,根本无法辨别的。
但是,眼前的情况却是,有人用钨将黄金包裹起来。用黄金冒充钨块。表面看起来都是钨。刚好是颠倒过来。
无论是哪一种方法,如果不是破坏性的检测,都检验不出来。
哪怕是系统地图也是如此。
之前,系统地图也没显示黄金标志。直到钨块被砸碎以后才显示。
可见,系统地图也是有一定的检测办法的。没有破坏性的检测,它也不知道。只有表面是黄金的金属物,它才会显示。所以,之前的两个行李箱,系统都没反应。
钨块其实是很坚固的。好像后世的坦克穿甲弹,弹头就是用钨做的。硬度非常高。穿透力非常强。某些钨合金弹头,比一般的弹头威力大一倍以上。
如果是不是三十公斤的榔头,也无法将钨块砸裂。
事实上,如果钨块的里面不是黄金。哪怕是三十公斤的榔头,也没办法砸碎。
人才啊……
居然想到用钨来包裹黄金。
瞒天过海到这样的水平。也是服了。到底是哪个天才的逆向思维?
深呼吸……
想到那两箱沉甸甸的钨块……
其实……
那是两大箱黄金?
啊……
忽然兴奋过头。
一把抱住艾叶,狠狠亲她一口。
美女,这是我赏赐你的。不要客气。不用谢。
“你做什么?”
艾叶急忙将他推开。
同时伸手去擦自己的脸。
这个混蛋!
越来越过分了啊!
“继续挖!”
“继续挖!”
张庸兴奋的叫道。
侧头看着汪继昌。
汪继昌:……
无语凝噎。
心头仿佛有十万头草泥马掠过……
汪继昌转身想走。
他的内心在滴血。真的。完蛋了。
最大的秘密,都被张庸无意中发现了。以后就不得了。
后患无穷。
余波未了。
用钨掩饰黄金,是他们这条线上最高级的机密之一。
除了汪继昌,还知道这个秘密的,不到五个人。哪怕是汪精卫本人,都是不清楚的。
这个办法,还是陈璧君想出来的。委托专门的工匠制造。
要在钨里面隐藏黄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成本很高的。但是,他们不差钱。
只要能够保守秘密,付出一些成本不算什么。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们这个做法,都是极其安全的。黄金运输,从来都没出过纰漏。
哪怕是最高明的毛贼,也分辨不出黄金和钨的分量差别。
然而,偏偏是这个秘密,被张庸砸开了。
想到汪家的金库……
汪继昌不寒而栗。
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补救。
必须将张庸……
不对。还有艾叶。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必须全部杀掉。
杀人灭口。
永保秘密。
否则,汪家辛辛苦苦累积的财富,都将会全部化为乌有。他们想要继续将黄金输送出境,将是非常麻烦的事。
其实,采取这个办法,并不是为了单纯的国内运输。而是想办法运输到国外。
如果是通过中介,有泄密的危险。还容易被监管。
只有直接偷运出去,才是最安全的。也是最容易避开老蒋耳目的。
“王八蛋……”
“还随身带着榔头……”
汪继昌怨念不断。
这个张庸真是变态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榔头。
如果没有这个榔头,钨块就不会轻易的被砸碎。里面隐藏的黄金就不会被泄露出来。秘密就能保住。
很显然,张庸不会拿那些钨块回去。肯定是随便乱扔。等张庸走了以后,汪继昌又可以将其拿回去。
现在好了……
一切都完了。
汪继昌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继续挖!”
“继续挖!”
张庸兴奋的叫道。
仿佛是喝了三十斤的白酒。尾巴翘上天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日寇飞机经过,他用尾巴都能打下来。兴奋过头,觉得全世界都是他的。
没办法,高兴的。
那些钨块都是很重的。里面隐藏的黄金也很多。
虽然,由于技术的限制,不可能像后世那样精准。但是,一个钨块,重量至少十斤。里面大约有七斤黄金。
钨和黄金的密度都是很大的。体积很小,重量很大。
所以,拳头大的钨块,就有十几斤重。也就是蕴含十斤左右的黄金。
现在挖出来的钨块有多少?十七个。也就是100多斤黄金。
难怪张庸会那么兴奋。
这都是用斤来计算的啊。这年代,一斤好像是300多克?
反正,如果是放后世的话,一斤黄金就是10万人民币以上了。在这年代也能兑换数千大洋的。
何况,他之前还缴获到两个沉甸甸的行李箱,里面也是钨块。
幸好没有扔掉。否则,亏大了。
“汪老板!”
“啊……”
汪继昌的神情有些恍惚。
因为他知道,可能还有一些不好的事。
这个房屋里面,到底有多少钨块,他是清楚的。他现在后悔的想爆炸。
“汪老板,的确是我记错了。”
“这座房子的确不是你的。是我错了。对不起。”
偏偏这个时候,艾叶出来插刀。
既然得罪了汪继昌,那只有紧抱张庸的大腿了。
张庸为人做事贱贱的。对汪继昌极尽打击。她自然也是积极跟上。
她和汪继昌本来就是生意对手,看到对方吃瘪,内心自然高兴得很。也不隐瞒了。直接表露。
“我,我……”
汪继昌很想说。这就是我的房子。
房子里面的所有黄金,都是我的。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然而,终究是不敢说出口。
否则,就要解释那些武器弹药是用来做什么。
到时候,以张庸的贪婪,还有冷酷无情,肯定是将黄金抢走,将他也送入监狱……
不对。
根本没有机会进入监狱。
直接一个持枪拒捕的名头。将他杀了。然后一了百了。
这种杀人越货的事,张庸不要做的太多。
到底是有多少日谍是因为财货的事死在张庸的手里,天知道。
现在日本各个特务机构,都没办法统计,有多少人是被张庸杀死的。有些人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还有很多日谍下落不明。判断是被张庸干掉了。可是没有人知道。
有钱,被张庸抓住,几乎死定。
但是,如果没钱,被抓住,那%死定……
所以,说到底,还是有钱好。
幸好,自己有钱……
等等!
自己胡思乱想什么?
汪继昌下意识的拍自己的脑袋。自己都想到哪里去了?
难道自己还担心被张庸抓捕?
没事……
没事……
汪继昌反复的安慰自己。
张庸就算发现钨块里面的秘密,依然对他汪继昌没威胁。他的背后是汪精卫。是果党的二号人物。
谁说钨块里面不能有黄金啦?我就是喜欢在钨块里面加黄金?咋的?
我是违反了哪条法律了?叫法务部出来解释?
法务部长,是我们汪家的人。
上次那个法务部次长,不听部长的话,就是汪家要求干掉的,还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都说张庸很厉害。其实也就一般。
那个火车出轨,法务部次长遇害的事,都过去十个月了,也没看张庸查出子丑寅卯来。
所以,完全没必要担心。
“汪老板,你确定不是你们汪家的房子?”张庸跟着补刀,“有黄金哦!”
“不是……”汪继昌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感觉想死。
那么多的黄金啊。要命。
可是,他绝对不能承认。否则,后患无穷。
“那好吧!”张庸点点头。
然后又遗憾的说道,“我还以为这些黄金都是伱们汪家的……”
“对不起。我有事先走。”汪继昌欲哭无泪。
“等等。”张庸一把将他拉住。
走?去哪里?别想跑。
老子就喜欢看到你现在欲哭无泪的神情。
真的。很过瘾。
明明有那么多的黄金,就是不敢承认。
哈哈!
认了也是白认。
这些都是我的!
都是我张庸的!
“张组长,你还有什么事吗?”汪继昌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变了。
原来,那边又有钨块被挖出来。
又是十几个。里面也都是包含有黄金的。沉甸甸的。
张庸看了一眼。神色不变。
都是他的。
只要挖出来,就是他张庸的。
天王老子都抢不走。
“汪老板,你刚才说,”张庸转头看着艾叶,“她是做金铺生意的?”
“是。金凤凰金。”汪继昌悻悻的说道,“在杭州,有三家店铺。在上海滩和金陵,也各自有一家。但是生意不咋的。可能快要破产了。”
“你说谁破产呢?”艾叶顿时不干了。柳眉倒竖。
“难道不是吗?”
“你们汪家的金铺破产了,我还没破产呢!”
“你不是问你姐姐借款经营吗?”
“借款是借款。破产是破产。你猪脑子吗?混为一谈!”
“你不经营困难需要借款?”
张庸:……
等等!
等等!
两位,我们不是商战文!
你们两个的金铺什么竞争,什么借款,什么破产,先放一边。
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
“艾小姐,你可以帮我将里面的黄金都提纯出来吗?”
“可以。”
“好。那我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艾叶一边回答,一边眼睛还瞪着汪继昌。
之前还感觉她挺温柔恬静的。没想到,被戳到痛处,立刻变成好斗的小母鸡。
哦,她好像还没嫁人的。算不得小母鸡……
“费用10%。”
“我可以给你30%。后年支付。”
“什么?”
“今年给你10%,明年给你就是20%,后年给你是30%。”
“你立字据。”
“好。但是,我只认你在杭州的店铺。如果某个店铺不在了,那我就不给了。”
“可以。”
艾叶答应了。
张庸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糊涂。
她和自己斗法呢!
这女人。
张庸其实是在隐晦的告诉对方,到后年,你的金铺就不在了。日本人来了。
但是,艾叶明白他的意思。也用行动告诉她。我相信后年没事。日本人绝对不会来。杭州不会沦陷。
那就没办法了。这个女人,自己要往火坑里面钻的。
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行,随她去。迟早有她哭的时候。
“汪老板!”
张庸忽然又叫道。
却是汪继昌又想静悄悄的溜走。
可惜,张庸还要留住他。
事情还没结束呢。跑什么跑。你跑了,没有观众,我都没有人可以显摆啊!
伸手拿起一个沉甸甸的钨块,给汪继昌看。
“汪老板,你也有金铺,帮我打打眼,这么一块里面到底有多少黄金。”
“张组长,我真是不擅长打眼……”
“帮忙看看嘛!”
“我来看!大约十一斤。”
艾叶插话。
张庸不理她。继续扎心汪继昌。
别跑啊。这都是你的黄金。现在归我了。你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是你自己不承认的。为什么呢?呵呵。害怕什么?
“张组长,我真的有事……”
“什么事?”
“我要去金陵一趟。车票我都买好了。你看……”
汪继昌拿出一张车票。
张庸仔细看了看。确实。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从杭州开往上海的火车。
“我送你去。”
“不用。不用。你忙。你忙。”
“没事。我正好也要去火车站。就算是保护你的安全。”
“那就有劳了。有劳了。”
汪继昌恨不得将张庸一脚踢飞。最好是踢到太平洋中间去。永远都不要回来。
从这里到火车站,需要你保护?开玩笑。我安全得很。
倒是你张庸。你才是最大的危险。
“汪老板,你先走。”
“好,好。”
汪继昌求之不得。急忙上车。然后迅速离开。
张庸等他走远了。才招招手。带着一个小队跟上。留下两个小队在这里继续清理。
当然,也是看管着艾叶。免得她又追上来。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是有点危险的。他舍不得她真的被流弹打死了。
还没享用过呢。死了就暴殄天物了。
上车。
加速。
始终将汪继昌控制在距离400米左右。
他现在的地图监控半径,是500米。这个数字其实比较大了,地图太小,一不注意可能就会遗漏。
忽然,在汪继昌的汽车前面,出现三个武器标志。
他们就埋伏在街道的两侧。
“啪!”
“啪!”
枪声传来。
不算非常响亮。但确实是枪响。
随后,汪继昌的行动轨迹明显发生变化。向街道南侧撞过去。
张庸:???
是伏击汪继昌的?
谁?
是谁要埋伏汪继昌?
不动声色的继续开车。没有加速。反正和他无关。
汪继昌死了就死了呗。日谍一个。死了也是白死。
他张庸向来只要钱,不要人……
然而,片刻之后,枪声停止,汪继昌居然跌跌撞撞的向他跑过来。
想了想,张庸终于还是决定继续前进。
如果汪继昌没死……
还可以继续敲诈……
不久以后,看到汪继昌了。
他正狼狈不堪的沿着街道跑过来。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后面有三个武器标志在追。但是距离挺远的。
下意识的,张庸就怀疑是不是苦肉计。是不是汪继昌在上演苦肉戏。
后面的三个杀手,似乎不给力啊!
埋伏。枪战,汪继昌居然没受伤。
水平太烂了。
破绽太多了。
搞不好,根本就是汪继昌自导自演。请人来刺杀自己。然后借此打压自己的对手。显得自己很无辜。
话说,这样的套路,在复兴社特务处,简直是不要太常见。
以前处座都经常这样做。
博同情。
然后到处哭诉。然后趁机打压自己的对手。
他张庸自然也学到了。所以,对这一招是非常警惕的。他自己用可以。别人用就不爽了。
不动声色的汪继昌靠近。
“救我!”
“救我!”
汪继昌大声叫道。
张庸摆摆手。举起驳壳枪。对着汪继昌。
一言不发。
神情冷峻。
想骗我?没门。呵呵。
汪继昌的脸色顿时就傻白了。下意识的举起双手。
“别误会,别误会……”
“想要我救你?”
“救我。救我!”
“五万大洋!”
“什么?”
“五万大洋!”
“我给!我给!”
汪继昌忙不迭的从身上掏东西。
什么金怀表。什么鼻烟壶。一股脑儿的全部掏出来。还有几张银票。捧在手上。
“这些都给你。都给你!不够我回头给。”
“我不要别的。我只要五万大洋!”
“我知道,我知道。这些都是抵押。回头我给你银票。”
“好!”
张庸收起驳壳枪。
看来。不是演戏。毕竟,五万大洋啊!
如果汪继昌演戏,不可能用这么高的成本。他绝对是被吓到了。惊慌失措了。
奇怪,是谁要杀汪继昌?
看来,这个家伙的仇家也不少啊!呵呵。
想想也就释然。现在的各位大佬,包括处座,谁没有一百几十个仇家?
汪家肯定也得罪了不少人。
尤其是汪继昌这种掌管码头的,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想要他命的人多了去了。
亏这个家伙还这么嚣张,一个人开车到处跑。
你看我张庸,出入都至少带着十几个人。全副武装。这样才有安全感好吧。
三个武器标志追上来了。转过街角。
张庸抬头看了一眼。
忽然看到一个熟人。
咦?
是他?
好久不见。
周万灿……
就是那谁来着?
晕死。他非常清楚记得对方的名字。但是一下子想不起对方的身份资料。
结果,周万灿发现前面人多。立刻挥挥手撤退。
三个人迅速的缩回去街角后面。然后作鸟兽散。
张庸:???
跑这么快?
发现不对,立刻遁走?
似乎是老手……
然后想起来了。周万灿,小刀会的那个家伙。
之前,自己在上海滩第一次遇到他,是他来推销驳壳枪。第二次是自己杀了小刀会的老大。让周万灿去做老大。
结果后来的事情证明,张庸自己是太幼稚了。虽然小刀会是不入流。可是,让周万灿一个更加不入流的小角色去做老大,怎么可能?最终好像是周万灿被撵出了小刀会,下落不明。
张庸一度以为周万灿已经死了。没想到,居然会在杭州遇到。而且,周万灿居然是来刺杀汪继昌的。
于是,情况就更加复杂了。背后的主谋,估计是没法追了。
周万灿是帮会的人。借用帮会的人刺杀目标,是最常见的,也是最难追查的。
中间可能经了几手。周万灿根本不可能知道幕后主谋是谁。他只是拿钱办事。
给周万灿在地图上做标注。
希望下次遇到对方,对方不会对他张庸拔枪相向。
好像他是给了一笔钱周万灿的。倒也不算是完全坑对方。不过,帮会分子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这个周万灿的刺杀水平,好像非常一般。汪继昌居然毛都没有掉一根。
“刺客已经走了。”张庸对汪继昌说道。
“麻烦你送我去火车站。”汪继昌还是心有余悸。
“好。”张庸点点头。
没有提钱的事。
这是五万大洋包含的服务。
做生意嘛,多少得给点添头。才能长长久久……
开车。
前往火车站。
非常顺利到达。路上无任何异常。
但是到了火车站……
发现这边好热闹……
一个……
两个……
三个……
好多的武器标志。
除了那些负责警戒的保安队士兵,人群中还隐藏着大量的武器。
好危险。
一旦进入其中,可能会被乱枪打死。
到时候,就算是早有预备,也有可能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流弹打中。
所以……
安全起见,张庸远远的停下来,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
小心行得万年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结果,随便扫了一眼,就发现了周万灿。这个家伙,居然也在这里。
果然是生手。刺杀行动那么不严谨。行动失败,居然想坐火车逃跑?
幼稚啊……
此时此刻的周万灿,是独自一个人。穿着厚厚的棉衣,蹲在地上。
这个家伙的身边,还放着两个大大的布包袱。一看就像是要出远门的。但是身上又没有几个钱。只能蹲在地上傻等。这样的人,基本上都会被忽略。没有人在意。
如果没有地图提示,张庸也不会注意到。更不会想到,这个家伙有枪。
仔细研判。发现周万灿的枪不在身上。在包袱里。
包袱外面十分陈旧,很多地方已经破烂。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估计小偷都懒得多看一眼。
一看就是没有油水的穷棒棒,身上可能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既然武器是在包袱里,那张庸就不怕了。他拔枪的速度,绝对比周万灿从包袱里面拿枪的速度快。
示意其他人在这边等着。张庸自己一个人走过去。静悄悄的靠近。
周万灿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后方。
很快,张庸出现在周万灿的背后,距离对方大约十米。
安全距离。
即使对方拔刀也不怕。
上次被人用匕首袭击了一次,他不敢掉以轻心。
“周万灿。”
张庸缓缓的叫道。
周万灿下意识的回头,看到张庸。
“是你?”
他的眼神有点复杂。
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空洞。冷漠。像是不认识。
“是我。”
“你来做什么?”
“你刺杀汪继昌,我看到了。”
“那又如何?”
“伱们的水平不咋的。”
“五百大洋,你还想怎么样?”
“只有五百大洋吗?”
“不然你觉得有多少。超过五百大洋的任务,我也接不到啊!”
“是吗?”
张庸听出来了。对方满腹怨念。
也罢。之前考虑不周。将事情想的太简单。换他是周万灿,大起大落的,估计也会满肚子怨言。
别人好端端的生活,被他张庸破坏了。
关键是,他后来去天津卫那么久,完全不管周万灿了。
确实有点不厚道。
估计在这段时间里,周万灿应该吃了一些苦头。有怨言也是正常。
“其他两个人呢?在附近吗?”
“不在。他们是我临时找来的。我已经将他们打发走了。”
“你从上海专门来杭州刺杀汪继昌?”
“我已经被撵出上海了。”
“谁撵的?”
“青帮。”
“青帮哪个?”
“不知道。反正是青帮的人来传讯的。我惹不起他们,只好躲杭州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去年十月份。”
“原来如此。”
张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原来周万灿早就来杭州了。都来半年了。
估计他平时应该是没有携带武器的。然后他又不是日谍,自己当然甄别不到他。
偌大的杭州,一百几十万人口还是有的。想要偶然遇到,几率太小。之前没有遇到他,也是正常。
“那你现在做什么?”
“鳄鱼帮。”
“嗯?”
张庸眉毛上扬。
鳄鱼帮?他知道这个名字。
之前曾经有人提起过。但是没有深入了解。
哦,是老白提起的。当时,张庸自己也想在杭州搞点人手,老白的其中一个建议就是鳄鱼帮。
但是张庸嫌弃这个名字不好听。鱼龙混杂的。不够霸气。
没想到,周万灿居然在鳄鱼帮。
那倒是可以深入了解一下下了。
一旦杭州沦陷,那些明面上的势力,统统都不能使用。只能借助这些帮派的力量了。
但愿鳄鱼帮是一个愿意抗日的帮会。否则,现在就剿灭了。
“你们帮会有多少人?”
“一百多个吧。”
“都是什么人?”
“什么都有。红党也有。”
“红党?”
张庸一愣。
周万灿居然也知道红党?
哦,这家伙和自己一样,以前都是在上海滩讨生活的。
知道红党有什么奇怪的。以前有段时间,上海滩天天都在抓红党。一片血雨腥风,白色恐怖笼罩。
“你知道谁是红党?”
“我知道。但是他不知道我已经知道。”
“是吗?”
张庸半信半疑。
估计周万灿是错觉。可能是搞错了。
以红党的机警,不可能反应如此迟钝。否则,早就被抓一百八十回了。
当然,话说回来。或许是新手。那也说不定。
之前老白在码头的时候,不也是犯错误了?红党也是人。也是会犯错误的。
影视剧里面那种智计百出,算无遗策,灵活机敏,比机器人还能打的主角,也只能是存在影视界里面。现实中是没有的。否则,之前顾墨斋也不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才能引出真正的叛徒了。
唉,顾墨斋……
其实也算是一个好人。但是好人不长命啊!
幸好,自己不是好人。所以,有希望活到120岁。如果到时候还能呼吸的话……
“他来了……”
周万灿忽然说道。
张庸没有立刻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
生怕被偷袭。
先查看地图。确认没有人靠近自己。
尤其是附近没有武器标志。这才缓缓的转头。顺着周万灿的手指看过去。
看到一个挑夫。大冷天的,居然穿着一身短褂。手里拄着一根扁担。扁担的两侧都绕着绳索。穿着草鞋。应该是自己编的。但是非常结实。仔细看了看,张庸觉得,对方如果是红党,确实有点粗糙。
他那个草鞋的编法,和红军战士的非常相似。有心人肯定能看出来。
怎么说呢?纯粹是一种直觉。如果是有人……
等等。
张庸忽然注意到,远处有人在监控这个挑夫。
有望远镜的反光。
虽然非常微弱。但确实是望远镜。
不动声色,悄悄移动位置。躲在周万灿的背后,避免被望远镜瞄准。
同时悄悄的研判地图。
发现望远镜反光的时候,有七个小白点。都有武器标志。
这么多人,显然是某个行动组。
不是悍匪。
不是日谍。
日谍不可能这样凑到一起。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边的。
哪边?
当然是党务调查处的人。
张庸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挑夫可能已经暴露。已经被党务调查处的人给盯上。随时可能抓捕。
然后,他的第二反应就是,这个挑夫,可能是假的红党。有人利用他来引诱真的红党。又或者是引诱外围人员。又或者是引诱那些抗日战士。但是可以排除一个可能。就是和日谍有关。
此时此刻的日谍,根本没有将红党作为对手。
所有的日谍,对红党几乎都没有了解。所以,他们不可能假冒红党。
复兴社特务处也很少用这样的手段。他们嫌麻烦。所以,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挑夫,如果不是真红党,就是党务调查处的钩子。或许是徐恩曾自己亲自掌握的也说不定。
黑暗中的斗争,处处都是危险。身边最熟悉的人都有可能背叛,何况是陌生人?
周万灿如果没有仔细甄别,贸贸然的靠上去,那就悲剧。
偏偏是这种钩子的诱惑极大,吸引性极强。因为他们不需要小心翼翼的掩饰身份。
你看顾墨斋,石秉道他们,还有方怀州之类的,平时都是不敢公开发表一些红色言论的。否则,会惹来敌人怀疑。然后被盯上。所以,他们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异样。
然而,党务调查处安排的钩子,却可以公开的宣扬一些红色言论,借此吸引那些不明真相的积极分子。将他们引入陷阱。然后一网打尽。或者逐个消灭。谁又能想到,对方居然是敌人冒充的。
很阴险。
很卑鄙。
但是很有效。
背后还可以借此败坏红党的名声。
“是他?”
“对的。”
“好!”
张庸点点头。
打出手势。准备抓捕。
既然是“红党”,那就抓起来。严刑拷打。
简单安排。
周万灿察觉不对了,急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帮你甄别他是不是真的红党。”张庸回答,“你不要着急。如果他是真的红党。我会放他走。如果他是假的。他背后的人会出来救他的。”
“可是……”周万灿的脸色有点难看。
张庸的解释,无可挑剔。
周万灿非常担心会出现第二种情况。因为是张庸出手。
“看着。”
“好……”
周万灿木然回答。
立刻行动。
几个人静悄悄的靠近那个挑夫。
那个挑夫并没有察觉到危险。还在那里站着。张庸缓缓的摇头。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挑夫绝对是假冒的。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抓捕。而真正的红党,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任何时候,对身边的风吹草动都是非常敏感的。之前老白就是敏感过头了。
劈手。
行动。
几个人一拥而上,将挑夫抓住。
同时大声表明身份,“我们是复兴社特务处的,我们在抓捕红党!闲杂人等,退开!”
周围的群众急忙避开。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那个挑夫用力挣扎。
他又急又怒,大声叫道:“你们抓我做什么?”
“你是红党!”张庸冷冷的说道。
“谁说的?”
“他。”
张庸指着身边的周万灿。
挑夫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当然认识周万灿。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周万灿居然跑去向复兴社特务处告密,说他是红党。该死。误会。都是误会啊!闹乌龙了……
“我不是红党……”
“我们复兴社特务处有一百零八道大刑,你尝完以后会承认的。”
“我真的不是……”
“带回去。”
“长官,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是党务调查处的。我是假扮的红党。我是在执行任务。我的同伴都在附近……”
“胡说八道!我打断你的腿!”
“真的,真的,长官,我是党务调查处徐处长的手下。真的……”
那个挑夫忙不迭的表明身份。
他可不想去品尝复兴社特务处的108道大餐。随便一餐都要人命的。
张庸转头看着周万灿。
周万灿的脸色煞白。眼神呆滞。
眼前的一切,让他十分难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他以为这个红党是他的希望。没想到,根本就是假冒的。目的不言而喻。
张庸转头。
看着之前望远镜反光的位置。
很显然,那里的人已经发现这边的情况。他们正迅速的向这边移动。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党务调查处的。
“你是徐恩曾的手下?”
“是……”
“你假扮红党多久了?”
“半年了。”
“抓了几个红党了?”
“三个。”
“都在哪里?”
“都带回去金陵了。”
“都是些什么人。写出来,我一一核对。”
“是,是……”
挑夫不敢怠慢。
如果对方是红党的人,他反而不怕。
然而,对方是复兴社特务处的人,他就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急忙说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随时会被打死。
张庸详细的记录下来。都是不认识的人。但是相信对方不敢撒谎。否则,以党务调查处和复兴社特务处的关系,分分钟会让他生不如死。估计眼前这个家伙也知道。所以什么都如实坦白,只求脱身。
地图提醒,西北方,有七八个人冲过来。都带着武器。
张庸扫了一眼。确认是党务调查处的人。带队的是一个小队长。不认识。但是有印象。
所谓的有印象,就是在复兴社特务处的资料库里面,有对方的资料。如果是记性好的人,应该一眼就能记住。大部分特务处的人都能做到。但是张庸不属此列。所以,他记不起对方的名字。只知道是党务调查处的人。
“张组长,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果然,那个小队长上来就急忙陪着笑脸,“自己人,自己人。”
“你是……”张庸皱眉问道。
“鄙人田文峰,田文峰。”对方急忙回答。
“哦。”张庸摆摆手。让人将挑夫松开。那个挑夫如获大赦,急忙跑到田文峰身边。
“谢谢。谢谢。”田文峰如释重负。
还以为张庸很难打交道呢。没想到,对方居然十分爽快的放人。
太顺利了。所以,他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很担心张庸还有什么条件。
“你,田,田……”
“田文峰。”
“嗯,田文峰,我记住你了。带着你的人,立刻撤离火车站,我要在这里执行任务。以免再次误会。”
“明白。明白。张组长,我马上撤。马上撤。”
“好。”
张庸点点头。
田文峰急忙带人离开。生怕张庸反悔。
这个张庸,是会吃人的主啊!每次党务调查处的人遇到他,都没有好事的。
看叶万生就知道了。
被打了那么多次,也没办法报复回去。
金霖每次遇到张庸,都几乎是绕着走。
主打一个避之不及。
没想到,今天这么好说话。估计张庸是有大事要做。懒得和他们计较。否则,只怕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尤其是那个假冒红党的挑夫,一旦被张庸咬定是红党,那就死定了。
什么?审讯?不存在的。或许就地就毙了。
张庸办事,就是这么暴虐。
“队长,我再也不要假冒红党了……”
那个挑夫也是被吓坏了。
遇到红党没事,遇到张庸,太吓人了。
刚才幸好是他反应快,100%配合,否则,小命早就丢了。
“回去再说。”
田文峰也是心有余悸。
假冒红党办法是好的,就是张庸太可怕。
那个家伙杀日谍跟杀鸡似的。万一杀红了眼,假的红党也当真的办……
嘭!
一枪打死。
以后还有谁敢冒充红党?
“他是假的。”
这边,张庸对周万灿说道。
略略放心。看来,周万灿还不算走上歧路。
这个家伙,居然想去加入红党。但是也不是不行。只要满足条件。
红党的组织纪律是非常严格的。不可能为他张庸破戒。但是,如果周万灿能够做到,红党也是欢迎的。
“那,那……”周万灿忽然低下头。
“你还有什么事?”张庸追着询问。
“我,我将刺杀汪继昌的行动也告诉他了。”
“你……”
张庸皱眉。
欲言又止。
他没有资格批评别人。
周万灿不是他的下属。之前他又对不起别人。
“我给你的钱呢?”
“还在。”
“没花?”
“一分都没花。”
“为什么?”
“我……”
周万灿没有回答。
张庸于是明白了。自己吓到别人了。
因为他之前在上海滩,大开杀戒,杀了很多日谍,所以,周万灿很忌讳。
在周万灿眼里,张庸简直就是刽子手。
杀人不眨眼。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谁能不怕?
生怕用了张庸的钱,回头张庸找他算账。所以,干脆一分不花。也算是自保吧。
“鳄鱼帮还有其他什么人?”
“我……”
“帮我约他们见面。就说是我张庸要见他们。”
“这……”
周万灿迟疑着。
他担心那些大佬不敢出面。
毕竟,张庸有点可怕。万一他搞个鸿门宴什么的……
“去!这是命令!”
“哦……”
周万灿急忙答应着。
不知不觉的,他已经习惯被张庸吆喝了。
在外来的强大压力面前,根本没有所谓的选择困难症。因为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去!”
“哦……”
周万灿急忙转身离开。
连地上的包袱都不要了。反正也是伪装。
他也不敢在张庸面前拿武器。
张庸也没有提醒。
等周万灿走了以后,他将包袱拆开,从里面拿走一把驳壳枪。其他的就不管了。扔在原地。他还有其他事。
“呜呜呜……”
“呜呜呜……”
汽笛声传来。有火车到站。
一个耀眼的红点进入地图。
有日谍到来?
张庸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
因为是侧面,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感觉有点熟悉。
不久以后,目标转过身来。张庸立刻认出来了。是竹下隆。之前活跃在天津卫的那个日寇商人。
这个家伙,怎么跑到杭州来了?
看他的装扮,是没有隐藏身份。非常显眼的日本装束。估计是来拜访什么人?
能够让日寇商人公开拜访的,会是谁呢?
就在这时候,张庸注意到,有几个武器标志,静悄悄的靠上来。
刚开始的时候,张庸以为是针对自己来的。后来发现不是。他们是冲着竹下隆来的。他们向竹下隆靠近。
他们是要刺杀竹下隆吗?
这个……
似乎不太好。
怎么说呢?容易惹事。
竹下隆没有隐藏身份,公开行事,说明日本人那边,是有和国府这边打招呼的。
如果这个时候,他被人刺杀了,说不定是日本人的设计。
日本人也算是洋人。如果没有隐藏身份的话,还是有些麻烦的。外交上不好说话。
相反,如果日本人是隐藏身份,伪装成中国人,倒是可以随便处理。日寇的特务机构也不敢跳出来指认。那样会变笑话的。张庸之前杀的日谍,都是这样的性质。
缩了缩身体,仔细观察那些武器标志。
感觉也是一些生手?
很奇怪……
似乎不是专业的刺客。
他张庸虽然没有组织过刺杀。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之前的陈恭澍,本身就是刺杀的大行家。在他那里,张庸多少也提高了一点点眼力。刺客是否专业,勉强还能看出来。专业的刺客,都是谋定而后动,讲究快准狠。
可是,这四个刺客。对,四个刺客。却是犹犹豫豫的,一会儿分散,一会儿聚集。中间似乎还有争论。
得,这四个菜鸟。刺杀不成,还有可能给日本人兴师问罪的借口。
你真的要刺杀,就迅速动手。别搞的四不像的。最后给人惹麻烦。
一分钟……
三分钟……
那四个菜鸟刺客还没动手。
倒是竹下隆已经走到车站广场中间。这个家伙,居然是单独行动。
也是疑点。
好歹竹下隆也是有身份的商人。怎么会如此不注意安全?居然单独跑出来?
他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行李箱。仿佛里面装满了黄金似的。但是张庸觉得,里面多半是砖头之类的。如果真的有什么贵重物品,竹下隆不可能不带保镖。他又不是弱智。
所以……
大概率是一个陷阱。
在竹下隆的背后,可能隐藏有什么阴谋。
他现在的样子,仿佛是在说,赶紧来刺杀我把,赶紧来吧。我在等你们……
而那四个菜鸟刺客,似乎也是专门来配合演出的。
或者说,根本不知情。
如果真的要刺杀竹下隆,一个人就足够,何必四个?
换陈恭澍来,只要一枪,竹下隆就进去靖国神厕了。
专门找四个菜鸟刺客,感觉更像是演戏。不可能真的将竹下隆杀了。这是演戏。不是来真的。
但是……
如果是来真的呢?
张庸的脑海蓦然间闪现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要不要真的将竹下隆做掉?
后来想想,又否决了。竹下隆是商人。杀一个商人做什么?
行有行规……
眼看那四个菜鸟刺客还没动作。竹下隆反而是主动的向他们走过去。
得,果然是配合演戏呢!
与其让他们乱来,还不如隔离他们。
张庸想了想,带着人过去。将四个菜鸟暂时监控起来。
必要的时候,直接抓捕。
这四个菜鸟绝对有问题。
因为张庸自己身边只有一个小队,十几个人,所以,力量是不足的。无法同时抓捕。
毕竟,这四个家伙有枪。虽然不是专业的刺客。但是,情急之下,胡乱开枪,反而是更加的可怕。无论是谁被打死打伤,都是悲剧。为了四个演戏的菜鸟,导致自己的手下伤亡,太不值得。
默默寻思。琢磨着如何控制对方。但是又不会发生冲突。
偏偏是这个时候,又有人到来了。
也是四个人。身上有武器标志。又有黄金标志。
悍匪?
孙鼎元的手下?
张庸心思一动。他们居然敢进入火车站?
然后,更加古怪的事情出现了。四个悍匪远远的也看到了竹下隆。然后互相对望一眼。
“他们是要……”
“这些家伙……”
张庸立刻反应过来。竹下隆要倒霉了。
这四个悍匪,是要绑架竹下隆做人质。
他们倒是很懂。
知道绑架中国人做人质,基本上是没用的。除非是很有身份的人。否则,直接忽略人质。
他张庸就是的。遇到人质,直接开枪。最多事后送去医院急救。是不可能被人质威胁的。
但是,如果是外国人就不同。日本人也是外国人。
绑架外国人做人质,就没有谁敢胡乱开枪,万一将人质也干掉就麻烦。
外国领事馆找外交部抗议,外交部又会内部问责。
关键是老蒋那里不好交差。死了洋大人,老蒋肯定是要给别人一个交代的。
之前,孙鼎元也是这样做的。这四个悍匪是有样学样。
好吧,那就作壁上观,准备看热闹了。
孙鼎元,悍匪,竹下隆,正好凑一窝。
然而,又有意外情况发生。却是之前的四个菜鸟刺客,和四个悍匪,忽然对上眼了。
张庸:……
感觉怪怪的。
偌大的火车站,两拨人,就这样对上眼了?
不是……
应该不会打起来吧?
然而……
事情就是这么古怪。
两拨人,总共八个,互相就盯上对方了。
都觉得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电光石火之间,两拨人都是不假思索的拔枪。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基本上,这是交火的铁则。
谁先拔枪,谁就有可能率先撂倒对方。什么后发制人,那是扯淡。
张庸急忙缩回去墙壁后面。
我擦!
这两帮家伙,真是无法无天!
居然就在火车站之内,在大庭广众之下驳火。也不知道要误伤多少人。
在那四个菜鸟拔枪的瞬间,张庸发现自己看错了。
这四个人,并不是菜鸟。是老手。
他们拔枪的速度极快。
面对四个悍匪,丝毫都不落下风。
刚才之所以会被误以为是菜鸟,完全是因为他们在演戏。
张庸可以百分百肯定,所谓刺杀竹下隆,绝对是一次阴谋。是有人在背后策划的。
但是策划这样的阴谋,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砰!”
“砰!”
听到激烈的枪响。
显然,双方已经疯狂驳火。各种枪声响成一片。
张庸不敢看。只能依靠地图判断。
一个小白点消失。显然是被打死了。但是武器标志还在。黄金标志也在。
好像是孙鼎元手下的人?好像是的。另外那四个是没有黄金标志的。没想到,最先倒下的,居然是那些悍匪。
果然,那四个菜鸟刺客,都是高手冒充的。
当他们遭遇到真正的对手,立刻拿出看家的本领,上来就干掉一个悍匪。
估计剩下的三个悍匪也是懵逼了。怎么回事?对方怎么那么凶残?猝不及防之下,他们居然被对方干掉一个。
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应对。否则,很有可能被对方团灭。
结果……
很快,又一个白点消失。这次好像是假冒菜鸟的刺客了。
好,一比一了。
打吧。打的越激烈越好。
反正,两边都不是善茬。
一边是高手冒充菜鸟,表演刺杀竹下隆,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边是孙鼎元手下的悍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现在着急逃命。
打!
狠狠的打。
最好是同归于尽。全部死光光。
向上次在上海公共租界里面,在花旗银行门口那样。自己正好捡漏……
“砰!”
“砰!”
枪声持续。
双方都是高手。你来我往。
都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厮杀。
不久以后,又有一个悍匪被打死。白点没有了。只剩武器标志和黄金标志。
很好的摸尸机会啊!
可惜,张庸不敢出去。外面驳火呢!
子弹乱飞。万一打中自己岂不是完蛋?刚才都有子弹打在墙壁上。
幸好都是手枪。子弹的穿透力没那么强。否则,这种红砖修建的十八墙,是挡不住步枪子弹射击的。
不要说是步枪的全威力子弹,就是AK的中间威力弹,普通砖墙都挡不住。
但是,也不是说躲在砖墙后面完全没用。它的最大作用是让对手看不到伱。找不到射击目标。只好放弃。
在没有突击步枪的年代,步枪都是单发的。隔着砖墙,看不到目标,只能瞎打。命中概率连1%都达不到。
“砰!”
“砰!”
继续枪响。
张庸逐渐冷静下来。
依靠地图监控整个车站。发现其他人都跑远了。
包括那个竹下隆,也是跑的远远的。距离交战双方很远。但是距离他张庸,却是只有八十多米的距离。
嘿,这个家伙。居然也懂得跑这边来找掩护。
又一个白点消失……
又又一个白点消失……
张庸也懒得判断谁是谁了。反正和自己无关。
等他们打完,他立刻出去,将所有的黄金吞没。然后就没事了。武器什么的,他不要。
终于……
四个悍匪都被打死了。
那边的四个假冒菜鸟,只剩一个。死了三个。
剩下的那个跑出火车站,然后消失在东南角。从他消失的速度判断,绝对是老手。
条件反射的给他一个标注。
下次遇到这个家伙,必须谨慎小心。高手冒充菜鸟,扮猪吃老虎,是最可怕的。
现在……
外面……
一片安静……
没有枪声。没有厮杀。但是也没有其他人敢查看究竟。
机会来了!
张庸确定没有危险,立刻跑出去。
来到第一个悍匪的尸体旁边,迅速摸尸。发现一沓银票。还有三个大金条。
哇塞!
居然有三根大金条!
立刻吞没。
然后走人。去摸第二个。
也是一沓银票。也是三根金条。迅速吞没。
然后第三个……
第四个……
熟练的好像是用电脑按ctrl+c, ctrl+V一样。
结果都是一样的。
四个悍匪携带的浮财,基本没什么差别。可见都是平均分配的。
然后迅速的躲回来墙壁背后。
好,全部搞定。
拿出几张银票仔细查看。发现有丰汇银行的,有花旗银行的,都是硬通货。
嗯,这两家银行的银票,和黄金一样,都是非常坚挺的。可以当硬通货使用。相对来说,其他银行的银票,就没有那么受欢迎了。银票使用起来,也比黄金方便。
刚好看到竹下隆。
他好像才是阴谋的主角?
他好像是早就想好了躲藏在什么地方?
所以,枪一响,他立刻就跑到这边来。
如果不是对火车站的地形非常熟悉,竹下隆怎么可能找到这么好的藏身之处?
好,去做点事。
张庸拿出一个黑色头套。
戴上。
调整。
这是他自己找裁缝做的。只露出两个眼睛。
现在春寒料峭的,戴着正好。只要不说话,对方也认不出他是谁。
说话以后,可能会认出。但是,认出又咋的。声音不能作为证据。
哈哈!
简直就是打家劫舍的完美装备。
静悄悄的来到竹下隆背后。竹下隆完全没有感觉。张庸拿出山楂木棒,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棍。
“噗!”
竹下隆顿时萎靡倒下。
张庸迅速摸尸。
摸到一沓银票。看了一眼。晦气。都是保商银行的。嫌弃。
正好,他的随身空间被塞的满满当当的,连一张银票都装不下了。于是随手拿出来,将上面的扎带剪断,然后站起来,朝外面随手一扬。正好寒风吹来,将银票吹的到处都是。
张庸继续拿起其他的银票,同样操作,将它们全部都给扬了。就看谁的运气好,捡到就是赚到。
继续摸尸。
摸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用具。也都全部扔了。
确保竹下隆的身上,除了衣服,再也没有其他。至于他携带的行李箱,打开看了。不是砖头。是石头。
果然是阴谋。
竹下隆根本就是来配合演戏的。行李箱里面用石头冒充黄金。
玛德……
拿起山楂木棒,在竹下隆身上狠狠的敲了十几棍。
打不死你!
用石头冒充黄金!想死!
结果……
连续棍打之下,竹下隆居然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张庸于是将山楂木棍收起来。
“是你?”
竹下隆迷迷糊糊的看到面前有人。但是没看清楚。
张庸拔出驳壳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对方脑袋。
“别开枪,别开枪!”
竹下隆急忙叫道。
思维稍微清晰。他认出了张庸。但是想不起名字。
被打蒙了。
好一会儿以后,竹下隆才逐渐恢复记忆,“张,张……”
“你是竹下隆?”张庸阴沉着脸。
“我是……”
“你跑来汉口做什么?”
“纳尼?”
竹下隆茫然了。
什么?汉口?他跑到汉口来了?
不是。自己不是来的杭州吗?怎么变成汉口了?感觉哪里不对……
他想要仔细回忆。却发现脑子痛的厉害。
“你来汉口做什么?”
“我,我……”
“不说,就将你扔长江里。长江,明白吗?”
“我,我……”
竹下隆更加糊涂了。
完蛋了。真的跑汉口来了。汉口才有长江啊!
他常年在华夏境内做生意,对华夏的地理环境非常熟悉。杭州这边,只有钱塘江啊!
茫然的看着四周。想要找点东西帮助自己回忆……
“回答我!”张庸提高语调。
竹下隆急忙回头。
不敢继续看四周。
“我,我要去杭州的。怎么来汉口了?”
“你去杭州做什么?”
“我,我……”
“看来,你是要下去长江游泳啊!”
“不,不,我是要去杭州拜访褚先生的。”
“哪个褚先生?”
“褚景良……”
“你认识他?”
“我和他有生意往来。”
“你去拜访他做什么?”
“谈生意。”
“谈什么生意?”
“粮食生意。还有棉布。还有丝绸。”
“你要多少粮食?”
“十万吨。”
“多少?”
“十万吨。”
“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卖钱啊!”
竹下隆逐渐没那么紧张了。
汉口就汉口吧。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没有大事。
虽然,自己身上已经被抢走了所有的东西。但是,他还是可以找到别人帮助的。
关键是,上面要他做的事,他已经完成了。
张庸暗暗皱眉。
竹下隆要购入那么多的粮食,是准备军粮吗?
有可能……
日寇可能是在储备军粮。
名义上是运输到北方,但是事实上,鬼知道运输到哪里。
之前北方的那些大汉奸,其实最缺的就是粮食。因为北方产粮不足。必须从南方输入。日寇不好自己出面。
不过,始终感觉哪里有些问题。
卖粮食这样的事,用汉奸出面不是更好?
何况,还有一个伪满洲国。还有一个汉奸女人川岛芳子。
需要竹下隆亲自出面吗?
竹下隆是日本人啊!他走到哪里,都会被关注的。
不明白。
懒得想。
这些都是大事,和他无关。
走人。
竹下隆:???
怎么就不见人了?
好久以后,竹下隆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根本还是杭州站。那里是汉口了?
想到自己身上的东西,有可能是被张庸抢走了。
可是,他没有证据啊!
只好吃闷亏。
幸好,他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
似乎情况比他预备的还要好。刚才的枪战,非常轰动,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了。
张庸回到小队中间。
始终感觉哪里不对。
竹下隆肯定是在演戏,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他背后的人是要做什么呢?
茫然的看着四周,发现来了很多记者。很多记者手里,还有照相机。正对着火车站广场狂拍。还有记者直接跑到了那些尸体的旁边,对着尸体近距离的拍照。
不对!
不对!
太反常了。
记者为什么会如此积极?
杭州平时好像都看不到记者。这里又不是上海滩!
一定有鬼。
还有那么多的照相机。
还完全不吝啬胶卷!一个尸体都拍好几张!
胶卷很贵的好吧?这么浪费,绝对有问题。
可是……
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地图忽然提示,西面来了密密麻麻的武器标志。
急忙走到高处,举起望远镜观察。发现是军队开来了。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可能有好几百人。
是宣铁吾?
怎么回事?
宣铁吾这么喜欢封锁火车站的吗?
“撤!”
“撤!”
张庸带着队伍静悄悄的撤退。
他永远都不会让自己落入危险当中。除非是来不及反应。
既然宣铁吾是要封锁火车站,那自己就立刻闪开。随便宣铁吾怎么折腾,都和自己无关。
只要自己没有被宣铁吾困起来,那就毛事没有。
但是……
还是要找个人问问情况。
决定打个电话给毛人凤。
此时此刻,李伯齐还在天津卫。他没办法联系。只能问毛人凤。
而且,毛人凤这个卷王,一天24小时都在。找他比较容易。虽然毛人凤可能已经怨恨于他。但是,对方是笑面虎。笑面虎的意思就是不会将怨恨表露出来。他就装不知道。
果然,毛人凤听电话了。
“毛秘书,是我。张庸。”
“哦,是少龙啊。有事?”
“毛秘书,我有个事情,需要报告一下。宣铁吾派兵封锁了杭州火车站。不知道想做什么。”
“哦。这个事情,我们也是几分钟前才接到情况通报。说是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向外交部提出抗议。说日本商人在杭州火车站遭遇袭击。要求我们确保日方商人的安全。”
“抗议?”
“对。一个小时之前提出的。”
“一个小时……”
张庸皱眉。感觉哪里不对。
一个小时之前,好像袭击才刚刚发生。不。还不到一小时。
而且,也没有人针对竹下隆啊!
火拼的是另外两拨人。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换人了。现在的总领事叫秋山重葵。是从天津卫派遣过来的。此人态度非常强硬,措辞强烈,还用日寇军队做威胁。外交部不得不保证妥善处理此事。”
“秋山重葵?”
张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升官了。这是226兵变带来的副作用吗?
疑惑……
秋山重葵似乎未卜先知?袭击还没发生,他就提出了抗议?
如此迫不及待,是他们自己安排的?
玛德。又是这一招。
和后来制造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宛平城搜查一模一样。
故意制造事端。
试图挑起冲突。
看来,226事件以后,日寇的确是迫不及待了。
想到秋山葵子……
确实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日本姑娘啊!
张庸对日本美女没什么偏见。一如既往的喜欢年轻的,漂亮的,清纯的……
打住。
打住。
胡思乱想什么呢?
国仇家恨的。如果让老白他们知道,那不得了……
“少龙。”
“我在。毛秘书。你说。”
“这件事估计不简单。你有时间就查查。”
“好。处座在哪里?”
“处座暂时没空。你自己酌情处理。”
“好。”
张庸答应着。
等毛人凤挂掉电话,他也挂掉。
处座暂时没空?看来,这次面壁思过挺久的。委座可能确实猜忌了。
本来叫伱监视军队的。结果你跑去和军队的人勾结。委座能不生气?
问题是,淳于琼好像是郑介民的人。委座应该问责郑介民。哦,郑介民和唐纵都在德国还没回来。委座恼火,当然是冲着戴老板出气。不过,估计也就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严厉处置。面壁思过,也是是敲打之意。
处座如果明白,以后就会小心谨慎。
然而,等抗战爆发,处座又开始野心勃勃,开始染指军权。
结果……
唉,都是贪心不足啊。
你监控军队已经足够,还要自己组建军队,那怎么行?
历朝历代的锦衣卫,都没有自己统兵的啊!太僭越了。
摇头。
将杂乱的思绪从脑海驱逐。
他发现自己最大的本事,就是不该想的懒得去想。想多无益。
做自己能做的事。
那些大佬考虑的问题,和他无关。
什么和他有关?
捞钱。
抓日谍。
过好自己的小生活。
为即将到来的八年抗战做点准备。
尽可能的确保自己可以看到全面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如果还有可能……
嗯,如果可能……
认识几个以后的大佬结个善缘,确保以后也衣食无忧。
“组长。”
“什么事?”
张庸将思绪拉回来。
是田七来了。手里拿着一堆武器。
哦,都是从广场上捡来的。张庸负责捞钱。其他人负责捞武器。
在军队到来之前,将广场洗掠一空。
“都齐了。”
“好。”
张庸仔细看了看。
八个人,死了七个。但是缴获十三把手枪。
显然,很多人都携带有双枪。
最多的还是驳壳枪。
事实证明,不是成本的问题。纯粹是手感习惯了。用其他的手枪没手感。
很多悍匪都是依靠驳壳枪出名的。几乎成为了土匪的标志。离开驳壳枪,哪怕是十二分的本领,也只能发挥七分。
四个悍匪使用的驳壳枪,都是质量极好的镜面匣子。
此外,还有左轮手枪。好像是英国人的韦伯利左轮?
张庸对左轮没什么研究。总是觉得它威力太小。打不死人。港片里面的左轮,完全就是摆设。
如果是遇到AK之类的大杀器,左轮简直和水枪差不多。
要说手枪里面的大杀器,除了m1911,估计就是大黑星了。也就是国产五四。那才叫猛……
“带走!”
“是。”
张庸带人撤退。
一直撤退到距离火车站八百多米之外。
找到一座教堂。好像是葡萄牙人的。甩给传教士五个大洋。临时借用屋顶。
顺着简陋的楼梯上来教堂穹顶。举起望远镜。
居高临下,历历在目。
火车站那边,现在已经是警戒森严。
到处都是士兵。
看到一个上校军官带队。但是没看到宣铁吾。
也没看到梁文休。哦,他受伤了。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了。呵呵,活该。乖乖躺着吧。
随后,又有大量宪兵到来。足足有三百多人。带队的也是一个上校。但是张庸完全不认识。
不是同一个系统的,他几乎都不认得。
除非是谷八峰跟着来。否则,宪兵系统,也是不买他张庸的帐的。
上次他请求宪兵帮忙封锁码头,宪兵就毫无反应。可见,老蒋也是煞费苦心。设置了那么多的不同系统。确保自身安全。任何一个系统想要造反,都是不可能的。各个系统之间还互相监视。
竹下隆最后被保护起来了。
广场上的尸体也被抬走。有人开始洗地。
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京察出现。说明警察系统也被排挤在外。
不知道是谁负责部署的?难道是小委员长?
没有警察系统的人出现,是陈诚故意避嫌?他倒是谨慎得很。
胡思乱想……
忽然间,一个有标注的白点进入地图范围。
张庸查看。发现就是之前在广场驳火,唯一没有被打死的那个老手。假冒菜鸟那个。
这个家伙居然也跑回来看热闹了?呵呵。不简单啊!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悄悄的观察。
发现目标的装束已经全部换了。
现在的他,居然是穿着破衣服,推着一辆手推车。沿街叫卖烤红薯。
靠。好高明的伪装。居然还会烤红薯。
地图提示有武器标志。
估计手枪就隐藏在炭盆的下面。随时都能拿出来。
而且,红彤彤的炭盆,也是非常要命的武器。随手一掀,满天火炭飞舞。
不要以为火炭没什么杀伤力。事实上,张庸发现,这个小东西,一旦烫伤人,还是很难处理的。丧命几率极高。
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烫伤,极其容易感染。然后很难救回来。
所以,即使是复兴社特务处,平时其实也很少上烙铁之类的。除非是没有其他手段了。
一般上了烙铁,人就废掉了。后期死亡的可能性极大。
相对来说,电刑反而还有救。
“这个家伙是谁呢?”
“既然是演戏,为什么还跑回来查看?”
“是不服气之前的战斗?”
张庸推测几个可能。都不得要领。
继续观察。发现目标在火车站警戒线附近停住了。
仔细观察。发现目标是一个虬须大汉。不知道是伪装的。还是本来面目。
他的身体十分强壮。四肢孔武有力。一看就不好对付。
如果是正面肉搏的话,可能难度极高。
除非是暗算。打闷棍……
又或者是一枪崩掉。比如说用瞄准镜。
张庸测算一下距离。正好330米。如果用瞄准镜,应该可以一枪毙命。
问题是……
没必要。
有很多疑惑需要这个虬须大汉回答。
对方不是日谍。一旦被抓住,应该会说出一些秘密。打死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默默的琢磨着如何生擒对方……
忽然,从旁边的巷子里,冒出一个外国人。低着头。向烤红薯的虬须大汉走来。
咦?
张庸眉毛上扬。
洋人?烤红薯?
潜意识的发现哪里不对。然后……
看到洋人从虬须大汉旁边经过,伸手,递给对方一个小布口袋。
虬须大汉麻利的接过来。抛了抛。然后又打开口袋看了看。然后将口袋收起来。纳入自己的怀里。
然后,那个洋人继续低着头往前走。
什么东西?
张庸调整望远镜,试图看清楚。可惜未能如愿。
然后,虬须大汉就就静悄悄的掉转头。他一路推着烤红薯车,动作麻利的离开火车站。
张庸:???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这个虬须大汉的目标不是火车站?
他是来接头的?
不管了。抓人。抓到以后再问。
迅速安排。
对方虽然有枪。但是,不在身上。
换言之,只要速度足够快,对方就没有反击的机会。
如果对方反击的话怎么办?
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干掉。
反正就是一个基本原则,绝对不让对方反击。
静悄悄的跟踪。发现目标进入了蜘蛛网一般的小巷子当中。宛若巨大的迷宫。
好事。
张庸喜欢这样的迷宫。
仗着有地图帮助,可以提前捕捉到目标的轨迹。
一番周折以后,成功埋伏。
“噗!”
张庸一棍落下。
目标当即晕倒。
张庸松了一口气。
还好。身体再壮,也怕闷棍。
其他人急忙上来,将手推车稳住。以免乱撞翻车。
张庸负责抓人。
摸尸。
但是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那个英国人给的小布口袋。就在虬须大汉的怀里。
拿出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枚深蓝色的宝石。有鹌鹑蛋那么大。成色不太会看。
皱眉。
张庸不喜欢宝石。
主要是感觉没办法迅速的变现。
当然,如果是用来送人,似乎不错。但是送谁呢?需要吗?
最终还是决定自己收起来。除非是拿到更多的蓝宝石。比如说有一百几十颗什么的。每个女人送一颗。
这叫博爱……
仔细搜查。再也没有其他发现。
于是将人拍醒。
虬须大汉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张庸,又看看其他人,茫然,然后沉默。
他不认识张庸。但是也知道张庸来者不善。
“名字。”张庸问道。
“屈铁。”虬须大汉缓缓的回答。
“你给英国人做事?”
“是。”
“那个英国人是什么来头?”
“军情七处的。”
“哦?”
张庸神色一动。
军情七处?狄更斯?凯瑟琳?
看来,英国人挺活跃啊!居然在杭州也有情报人员。
歪着头想了想。似乎也正常。杭州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城市。有一百多万人口呢。
“为什么去刺杀住日本人?”张庸缓缓的说道。
他产生了一个巨大疑惑。
显然,这是日本人的计划。苦肉计。但是,为什么会有英国人参与呢?
军情七处在里面,到底是扮演什么角色?
屈铁沉默。
张庸没有催促。
对方正在紧张的衡量。
他给对方十分钟时间。
十分钟以后……
将沉甸甸的榔头拿出来,杵在地上。
左看右看。其实,它也没有多吓人啊。平平无奇。朴实无华。他们怕什么呢?
残废又不会死……
虬须大汉看到沉甸甸的榔头,抿抿嘴唇,终于是主动的开口了。
“英国人让我假戏真做,杀了目标。”
“军情七处给你什么好处?”
“一颗蓝宝石。”
“为什么不收现钱?”
“他们不肯给现钱。只肯给蓝宝石。”
“蓝宝石值钱吗?”
“他们说价值三百英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并没有按照英国人的要求做事。英国人为什么还给你蓝宝石?”
“因为我死了三个兄弟。他们不想我找他们的麻烦,于是兑现了承诺。”
“交易达成?”
“是。”
屈铁晦涩的回答。
按照江湖规矩,别人支付了酬劳以后,这桩交易就结束了。
至于在交易中,出现什么变故,死伤多少人,都和雇主无关。食得咸鱼抵得渴。既然你接了任务,就应该预料到风险。雇主是不会替你承担风险责任的。
“你有英国人的电话?”
“有。”
“写出来。”
“是。”
屈铁乖乖的照做。
张庸拿到电话号码,藏好。备用。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我叫张庸。是复兴社特务处的。”
“是你?”
“看来,你知道我的名字。”
“听说了。”
“你给日本人做事,你就是汉奸。自己清楚后果。”
“我用一个秘密和你交换。”
“说。”
“上次杭州到上海的火车脱轨,是汪继昌安排人做的。”
“汪继昌?”
“对。他们要杀了那个法务部次长。”
“为什么?”
“因为他不听汪精卫的话。”
“是吗?”
张庸感觉事情有点复杂了。
原来火车出轨案的背后,还有那么多的内幕?
就说日本人怎么会挑一个法务部次长下手。好像没有直接冲突。原来是汪家看他不爽。
这个汪精卫,做事也挺狠。和老蒋不相上下。难怪能成为果党二号人物。即使老蒋努力打压,也始终没办法将他踢出权力中枢。汪的最大弱点就是没有掌控黄埔系。否则,老蒋压力更大……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就在火车上。我是负责外围的。”
“哦?”
张庸眼神闪动。
这个屈铁,居然知道这么多内幕。
“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孙鼎元在哪里。”
“他已经死了。”
“他的替身死了。”
“嗯?”
张庸一愣。
替身?
孙鼎元的?
等等。
让我捋一捋……
孙鼎元还特么的有替身?
不是……
之前杀死的,居然不是真身?
难怪身上只带着三千美元,再也没有其他。原来是一个假的孙鼎元啊!
擦!
这些老江湖,也太狡猾了。
你就一个悍匪,居然还搞什么替身。搞的像别人家的总统似的。
“孙鼎元有几个替身?”
“七八个吧!”
“什么?”
张庸难以置信。
怀疑屈铁是说错了。你丫的张口就来?
还七八个替身?搞笑呢!
屈铁注意到了张庸的神情,说道:“是有七八个。和他长得很像。外人很难分辨的。”
“他去哪里找那么多相似的人?”张庸感觉不可能。
“孙鼎元有一个姘头,很擅长易容伪装。”屈铁说道,“她负责找相似的人,然后稍微化妆易容,就和孙鼎元长得差不多。”
“这个姘头呢?”
“在孙鼎元的身边。她不但会易容,还会下毒,会喷火……”
“什么?”
张庸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来着?喷火?玩杂耍吗?
擦,这些江湖人物,还真是三教九流,各色人才。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忽然反应过来,疑惑。
“你怎么知道的?”
“我曾经在孙鼎元手下做过。”
“你也是土匪出身。”
“不。我是王亚樵的手下。”
“嗯?”
张庸被整不会了。
这是反转吗?
你居然是王亚樵的手下?
王亚樵可是曾经刺杀汪精卫的主。结果你……
等等!
“你是卧底?”
“不是。”
屈铁坚决否认。
张庸却明白了。
这个家伙,就是卧底。
黑暗中的搏杀,永远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可以在我这里安排卧底,我当然也可以在你那里安排卧底。就看谁的卧底高明。
说真的,张庸觉得,每个卧底,都是绝对的天才。
换他张庸来,三分钟露馅。
这个屈铁,绝对是王亚樵安插在汪家那边的卧底。
否则,他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的事。
“上次刺杀汪精卫,结果如何?”
“没打中要害。”
“可惜了。”
“是。”
屈铁惜字如金。
显然,对于这个机密,他是不会轻易透露了。
张庸没有追问。
知道对方是卧底就行。
既然对方是卧底,那就赶紧放人。
“你走吧!”
“给我一枪。或者一刀。”
“什么?”
“我自己来吧!”
“不用!”
张庸拿出驳壳枪。
对着屈铁的小腿,啪啪就是两枪。
屈铁:……
不是。大哥。我是叫你给我一枪。不是两枪啊!
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冒。浑身都在发抖。
“我说一枪……”
“我听错了。”
“你……”
“我其实不太相信你。”
“我……”
屈铁无语。
然而,事到如今,他也无可奈何。
这个张庸,做事就是这样的。一枪的确是太温柔了。不像张庸的风格。
“要不,再来一枪?比较逼真?”
“你想我死……”
屈铁说话都在打颤。
虽然,张庸避开了骨头。可是,弹头洞穿了。
他的左边小腿,被弹头洞穿了两个洞。血流如注。地上流淌了好大一堆血。
“错了……”张庸忽然说道。
“什么?”屈铁顿时吓一跳。
“好像子弹应该从后面射入才对。正面穿透……”
“一样的。一样的。”
屈铁急忙捂着自己的小腿。生怕张庸补枪。
还别说,张庸绝对做得出来。
“那好吧……”
张庸将蓝宝石还给对方。
同时,拿出五张面值100银元的银票,塞给屈铁。
不好意思,这算是医药费。
辛苦了……
“张庸。”
“你说。”
“我真后悔告诉你真相。”
“为什么?”
“我说一枪。”
“我听错了。”
屈铁:……
无语凝噎。
感觉风都在呜咽。替他鸣不平。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张庸一口咬定自己是听错了啊!
听错了……
听错了……
后半夜。凄风冷雨。
杭州似乎特别多雨。
后世的西湖烟雨,说的就是阳春三个月吧。
非常美好……
诗情画意……
可是,对于张庸来说,他的记忆,只有凄风冷雨。还有令人烦躁的泥泞。
到处都是泥水。或者泥浆。深一脚浅一脚。
很多地方无法行车。
如果车轮陷进去,几个人都推不出来。
搞得车上必须经常准备一些稻草。或者石头。以备陷车使用。
“组长,就在前面。”
“好。”
张庸举起望远镜,在黑夜中默默观察。
他是被人从被窝里面叫起来的。冒着寒风细雨,赶来郊外。说是这里发现了孙鼎元的踪迹。
据说,还有人看到了几个洋人。可能就是那五个英国人。
到底是谁发现的。不清楚。反正,情报转到了张庸这里。
张庸于是连夜赶来。
在凄风冷雨中蹲守。
地图显示,在300米外,一个高墙大院里面,有很多白点。都有武器标志。还有黄金标志。
但是没有红点。说明这里没有日寇。
确实可能是孙鼎元一伙。
有可能,孙鼎元就在这里。但是也有可能是替身。
屈铁的话,张庸最终相信了。
孙鼎元狡兔三窟,有七八个替身真的不奇怪。
从理论上来说,孙鼎元应该会控制着那五个英国人。毕竟,这是最好的人质。
那些英国人估计也不是省油的灯。军情七处的。能是善茬?
如果他们发生内讧,自然是最好。
委座担心洋人死了,又被会外国公使提抗议。张庸却是不在乎。
死了就死了。你们自己跑华夏境内,从事一些非法的勾当。万一送了命,还要我们负责,哪有这样的道理。
之前要屈铁假戏真做,将竹下隆真的杀了。显然是不安好心。
对于英国人来说,最好就是让中国人拖住日本人。让日本人无暇去侵犯英国人的利益。
如果竹下隆真的被杀,中日矛盾激化,日本人全力侵华,那肯定就没能力干涉英国了。
英国人的绥靖政策,向来如此。
都是牺牲别人,保存自己利益。
所以,老蒋指望英美调停,怎么可能?别人巴不得你和日本人打生打死呢。
……扯远。
国际形势,和他无关。
他现在只想抓住孙鼎元。然后榨出油来。
一个替身都有三千美元。那正主呢?至少应该有三万美元吧。满怀向往……
然而,地图显示,那些白点都拥挤在一堆。
有人放哨。
十分警惕。
周围都是静悄悄的。附近地形开阔。旁人无法隐蔽接近。
这里又是郊区。天大地大。随时都可以撤退。然后散入四野当中。跟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所以孙鼎元没有立刻遁走。是因为他还没放弃自己的目标。
他是要去美国的。他的目标是美国。
除非是迫不得已。他不会隐藏乡间。
好惨……
别人在屋内可能暖洋洋的。他们在外面吹风淋雨。
幸好,附近有很多空房屋。张庸挑了几间,带人住进去。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意外发现,其中一个房屋,居然装有电话。拿起电话,发现电话线居然能用。
真是意外之喜。
立刻拨打之前屈铁提供的号码。
能打通。
但是没有人接。
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多。
嘿嘿。
凌晨三点多……
都给我起来嗨!
我张庸在外面忙活,你们一个个都别想睡觉!
“嘟嘟……”
“嘟嘟……”
让电话一直响。
如果自动挂断了,又继续打。
继续打……
三次……
四次……
张庸也不着急。直接当骚扰电话使用。
电话那头,是英国人。呵呵。起来吧。
终于……
“谁啊?”
有人接电话了。
汉语还说的挺标准。但是带着严重的烦躁情绪。
可以理解。凌晨三点多电话响,换谁都要火冒三丈。何况是骚扰电话?但是,张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是我。”张庸大声说道。
“伱是谁?”对方不耐烦。
“我们有过交易的。”张庸冷冷的回应。
“什么交易?”对方语调逐渐开始放慢。
张庸沉默。
什么交易?
糟糕……
之前没想好。
但是,他很快就有内容了。
“宙斯计划,你想知道吗?”张庸缓缓的说道。
“什么计划?”对方迷惑。
“日本人要建造全世界最大的战列舰,你们知道吗?”
“你到底是谁?”
“乌鸦。”
张庸临时给自己找了个代号。
话才出口,立刻后悔了。什么乌鸦。晦气。怎么想到这么没品味的外号。
唉,没文化真是要命……
“我不知道你是谁。”
“但是我知道你是谁。你去告诉军情七处的人,我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是你们的海军大臣丘吉尔先生非常需要的。如果你们错过了,丘吉尔先生会踢你们的屁股。”
“你到底是谁?”
对方有点恼火。又有点疑惑。
本来以为是恶作剧。可是,对方又提到了丘吉尔的名字。
丘吉尔,眼下就是英国皇家海军大臣。主导皇家海军。日本人要建造世界最大的战列舰?谁说的?
哦,宙斯计划……
对方原来是兜售情报来着。
“排水量。”
“比你们的英王乔治五世级战列舰还要大得多。”
“主炮口径?”
“同样比你们的英王乔治五世级战列舰大得多。”
“航速?”
“三十节以上。”
“你根本是在胡说八道。”
“你不相信?”
“没有人的战列舰可以比我们皇家海军的更加优秀!”
“但是……”
“啪!”
对方将电话给挂了。
张庸也不生气。拿着话筒。嘴角微微冷笑。
好大的口气。
日不落帝国。
还以为自己是世界第一呢!
没有人的战列舰可以比皇家海军的更加优秀。呵呵。
你们威尔士亲王号排水量才多少?四万吨。大和号的排水量多少,七万吨。几乎是你们的两倍。
大和号的主炮口径是460毫米。你们威尔士亲王号才356毫米。
足足比别人小了100毫米啊!
航速也有差别。
但是张庸完全理解这个英国人的骄傲。
毕竟,英国人眼下,也只有在海洋上才能看到一些昔日的荣光了。
战列舰,是英国人的命根子。
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不断的建造。以确保海洋上的优势。
尤其是在德国海军造舰计划出来以后,丘吉尔更加不敢小觑。他的基本原则就是三打一。三对一。
就是德国人建造一艘战舰,英国人对标建造三艘。
然而,丘吉尔的目光,始终忽略了东方。忽略了日本人。没想到日本人会如此疯狂。
纯技术而言,大和号的各项数据,都是秒杀英美战列舰的。
客观来说,日寇确实有相当水平。
默默的将话筒放下。等十几秒。然后拿起来,继续拨打刚才的电话号码。
没人听?
不想听?
没关系。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结果……
发现只有忙音。
好家伙,原来对方是将话筒拿起来了。打不进去了。
玛德。张庸悻悻的暗骂脏话。
等抓住这个该死的洋人,先锤爆他的手……
居然不相信我说的话!
忽然间,大院有动静。
从大院里面出来一个人。孤零零的。带着武器标志。但是没有黄金标志。
鬼鬼祟祟。
闪闪缩缩。
张庸眼神眯细。这个家伙是要做什么?想要独自逃亡?
一个人静悄悄的跑出来,肯定没好事啊!
多半是自己想要单独跑路。
好,送上门来。
密切监视动静。
渐渐的,望远镜终于是可以看到一点点了。是一个长头发的男人。判断是男人。后世的艺术大师那种。不修边幅。胡子巴扎。满脸络腮胡那种。说好听点是粗犷。说不好听就是邋遢。
他没有朝外面的田野走去,而是试图返回城内。
这就有意思了。正好抓捕。
当即安排。
目标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行。黑暗中,他的行走速度很慢。
相反的,张庸有地图的帮助,可以避开所有的危险。疾走。感觉也没有那么冷了。成功的绕到目标前面。
然而,由于周围的地形比较开阔,想要背后暗算,打闷棍,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率先堵住对方。
万一目标开枪怎么办?那没办法。只有开枪还击,将他打死。
枪声会惊动大院里面的其他悍匪吗?
顾不得了。惊就惊了。
先收拾眼前这个家伙再说。或许不用动枪呢?
等目标进入一块空地,张庸挥挥手。
立刻有人从背后、侧面冒出。
络腮胡男子听到脚步声,急忙回头。随即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微弱的光线中,看到黑洞洞的枪口。
“朋友,不要动。”张庸从断墙后面冒出半个脑袋,大声说道,“我们只要钱,不要命。”
“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朋友?”络腮胡男子沉默片刻,缓缓张开手。
这个动作表示他没有拔枪的意思。不要误会。
显然,他懂得江湖规矩。如果冒险拔枪,下场就是变成马蜂窝。
对方一顿乱枪,就能将他打的千疮百孔的。
“鳄鱼帮。”张庸大言不惭。
“你们?”络腮胡的神色非常古怪。疑惑。难以置信。荒谬。
“对。我们是鳄鱼帮的。”
“我也是。”
“鬼扯。你敢假冒?”
“我是鳄鱼帮帮主。我叫伍百顺。”
“哦?”
张庸:……
对方居然是鳄鱼帮帮主?
玛德。居然假冒到正主的头上来?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但是……
没关系。都是小事。
张庸冷冷的说道:“既然你是鳄鱼帮的帮主,和孙鼎元混在一起做什么?”
“什么孙鼎元?”伍百顺摇头,“你可能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你肯定是和孙鼎元同流合污了。你刚才离开的那个大院,里面就是孙鼎元的人。”
“不是。他们是褚景良的手下。”
“嗯?”
张庸感觉哪里不对。
难道真的搞错了?要抓孙鼎元,结果抓到褚景良?
晕死!
到底是谁给的情报?
不会是有人借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吧!
或许,根本就是孙鼎元搞鬼?
孙鼎元将他引诱到郊区来,然后自己金蝉脱壳?
草!
上当了!
这些老家伙,真是老奸巨猾!
自己白白的在郊区这里耽误了好几个小时。或许现在,孙鼎元都逃出杭州城了。
唉……
真是斗不过这些老手啊!
现在回去,可能也晚了。
算了……
下次吧。
如果真的抓不到,那就算了。别勉强自己。毕竟毕竟能力有限。不可能所有事情都做得那么完美。
能做多少是多少。
能捞多少是多少。
随遇而安。
知足常乐。
“褚景良的人在里面做什么?”
“商量运输粮食的事。”
“什么运输粮食。”
“他们准备运输十万吨粮食到天津卫。”
“那找你做什么?”
“帮忙押船。”
“漕运还是海运?”
“海运。”
“他有那么多船?”
“是海昌船运的。”
“温振平?”
“对。”
“原来如此。”
张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果然,日谍内部,已经形成闭环。
需要粮食,找褚景良。
需要船运,找温振平。
都不需要经过其他人的手。就能够将粮食安全顺利的运输到天津卫。
事实上,敢走海运,已经充分说明温振平不简单。
外面的大海,有日本人的战舰。随时都会拦截检查的。如果不配合,会被击沉。
日寇有很多艘驱逐舰在华夏沿海巡逻游弋。专门封锁海岸线。如果不是外国船只,或者是日本人特许的船只,无法通行。
别看那些驱逐舰都是排水量1000吨左右的老古董。但是,面对民船,还是天顶星一般的存在。都不用127毫米主炮,直接用小口径的机关炮就打沉了。所以,没有人敢冒险。
廖家的船只,也只敢沿着海岸线走,从杭州到上海。一旦离开这个航线,就会有危险。
那些从杭州到广州,或者到其他地方的商船,多多少少都要有点官方背景。又或者是有点洋人背景。
唉,说起来都是泪。国力羸弱,就是这样任人欺负的结果。
杭州有十万吨粮食吗?
当然有。
苏杭本来就是鱼米之乡。
向来都有苏湖熟,天下足的说法。杭州也在其中。
“里面还有什么人?”
“很多人我都不认识。”
“那你一个人跑出来是做什么?”
“我……”
伍百顺沉默。
显然,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他不想说真话。可是,说谎又很难瞒得过张庸。
万一被发现说谎,情况会很糟糕。
“我想告密……”最终,伍百顺缓缓的说道。
“告谁?”张庸神色不动。
“我不知道。”
“你没想好?”
“是。”
“为什么要告密?”
“我感觉这个褚景良,似乎有问题……”
“什么问题?”
“他可能是日本人的走狗。”
“如何觉得?”
“十万吨粮食,从杭州运输到天津卫,肯定是卖给日本人啊!”
“不一定。”
张庸缓缓的说道。
之前,张庸也是这么觉得的。
日本人粮食不足,必须从华夏境内巧取豪夺。
然而,华夏北方,本来粮食产量就不足。并没有多余的粮食卖给日本人。
必须从南方运输粮食。
“对了,有一个人,是从东三省那边过来的。我怀疑他是伪满洲国派来的。”
“叫什么名字?”
“他自我介绍说叫王申。”
“王申。”
张庸记住这个名字。
伪满洲国,那是富得流油啊!他喜欢。
上次抓住川岛芳子,本来想要狠狠敲诈一笔,没想到,上面有人将她放回去了。
可惜了……
现在又有人送上门,那就照单全收。
这一窝窝的日谍,包括褚景良,还有汪继昌,都是大鱼。随便敲敲就有丰厚收入。
“粮食的收货方就是王申。”
“继续说。”
“他开价挺高的。”
“多高?”
“每石十八大洋。天津卫港口结算。”
“很高吗?”
“在杭州,一石上好大米,只需要九个大洋。这是翻倍的价格啊!”
“现结吗?”
“当然。”
“呃……”
张庸始终感觉不太对。
来自后世的他,对诈骗非常的敏感。立刻想到各种骗局。
从杭州运输粮食北上,价格翻倍。听起来,的确是非常美丽。还有现结的大洋。估计所有的商家都愿意。
包括廖盼兮在内。她也是商人。商人也是逐利的。
可是,如果粮食运输到了天津卫,对方又不要了。然后又扣住了,怎么办?
那就仆街了。等于是白白的丢掉了一大批货。
十万吨粮食,到了那边,就是三百六十万大洋啊!王申有那么多的大洋?
不过,张庸对经济没什么研究。短时间内无法理清里面的成本利润关系。
骗局也好,什么都好,先抓住王申再说。
“你走吧!”
“谢谢。”
伍百顺转身离开。
张庸带着人,前往大院。
既然不是孙鼎元的手下,那他就不客气了。
褚景良……
老子找的就是你。
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走过去。
门外放哨的人立刻发现了。“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我是复兴社特务处的。我叫张庸。叫王申出来。”张庸指名道姓。他要找的就是伪满洲国的人。
不久以后,一个中年人出现了。样貌平平无奇。
他看到张庸,倒也镇定。显然是没有放在心上。
“王老板。”张庸皮笑肉不笑。
“张组长,深夜来访,有何贵干?”王申缓缓问道。
“我有事找王老板。麻烦跟我走一趟。”
“你有什么事?在这里说。”
“我们另外找地方说。在这里不方便说。”
“你就在这里说。”
“王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组长,你的名头我也听说了。但是,我不怕。”
“是吗?”
张庸嘴角冷笑。
忽然感觉不对。
地图边缘出现一个红点。闪烁。
瞬间,张庸浑身激灵。
有危险。
狙击手!
不假思索的,张庸立刻趴下。
动作迅速无比。
他的意识十分清晰的告诉他,自己被埋伏了。是日寇的狙击手!
这是一个陷阱。
他又又上当了。
所谓的情报,绝对是日寇安排的。目的就是将他吸引到这边来。
这边地形开阔,非常适合狙击。
然后……
感觉有什么东西掠过。
好像自己的左肩后面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
没什么感觉。
就是一下下。
可能是子弹飞行的速度太快,他的身体,还有大脑,还没有来得及判断伤口的严重程度。
玛德……
被狙击了……
第二次了……
草……
上次没有抓住对方,让对方跑了,结果第二次又来。
偏偏是自己抓捕孙鼎元心切,落入了日寇布设陷阱。
玛德……
差点挂了。
但是没挂。
还有机会。
咬牙。发誓。今天必须干掉这个日寇狙击手。
冷静!
冷静!
小心翼翼的趴着。
张庸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否则就死了。
现在日寇狙击手才是老大。
对方在距离450米开外。他张庸暂时没有任何反击办法。
没有携带掷弹筒。
有点大意了。没想到会被狙击。
现在只能躲。
确实有点狼狈。确实有点憋屈。但是没办法。被敌人算计了。必须先保住小命,才有反击的机会。
感觉到背后热辣辣的痛。
受伤了。但是应该没有伤到筋骨。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手臂还是灵活的。
好。没死。那就继续战斗。
只要日谍打不死自己,就继续有日谍倒霉。
“上!”
“上!”
王五着急了。
今晚带队的十九路军残部,就是他。
“上!”
“上!”
那边,郭海也是着急了。
特娘的,居然有人伏击张庸!这还得了!
他们就算是拼了老命,也得要对方好看!
“上!”
“上!”
他们猫着腰,向目标发起攻击。
明知道会有被狙击的危险。但是,他们义无反顾。不带丝毫犹豫的。
没有枪响。
地图提示,红点正在迅速远遁。
玛德,又跑了。
张庸急忙抓住时间标注。以便下次甄别。
上次就是没有来得及给日寇狙击手做标注。结果无法在众多日谍里面辨别出来。
但是,这一次,不会了。他已经成功的标注对方。
只要对方再次进入地图,他就能准确的锁定目标。
忽然看到王申转身想跑。
张庸一跃而起,疾扑上前,将王申按倒。
玛德,想跑?没门!
老子遭遇了那么大的危险,你还想跑?
王申下意识的挣扎,却不是张庸的对手。很快就被张庸按得死死的。
“张庸,你想要做什么?”
“抓你。”
“伱抓我做什么?”
“我怀疑你和倭寇勾结,想要杀我。”
“你胡说八道。”
“这是私仇。你想好再说。”
“啊……”
王申忽然惨叫起来。
却是小腹挨了张庸一拳。身体顿时痛苦的蜷缩起来。
想要说话,却发现说不出来。
倒吸冷气。
“噗!”
“噗!”
小腹又连续挨了几拳。
张庸将对日寇狙击手的怒气,全部发泄到王申身上。
暂时抓不到日寇狙击手,只能拿王申出气。说了。这是私仇。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今天也收拾你。
“咔嚓!”
拿出手铐,将王申铐上。
然后摆摆手,示意带走。
他还要去追那个日寇狙击手。今天的活就是追那个狗日的。
“你要做什么?”
“啪!”
“啪!”
王申刚开口说话,就被大耳光伺候。
张庸充分的将自己暴躁表露无遗。最终是硬生生的将王申打服了,再也不敢吱声。
“组长……”
郭海惭愧的回来。
却是日寇已经失去踪影。他们追不上了。
“组长……”
王五回来。也是低着头。一脸沮丧。
不服气。但是也没办法。目标跑太快了。没有张庸的帮助,他们根本无法跟踪目标。
现在是凌晨四点多,黎明前的黑暗。郊外漆黑一片。
偏偏是大院的外面是有火光的。正好照到了张庸。于是日寇狙击手就开火了。
如果张庸是在暗处的话,日寇狙击手是看不到的。
“没事。我逮住他了。”
“啊?”
王五和郭海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逮住他了?在哪里?怎么没看到?
“帮我看看伤口。”
“好。”
郭海上来。撕开衣服。
发现子弹挖开了好长一道口子。蹭掉了一大块肉。
里面的骨头几乎清晰可见。但是骨头没有被刮到。
客观来说,不算严重。
只要控制伤口感染,后续应该没大事。
当然,暂时疼痛是在所难免的。
做这一行,皮外伤,家常便饭。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庸也是感觉到伤口越来越疼痛。手臂也没有那么灵活自如了。
毕竟是肩胛骨的位置。哪怕是蹭掉一块肉,也是挺敏感的。
刚才的疼痛还没反应过来。否则,估计都没办法抓住王申。
越想越生气。
本来以为能抓住孙鼎元的,没想到,居然是一个陷阱。自己差点死于非命。
“噗!”
“噗!”
又朝王申踢了两脚。
王申又急又怒。终于是忍不住了。绝望的吼叫起来。
“我是满洲国……”
“打的就是你们伪满洲国!”
“啊……”
王申又惨叫起来。
却是被张庸拳打脚踢。他受伤的是左肩。右手还是灵活的。
好惨。上次在天津卫,被打中的是右肩。这次是左肩。下次不知道是哪里。可能身体每个部位都要轮一遍?
这份工作就是危险。宛若刀尖上跳舞。如果是普通人,可能三天就挂了。
伸手。将王申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抢走。
狗日的。让你做局!
做局暗杀我是吧?这是私仇!谁来都不好使!
摸到厚厚厚厚厚厚厚的银票。
不是一沓。是很多。胀鼓鼓的。估计有好几百张。
玛德。伪满洲国就是有钱啊!
但是,嫌弃。生气。
都是保商银行的银票。再多有鬼用。
举手又要打。结果发现伤口痛得厉害。这才悻悻的忍住。
【你激活共和国之辉……】
【地图有更新……】
忽然,有信息闪过。
张庸:???
什么?激活了什么?共和国之辉?
片刻之后,他确信自己没有出现幻觉。系统的确是有提示。
地图还有更新?
急忙查看地图。
结果……
没发现异常。
什么都没有。
无论是军事模式,还是经济模式,都和之前没有任何改变。
哪里出问题了?
是能量不足吗?
所以,即使激活共和国之辉,也没办法生产一万艘航母?一亿辆坦克?
失望。
不爽。
“噗!”
“噗!”
狠狠的踹王申两脚。
王申倒在地上,一边闷哼,一边咬牙切齿。
“我是满洲国……”
“打的就是你们伪满洲国!”
“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叫川岛芳子来啊!”
“你……”
王申晕过去了。
激怒攻心。同时也是憋屈绝望。
遇到张庸这样的变态,他除了认命,还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对方就是个光脚的。
没亲人。没朋友。啥都没有。
想要暗算他,失败了。
想要抓人质,没有人质。没有人能威胁到张庸。
“拿火把来。”
“你,你,你,张庸,你个疯子,你要做什么?”
王申顿时惊恐的大叫。
潜意识告诉他,情况非常不妙。张庸叫拿火把,绝对不是为了照明。
“知道什么是点天灯吗?”
“你,你,你别乱来。别乱来。张庸,我和你无仇无怨的……”
“你看我的伤口。”
“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来人。将他架起来。在下面堆上柴火,慢慢烤。不着急。我们刚好烤火。唉,这该死的天气。”
“张庸,我真的不知道有人设局暗杀你。我执行是另外一项任务。我只是设计一个骗局而已……”
“什么骗局?
“我……”
王申犹豫了。
什么骗局?他不能说。
说出去的话,就完蛋了。日本人会要他的命。
可是,如果他不说,张庸立刻会要他的命……
看到张庸摆手。
其他人默默的将柴火堆起来。
王申崩溃了。
他无奈的说道:“将江南的富商引诱到北方去,然后将他们抓住,逼他们和大日本帝国合作。”
“然后呢?”张庸吗不经意的问道,“你们准备的资金在哪里?”
“你们要购买十万吨粮食,得有钱吧。”
“有是有。但是……”
“在什么地方?”
“在日本人手里。秋山重葵。”
“他?”
张庸有些意外。
这件事,居然还有秋山重葵在背后设计?
秋山重葵很活跃啊。调任上海滩以后,连续出那么多的幺蛾子。栽赃陷害之余,还搞个大骗局。
不对。严格来说,不是骗局。是陷阱。
“川岛芳子在什么地方?”
“上海。”
“哦?她来上海了?”
“是。”
“什么时候来的?”
“三天前。”
“哦……”
张庸有些惋惜。
居然和大鱼完美错过了。三天前,他在杭州。
如果他还在上海滩的时候,说不定又会遇到川岛芳子。如果再次抓到她,绝对会给她上系统手铐。
除了自己,谁也没有办法打开。看这个女汉奸,还能蹦跶到几时。
“你是伪满洲国人,是吧?”
“是。”
“将你知道的有关226事变的情况都说出来。”
“这……”
“不说?那我们就烤火了。”
“我说,我说。”
王申顿时浑身颤抖。想到了某些极其可怕的场面。
眼前的这个张庸,根本不是人啊,是恶魔。连日本人在他的面前,都只有仆街的份。何况是他这个二鬼子?
“我,我,我听说,死了好多人。包括好几个大将。”
“都有谁?”
“荒木贞夫、真崎甚三郎……”
“哦?他们死了?”
“是的。”
“还有呢?”
“东条英机被调回去负责审判参与叛乱的所有人。”
“然后呢?”
“有三百多人被枪决。”
“是吗?”
张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没有完全相信王申的话。但是也没有完全否决。
这件事,估计是会产生一点点变数的。至少,东条被调回去负责审讯,那被清理的人就多了。
东条外号东条剃刀,可不是心慈手软的家伙。
他还是非常忠实的统制派。对皇道派极其反感。和皇道派有很深的仇隙。
这次被东条英机抓住了机会,恐怕皇道派日子不好过。说不定连根拔起。
一口气枪决三百多人,才是开端。
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处理多少人。
可惜啊,日寇整体就是一个怪兽,即使内讧严重,依然不改侵略野心。
相反的,这次刺杀,还极大的削弱了文官集团的力量,导致军部无人控制。也无人敢质问军部。有点像是五代十国的状态。都是军人主政。结果就是无限制的战争。这是无解的。谁也无法改变。
算了。这些都是大事。和自己无关。
“里面还有多少人?”
“七个。”
“说清楚一点。”
“九个,九个。”
王申急忙纠正。却是忘记外面两个游动哨了。
张庸对照着地图,发现的确是九个白点。有两个黄金标志。每个人都有枪。
但是没关系。张庸也有强。还有五十多人。
当即命令所有人立刻放下武器。否则,将遭受到严厉攻击。
结果……
里面的人都很识趣。自动自觉的放下武器。
显然,他们都已经知道,张庸被刺杀了。受伤了。现在正属于疯狗状态。随时都会咬死人的。
收缴全部武器。都是各色手枪。
又收缴到两条金项链。得,黄金标志就是这样来的。
失望……
将金项链还回去。
这是别人的私人物品。戴过的。他才不要。
他张庸只要金条……
处理完毕,差不多天亮。抖擞精神。带着队伍开始追击日寇狙击手。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是担心被反击。
万一日寇狙击手在500米之外瞄准,他死定。
相反的,给对方充裕的时间,对方可能会放下狙击步枪,然后伪装成普通人。
只要目标放下步枪,就容易抓捕了。
回城。
开始“扫街”。
日寇狙击手是向东北方逃窜的。
这个方向,应该是日谍早就安排好的。往这边走,就是市区。大隐隐于市啊!
在日谍看来,只要往人群里面一钻,再换一个合法的身份,肯定不会暴露的。
常识的确如此。
杭州好歹也有一百多万人口。想要从茫茫人海中将一个刺客辨别出来,谈何容易?
然而,张庸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扫街。
直到扫到目标为止。
半径500米。一路慢慢的扫。
结果红点没有发现,倒是意外发现一个黄点。
咦?
黄点?黄色的?
张庸终于醒悟过来,地图更新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是多了一种颜色标记。黄色。但是,这个黄色,到底表示什么意思,暂时还不清楚。
沉吟片刻,张庸决定走过去看看。黄点,新鲜啊。
不久以后,黄点出现在望远镜的视野里。是一个做包子的中年人。正在包子铺门口忙碌。
没有任何异常。
忙忙碌碌,满头大汗。
因为是早上,生意不错,客人很多。
张庸静静的看着。
黄色的圆点,到底是代表什么意思呢?
是生意人?赚钱的?有收入?所以是黄色?黄色代表黄金,代表利润?
摇头。感觉不太对。
忽然,又有一个黄点进入地图。同时还有标注。
查看。发现居然是老白。
咦?
老白?变黄点了?什么情况?
脑海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联系到共和国之辉。终于,张庸得出一个结论。
黄点,很有可能代表红党成员。共和国就是他们建立的。
目光重新收回来。默默关注包子铺老板。
看来,他也是地下党成员。
老白出现在附近,很有可能就是来找包子铺老板的。
继续观察。
果然,不久以后,老白来到了包子铺面前。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话。但是肯定都是家常话。因为周围还有其他人的。老白买了一袋包子,给了一张纸币。包子铺老板找他零钱。然后老白拿着包子走了。
没有任何异常。
就是正常交易。
但是,张庸对这位包子铺老板感兴趣了。
好强大的地图。将他的底细暴露了。哈哈。他决定过去,和对方打个招呼。混个脸熟。
说不定这位以后也是大佬啊。混个脸熟肯定有好处。
“郭海,我们去买包子。”
“好。”
张庸带着郭海上前来。
也没有掩饰身份。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上前。
包子铺老板当然看到了。眼神依稀有些警惕。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一切如常。
倒是其他准备买包子的客人,看到张庸等人浩浩荡荡的过来,神色不善,又都穿着清一色的中山装,都是潜意识的感觉不妙,于是纷纷离开。还有人顺手拿走包子。但是不给钱的。
“老板!”张庸来到包子铺面前。
“长官。”包子铺老板殷勤的拿起两个包子,“您请,您请。”
“你还有多少包子?”
“还有好几笼呢,长官你是要……”
“正好,我们还没吃早餐吧。我包圆了。你说吧。多少钱。我给大洋。”
“长官,如果是大洋结算的话,只要五个大洋就足够了。”
“这么便宜的吗?”
“小店一向都是薄利多销,以后还请长官多多关照。”
“好。”
张庸拿出五个大洋给对方。
然后招呼大家就地吃包子。
昨晚辛苦了一晚,大伙儿的确也饿了。一个个都狼吞虎咽起来。
“玛德,”张庸忽然嘟囔一句。
“长官……”包子铺老板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包子不好吃吗?”
“不是。”张庸摇摇头,“是我想起一件事。晦气。昨天我本来是要抓住一个红党的。就在火车站那里。人都抓住了。结果党务调查处那帮孙子跑出来,说是他们的人假冒的。目的是钓真正的红党。用这个办法,他们居然抓了三个真正的红党。这帮孙子,真特么的狡猾。”
包子铺老板:……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就说最近怎么有几个同志离奇失踪。
内部调查,没有发现问题。还以为是又出现叛徒。没想到是徐恩曾捣鬼。
这个徐恩曾,确实狡猾……
“走了!”
张庸挥挥手。带着队伍离开。
没有留下自己的任何信息。现在流行做好事不留名。嘿嘿。
如果对方是有心人。肯定会找到自己的。
话说,这个黄点真是有用啊!装逼利器。
虽然受伤。但是不亏。
受伤一次,地图升级一次。有前途。
但是……
还是算了。太危险了。随时会丧命的。
继续前进。
吃饱喝足,大家有劲多了。
忽然发现一堆白点。都有武器标志。都有黄金标志。
张庸:???
仔细辨别。发现有十二个。
这么多人聚集到一起。是谁?是孙鼎元吗?是他的本尊吗?
不由自主的,张庸又开始精神振奋。
如果是孙鼎元,他的财货肯定在身。
问题是……
这群人,到底是不是孙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