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词,韩执笑了一句:“哟,这么想我?”
苏轸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别过头去哼道:“妾身这一日里,除了看书填词,满心满眼可不就盼着官人早些回来。官人倒好,和王大夫谈了这般久,也不知有没有惦记着妾身。”
“只道是官人这一谈事儿,就把妾身这盼官人的心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句贴心话都没有。”
苏轸撅着嘴,手指轻轻绕着衣角,眼波流转,倒是撒起小媳妇儿气来了:“妾身这儿巴巴儿等着,好没趣儿,官人可得想法子补偿补偿。”
韩执瞧她这副娇俏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便是直接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轻轻捏着她的脸蛋,哄道:“八娘什么时候也会这么撒娇了?”
苏轸佯装恼怒,气鼓鼓道:“还不是官人,虽说平日只读书,闲适得很,一到要办事儿的时候,就把妾身晾在这儿。”
“若不使些小性子,怕是官人都要忘了家里还有个眼巴巴盼着你的娘子。换成别家娘子的话,官人若是再不哄哄,妾身可要恼了。”
韩执笑着,从袖里掏出一枚温润的玉佩,递到苏轸眼前:“瞧,昨日见八娘那般难受,便是去求了这个玉佩,保佑一番八娘,权当赔罪啦。”
苏轸眼角余光瞥见那玉佩,到底是女孩子家,忍不住好奇心,悄悄扭头看了一眼,嘴上却还硬着:“就这么个小物件,便想打发我?”
可手却不自觉伸过去,把玉佩拿在手里摩挲。似乎是摸着还不过瘾,便是又拿起来,凑到了鼻尖闻了闻,像是小猫一样。
韩执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打趣:“八娘这又是摸又是闻的,嘴上不饶人,身体倒很诚实嘛。”
“哼~”苏轸轻哼了一声,然后收起玉佩道:“这才哪到哪,不过是初步查验查验。这玉佩我未见过,只怕是官人赠予别的娘子,最后人家不要了,才轮到妾身。”
“怎么可能呢?”韩执急了,“这可是我让人专门求来的呀,都是有老先生开过光的,而且是马平跑的路子,八娘你可要信我。”
说着,他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巧的荷包,道:“这还有一个新荷包呢,是我昨日特地央着西街绣娘赶制的,上头的花样都是按八娘喜好来的,可费了不少心思。”
苏轸伸手便要去拿过那荷包,嘴上却还不依不饶:“哼,谁知道这荷包是不是也拿别人挑剩下的,拿来哄妾身。”
拿到手后,又是翻来覆去地瞧,只见那荷包上绣着她最爱的并蒂莲。针脚细密,配色娇艳,显见是用了功夫的。摸着就算了,又是闻了起来。
苏轸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后,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脸上却还绷着几分傲娇,把荷包小心系在腰间,左看右看,这才满意地说道:
“算官人有心,这荷包看着还勉强凑合。不过光有这些物件可不够,妾身这一日独守空闺,心里闷得慌,官人得想法子逗妾身开心。”
韩执笑着揽过她的肩,笑道:“好吧好吧,那我们趁着还没吃晚饭,出去逛两圈吧?”
“这还差不多......”
......
王尧臣回到了家里,便是直接开始在自己的书房里,开始计划了起来,把韩执的那些方法都规整地写了下来。
为了以防万一,还稍稍修改了一下部分地方。
做完这些准备之后,他就收拾好,换上官服,朝着皇宫里去了。
入了宫门,宫道两侧的宫灯渐次亮起,内侍提着灯笼在前头领路,脚下石板路在光影交错里泛着清冷光泽。
而宋仁宗赵祯,此时就坐在御书房里,埋首于案几前的奏章堆里,眉头微蹙,似在思量着什么棘手之事。
此时,一个宫人来报:“陛下,王尧臣王大夫求见。”
赵祯从奏章中抬起头,揉了揉眉心,缓声道:“宣他进来。”
宫人领命而去,不多时,王尧臣稳步踏入御书房,撩袍跪地,恭声道:
“臣王尧臣,拜见陛下。”
赵祯微微抬手:“王卿家平身,这么晚入宫,可是有要事奏报?”
王尧臣起身,上前两步,将整理好的折子双手呈上:“陛下下命,让老臣主管粮食制度改革,今日便是请教了他人,将此事计划好了,只需陛下首肯。”
“让朕且先看看。”
赵祯拿着折子,缓缓翻开,室内一时静谧无声,唯有灯花偶尔爆开的细微声响。王尧臣垂手立于一侧,目光低垂,却也能感觉到皇帝审视的目光在纸页间穿梭。
良久,赵祯轻轻搁下折子,抬眸看向王尧臣:“王卿,这改制之法倒是环环相扣,颇具巧思。公开账目、设立监督、以利诱之,各个环节都考虑到了。”
“而且每一招都让人知道,这是个阳谋,不想做,但是不得不做啊。只是这样一来......”
王尧臣拱手问道:“不知陛下,可是有所顾忌?”
赵祯此时话锋一转,语气凝重了几分,道:“朝堂之上,利益牵扯众多,那些旧制既得利益者,必定会百般阻挠。哪怕是有人做了,也只怕是阳奉阴违。”
王尧臣忙再次躬身,神色凝重而恳切:“陛下圣明,只是当下粮食旧制积弊已久,贪腐滋生,粮价虚浮,长此以往,国库亏空,百姓苦不堪言。故而臣等才斗胆,选择了此番改革。”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赵祯还是有所顾忌,道:“那些旧制既得利益者,盘根错节,人脉宽广,暗中使绊子的手段防不胜防,朕这心中,尚还有所顾忌。”
王尧臣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跟着赵祯一起沉默。良久,赵祯此时又开口问道:“王卿家,你方才说这个办法,是请教了他人,不知请教的是谁啊?”
“回陛下,”王尧臣回答道,“乃是扶平伯家的韩执、韩郎君。”
“韩执?”赵祯此时似乎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便是问道:“你说的这个韩执,莫不是包卿家的那个学生?”
“正是。”
“朕知道了,你且下去吧。关于这招标之法,朕会斟酌,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便可给你答复。”
“是,陛下。”
王尧臣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