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轸此时就独自坐在房间里,心里还想着韩执和包拯在交流的事情,而月萍则是跟在一旁伺候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觉心里有些堵得慌。
月萍瞧出苏轸神色不对,轻轻上前给她续了杯热茶,轻声道:
“娘子,要是心里头烦闷,不妨同月萍说上一说,说出来说不定能舒坦些。莫要一个人憋在心里,伤了身子,不然月萍也是要被郎君骂的。”
苏轸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微微叹气:“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莫名有些心慌。你说官人和包老谈事,而科举也是将近,我就盼着官人诸事顺遂。只是也不知道此事,会不会影响到官人。”
月萍忙宽慰道:“娘子莫要太过忧心,郎君向来聪慧,定能拿好分寸。若是猜的不错,想必这次,郎君也只是出出主意,不会有碍科举的。”
苏轸苦笑摇头:“我不敢奢望别的,只盼别惹上麻烦才好。如今临近科举,凡事都更谨慎些,就怕一个闪失,影响官人前程。”
“娘子就放心......”
月萍话还没说完,忽然就看着苏轸脸色发白,捂着肚子抽着冷气。
“不好了!来人啊!”
月萍惊慌失措,声音瞬间拔尖,一边高喊,一边冲过去扶住苏轸。这一嗓子,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惊得纷纷赶来,一时间,房门口挤满了人。
苏轸眉头紧皱,她不停地深呼吸,一只手死死拽着月萍的衣袖:
“快…… 快去叫官人……”
这个时候,一个反应比较快的小厮就已经跑出去了。一个老婆子就开口了,猜测道:“娘子这怀着身孕,可经不得忧思过度、情绪大起大落啊。娘子定是心里头攒了太多事儿,动了胎气?”
另外一个婆子也应和了一句:“夫人这几日为着科举,本就劳心费神,肚子里的娃娃娇弱,怕是受不住这股子忧心劲儿。”
......
韩执原本还想着和包拯继续交流一下剩下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一个小厮直接在外面敲门,嘴里还大喊着:
“阿郎!阿郎!不好了!娘子她忽然肚子疼了!”
韩执心中顿时就惊了,连话都没有丢下,就直接冲了出去。一路狂奔,一路冲进屋内,而苏轸已经被几个丫鬟扶着躺下了。
他瞧见苏轸惨白的脸色与痛苦的神情,心口猛地一揪,忙到榻前,握住她的手,说道:“八娘,我在这儿,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疼得厉害?”
苏轸听闻他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眼中水汽氤氲,语气里带着的,是平日里生气都见不到的委屈:“官人......妾身......妾身肚子好疼……”
“大夫呢?找大夫了没有!”
月萍点头道:“去了,马平直接跑着去的。”
他点点头,腾出一只手,把苏轸额前湿漉漉的碎发轻柔捋到耳后,柔声道:“八娘别怕,官人在这儿呢,官人在这呢。我们再忍一忍,郎中肯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钱素也是孕妇,人也机灵,此时已经带着几个丫鬟和热水来了。亲自扶着肚子,用温热的毛巾给苏轸擦汗。
这个时候,马平也跑了进来,背上还背着个老大夫。一进门就喊:“阿郎!阿郎!大夫来了!”
韩执急忙起身,把位置让给大夫。老大夫也不耽搁,快步走到榻前,先是仔细查看了苏轸的面色,又搭上她的手腕诊脉。
好一会儿,大夫才缓缓收手,韩执连忙问道:“大夫,我家八娘她…… 怎么样了?人和孩子都可还安好?”
大夫捋了捋胡须,说道:“这是动了胎气,忧思过重,气血翻涌,致使腹中胎儿不安。所幸暂无大碍,不过需得好好调养一番,这段时日,万万不可再操劳。”
这下子,屋内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大夫此时又道:“我先开几副安胎药,每日按时煎服,这几日定要卧床静养,莫要再劳神费心。”
“是是是,我一定看着。”韩执连忙答应。
老大夫点点头,转身在桌前坐下,提笔蘸墨,写下一副药方,递与韩执,又细细叮嘱:“每日按时煎服,饮食务必清淡,忌油腻生冷,夫人需得卧床静养,保持心境平和,莫要再劳心费神。”
韩执一一应下,把药方交给马平,让他速去抓药,顺带送送大夫。
待马平离去,他又回到榻前,轻轻握住苏轸的手,看着她虚弱的模样,满心愧疚。而苏轸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疼了,此时也恢复了一些清明,柔声道:
“怎么了......官人?怎么不高兴啊?”
“八娘可吓坏我了。”韩执拉起她有些发凉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摩挲。
苏轸微微牵动嘴角,想要挤出一丝安抚的笑,却终究不得,只能轻声说道:“都是妾身不好,让官人担忧了。方才那一下疼得厉害,妾身心里也慌,就怕…… 就怕孩子有个闪失。”
说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依旧平坦的小腹,眼神里满是疼惜与后怕。
“好了好了,不要怕了。”韩执轻轻啄了一下她的手,然后道:“以往都是八娘管着我念书,现在换过来啦,让我管着八娘休息。”
苏轸点点头,终于是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好啊......”
她抬起眼,看向了房间里,忽然皱眉,问道:“官人......包老呢?”
“先生?”韩执这下子才回过神来,看向了四周,确实也没有发现包拯的身影。
这个时候,刚刚去喊人的小厮也是回来了,说道:“阿郎,包枢密走了,说是不太再叨扰阿郎和娘子了。”
韩执点点头,此时月萍端着新熬好的热粥进来,轻声道:“郎君,娘子才受了惊,得吃点热乎的缓缓。这是新熬的粳米粥,加了些许红枣,最是养人。”
韩执接过粥碗,舀起一勺,轻轻吹凉,送到苏轸嘴边:“八娘,来,吃点热粥。”
苏轸张嘴咽下,暖意顺着喉咙散开,驱散了些许方才的寒意与恐惧。
“别怕了别怕了,以后家里的事情,八娘都不要再过问了,知道吗?”
“嗯......”苏轸舒服了不少,微微一笑:“妾身知道了......妾身都听官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