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执被灌了不少,但是不知为何,双目却依旧清明。抬起头来,见到天色已晚,便是笑着回应还意犹未尽的客人:
“诸位客人,多谢今日前来捧场。只是新娘子尚未用晚饭,在下还需去送个饭。”
客人们此时却说道:“新郎官这是心急了,不想给我们这些客人面子了!”
“客人言重了,为表歉意,在下再罚三杯。”说完,他又抄起酒杯,一口连饮三杯。
“好!”
客人们开始鼓掌了,嘴中还说着恭贺的话。即便是韩执去伙房取饭菜,都是簇拥着他去的。然后又从伙房一路簇拥到了新房,客人们也是很礼貌,没有碰掉饭菜。
一路回到了新房,韩执走进去,把饭菜放到了桌上。苏轸此时此时就坐在床边,身上的衣裳还没换,而手里拿着韩执最常看的那些书,自己也在读着。
注意到韩执回来,她抬起头,听到他说:“来吃饭吧,我估摸着这么久,应该也没有吃上东西。”
“官人有心了。”
苏轸笑笑,拿着书就走上来了。此时韩执还怕客人们闹洞房,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不过人现在都走了,似乎就没有这个想法。
“怎么了官人?客人们都散了吗?”苏轸站在他的旁边,问道。
“目前没有,但是也快了。”韩执关上门,拉着苏轸坐在了桌前,伸出手亲自把饭菜碗筷放到了她的面前。
“快些吃吧,若是不合胃口,我再去给八娘你拿。”韩执坐在她的身边,笑道。
“嗯。”
……
苏轸吃得很慢,而韩执就坐在床上,拿着苏轸刚刚看的书,自己也在看。
也不知何时,苏轸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轻唤一声:
“官人?”
韩执微微抬头,正好对上了苏轸的眼睛,此时就感觉对方的眼睛很美。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官人,你看这个。”苏轸此时又把一个卷轴,放到韩执的手里。
韩执接过卷轴,打开来看,发现是一首长词:
“何由心生,触寒觉深秋,霜白凝眸欲静守,墨字难留。残雪覆径,孤影映冰幽,回望往昔曾携手,南风温柔……羽翼冰封红丝天地藏,情之所深,此心,难觅归航。”
韩执一时间感觉这词和那《西洲曲》有些相似,便问:“这是……”
“官人一词《西洲曲》,那妾身便回一曲《南风词》。”苏轸说道。
“但是终究才学不足,未能复刻个中意境,只填补了官人词中那一道意义。”
“意义?什么意义?”韩执眨巴眨巴眼,问道。
苏轸说:“那首《西洲曲》,虽是情字,其中却有一丝求而不得之意。然今日,妾身已嫁于官人,便是不明为何官人会求而不得。”
韩执把卷轴放在枕边,然后就拉起了苏轸的手,道:“先前确实是见八娘而不得,但是现在得了啊。”
苏轸一愣,脸上顿时就生起云霞,一双剪水眸飘忽,不知该看何处。悄悄瞥向韩执,对方此时也一直在看着自己。
“官人……”
“怎么了?”
“当……当是到了行房的时辰了……”苏轸满脸通红,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把话说出来了。
她看向韩执,对方此时也是有些脸红。她小心翼翼地把脸贴上去,盖在他的唇上,但是却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碰了就撤。
“官人昨日休息的可好?”
“好……挺好的……”韩执脑子被苏轸那一吻,吻得大脑发白。
“那便好。”
随即,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整个人坐在了韩执的身上。有些想后退的心,但是身子却是被对方环住,无奈,她只得摘下头上花冠,丢到床下,从着他来了。
“官人……”
“嗯?”
“切莫负我……”
说完最后一句,便是一夜无话。灯火久久未灭,水乳交融,鸳鸯缠绵。
……
五更天,两个新人就要起来了。韩执先起,快速给自己穿上衣服之后,就从衣柜里,又取出提前准备好的衣裳,放到了床上。
“八娘?”
韩执轻轻叫唤了一声,但是苏轸却还是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该起床了,要先去和大人、母亲赏贺。等下回来了,若是还想休息便接着睡。”
“嗯……”
苏轸这才缓缓起身,起来时还不忘扯着被子挡住自己。韩执此时就凑上去,又亲了她一下,便转身离开,道:
“我去洗漱一下,八娘换好了衣裳,就在房里等我。”
“好。”
确认韩执已经离开后,她才掀起被子,露出发红的脸蛋,从里面取出了一条白丝帕。将其塞到了枕头底下后,才穿上衣裳。
然而就在准备下床时,却感觉双脚有些酸软无力,险些摔倒。
她扶着床,缓缓站起身,然后将丝帕从枕头底下抽出。看着上面的“一点红”,顿时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真是冤家,不知羞……”
她晃了晃脑袋,扶着来到了梳妆台前,从中寻出一个盒子,把丝帕放了进去。紧接着又拿了个丝绳,将其绑好,放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在外面的月萍等一众女使等候已久,耳朵灵敏的月萍听到屋内响起了动静,便来到了屋前。
她先敲了敲门,问道:“娘子?”
苏轸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进。”
月萍带着一众女使走了进来,然后躬身对着苏轸行了个大礼:
“见过娘子。”
苏轸见过为首的女子,问:“你是?”
“婢身是郎君的贴身女使,名唤月萍,今事郎君与娘子的服侍。”
苏轸点点头,然后月萍又道:“郎君吩咐,让我等前来照顾娘子,为娘子安妆。”
苏轸再次点头,月萍便带着女使们上来,前后为苏轸打扮了起来。很快,苏轸便看着镜中的自己,被打上了发髻,插上簪子,挂上各样式的发饰。
然后,又有两个女使走进来,亲手为苏轸洗漱。月萍在苏轸被服侍好了之后,就在一旁解释道:
“今日是娘子过门第一日,我们这些女使要来拜谒,让娘子认一认,故行此礼。”
苏轸这会儿,又被几个女使拉着在镜子前,被服侍着化妆。
“娘子好喜淡妆还是浓妆。”一个女使问道。
“淡妆便好。”
得到指示,女使们继续开始化妆。没一阵子,她们便停了手,似乎是化好了。
周遭的女使们退下,她才下意识地看向门口,韩执此时已经站在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