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行一上午的会过了七个议题。
精神高度集中,心绪却老在乱跑。
原因是他手机屏幕闪过的消息提示,那小小的头像像只关不住的兔子,不停跳着,带着他的心也跟着不安分,时不时就要点开来看。
【莫爱拍了拍你,说我好想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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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看猫的肉垫,它都不给你摸的,你那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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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书,借你书架一用。我想起来,爷爷的诗集被协会借走参展去了,怎么还没说什么时候展呀?】
【王雨青你还记得吧,她也在瞳安,你回来我跟你说我是怎么怼她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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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在阳光下好紫呀……】
【你晚上回来吃饭的吧,倩姨说做脆皖云羹。】
没什么有营养的话题。
她也不在意他长时间不回复,自顾自发着。
和以前刚恋爱时一样,把他的对话框当个分享窗口,想到什么都往里丢。
程景行还在会议中,早上还说她没出息,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没出息的,被她隔空的几句话、几张图挠的心里发痒。
强迫自己放下手机,专心再过了一个工程设备融资租赁的议题。
换议题的间隙,又是三声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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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开了。】
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停下了。
工程技术部的总监正在汇报议题:“因为苍霞山的特殊山体地形,Urban oasis建筑群施工的主要技术难点,还是要解决土地不均匀沉降的问题。我们提议的解决方式是沉桩,用以保证建筑主体在水中或软土上的稳定性,只是是施工的复杂度和成本都会提高,程董……程董?”
程景行扣下手机,立即回说:“Urban oasis的建筑大部分都是公共设施,安全稳固是优先考虑的,桩机材料要造价那边核一下,钢桩和混凝土的都做一下评估,要求让技术部去提,两个部门协作完成,下周报结果给我。大家有异议吗?”
桌上副总都表示同意,程景行把文件合上,说:“好,这议题过了,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今天就到这里吧。”
何岳正准备递下一个议题的材料上去,却看见程景行已经起身,于众人面前,扣上西装纽扣。
这个动作很好地展示了左手中指上的戒环,会上所有人都看见了,但谁都没敢多问一句。
视而不见的沉默也代表了某种注视。
大家就这么看着他英挺非凡的身姿,大步走出会议室。
何岳对着一桌副总尴尬笑笑,迅速收拾好桌上的一堆资料,提前给自己下班了。
中午吃完饭,莫爱想睡个午觉,躺床上刷手机,刷着刷着过了那阵困意,睡不着了,于是起身,继续收拾行李。
程景行给她留了一半衣帽间的空间,衣橱里已有的女装是他事先为她准备的,家居服和睡衣较多,也有几条款式简单的连衣裙,颜色都是白色、米的、淡黄的素雅色系,他一直都记得她的喜好。
在中间抽屉里是内衣,莫爱初看到时还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她的尺寸是很正常的,只是一想到他连这些都准备到了,细心程度反衬出她的不讲究,令她汗颜。
她把带过来的衣服挂进去,还是剩下了两扇空间。
环球上班时天天穿制服,辞职后大部分制服都被她捐了,只留了一套做纪念,干洗过后用防尘袋装着。
便服穿得少,也就买得少。
到瞳安上班后,杂志社对着装根本没要求,t恤牛仔裤帆布鞋,怎么舒服怎么来,她就更没有买衣服的欲望。
收拾到箱底,只剩一个防尘袋,莫爱刚一拎起,就听到楼下门响。
倩姨的声音说:“怎么回来了?”
“嗯,下午不去了。”
莫爱像只听到召唤的小兔子,立即起身,鞋都没穿,奔下楼。
雀跃心情像是好多天没见,但其实现在离他出门只过去了四个小时。
她看到他西装革履,长身玉立在鞋柜旁。
一手放下包,一手拉开领带,听到脚步声后看过来。
有倩姨在,莫爱不好扑上去,只跑过来停在他面前,笑他:“景少爷,这么早下班呀。”
程景行见她纯真无邪地故意来看他笑话,顿时斜斜看她一眼,将扯下领带,绕上她手腕,说:“等会收拾你。”
他看一眼厨房说:“倩姨,还有饭吗?”
倩姨另炒了一个菜,莫爱去煎了鸡蛋卷,一起端上桌。
莫爱吃过了,还是坐在他旁边,陪他吃。
两条白细的腿搭在他大腿上,在他腿空中荡来荡去,脚踝时不时蹭上他的小腿。
“你们杂志社怎么还敢聘王雨青,hR不知道她道歉信的事吗?”
莫爱给他夹一朵西兰花,说:“应该知道的,还是录用了,我听张果说她和社长是那个关系。”
程景行咽了口米饭,故意笑说:“哪个关系?”
“可以那个的关系呀……”
“哪个?”
“就是可以……”莫爱冲他眨眨眼。
程景行突然贴过来,在她嘴上亲了一下,说:“这个?”
莫爱紧张地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擦拭厨房台面的倩姨,抬手轻轻在程景行肩头打了一下。
“上楼的。”
程景行继续扒饭,又说:“她为难你了?”
“她没那个本事。”
程景行笑了,很快吃完饭,倩姨把碗筷收走。
莫爱察觉到程景行放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有存在感。
他拉着她上楼,急匆匆的,像赶时间。
莫爱小步紧跟,房门一关上,她就被他拉进了怀里,呼吸急喘地深吻着,揉搓着,恨不能将对方拆骨入腹。
他身上的西服已剥落在地,衬衣纽扣他全部交给了莫爱,要她早上怎么扣起来,现在就怎么解开。
热浪奔腾着,这件事像永远做不够。
银色纽扣解了一半,程景行轻舔她耳廓。
她痒得缩起脖子,他的视线刚好从她肩头擦过,看到地上箱子里的一抹白。
他停下动作,愣神地看着,说:“那是校服吗?”
莫爱脸颊通红,终于解完了他的扣子,转头过来看。
“嗯,去柏崖时就带着了,一直舍不得丢。”
五年前,她与莫如梅分道扬镳,家里所有东西她都没拿,只带了几套衣服,这套镜湖中学的校服就是其中之一。
这么多年,她走哪带哪,虽然一次都没穿过,但每年都会定时干洗,装防尘袋,当做一个念想。
看到它,就能想起如青果般清甜的高中时期,那里装满她的少女心事,还有暗恋程景行的全部心路历程。
程景行放开她,走去箱子旁,取下防尘袋。
小小的白色衬衣上有镜湖中学的刺绣纹样,藏青色格子裙长度过膝,他回忆着,仿佛又看见站在教学楼的楼梯间,怀抱着书,对她微笑的女孩。
“景行?”
莫爱疑惑地走过来摸他手臂。
程景行把衣服连同衣架一并放她怀里,说:“换上。”
“??现在?”
程景行笑笑,亲了她脸庞,利落地脱了衬衣,说:“我去洗澡,你快换。”
“……”
他进了浴室,莫爱捧着校服,心道他这是想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