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庞大的雨势,景言和徐七当即决定关上房门,防止雨水溅入屋内。
就在他们准备紧闭屋门之时,外边传来一阵“吱呀——吱呀——吱呀!”仿佛轿杆横梁颤动的声音。
屋檐下方的一角,挂着一只铜铃,在风中来回摆动,发出“当当当”清脆的声响。
两人蹙眉面面相觑,这是一片密林,怎么可能有人能坐轿子来此?
难道是雨中的风声和惊雷的掺杂掩盖,令他们的听力产生错觉,误将铃声错听其他声音?
二人为探究竟,都是睁着双目,将各自的灵识外放,努力在雨雾中仔细寻找,那似有似无的异响位置。
然而,这一探不要紧,当真令他们吓了一跳。
之前真真切切,摸到看到的密林,此刻在这一瞬间,居然全部消失不见了,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怎么可能,难道之前的景象都是幻觉吗?
二人心中充满疑惑,根本不死心,一定要探明此事真相。
催动真元,抗拒着此地的压力,在滂沱的疾雨之中,灵识全部外放,寻找蹊跷之处。
几息过后,依稀之间在朦胧气雾中,辨识出一顶玄色的轿子,在四名轿夫的抬动下,向着此处石屋走来。
或许是领域的压制,或许是雨势的滋扰。
无论二人再施展何手段,可惜都始终无法将那名轿中之人的身份探明真切。
总感觉似是有一片薄纱,挡在二人的前方。
就像这场大雨之中藏匿的朦胧雾气,令人眼前的景物随着雨雾诸多变幻,一时之间似梦似幻,难辨真假。
“吱呀——吱呀...”轿梁木杆颤动声,由远及近已经清晰的传入耳中。
直到此刻,二人方才看清这顶轿子的真实模样。
玄色轿身极为玲珑精致,仿似一件工艺品,一看就是那种只有少女才愿乘坐的轿体。
轿帘正中绣着一只,白狐望月的图案,惟妙惟肖仿佛活物一般。
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那四名轿夫,居然并非活人,而是四具木制傀儡。
他们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将全身掩盖其中,身高着装与常人并无一二。
若非他们抬轿那只手的衣袖滑落,景言和徐七还当真不可能这么快发觉,四人的异常。
青石屋前的空地上,倏然间亮起一层银色屏障,将这场倾盆而落的雨幕,似是窗帘一般掀到一旁,给院落正中的轿子让出一条路来。
脚下本是泥泞的地面,瞬间缕缕潮气冉起,恢复为一条平整的小路。
景言和徐七见此互视相望一眼,想必是此地石屋真正的主人归来,若是见到自己这两名陌生人,擅自闯入他的领域,料想定会不悦。
当即决定出门谢罪,然后迅速离开,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也得走。
随意侵犯他们领地,在这片妖域可是属于死罪。
于是,二人开门现身来到屋外,见周围雨势依旧不停。
只是此座石屋,方圆数丈之内不知何时,自动撑起一层屏障,将轿子稳稳的护在其内。
任凭外边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也丝毫惊扰不到这位主人的清修。
那四名傀儡抬轿来至屋前,稳稳将轿身放下来,便静立原地一动不动,只待主人下轿。
轿中之主一言未发,却是不肯下轿现身。
徐七见此,当即猜到想必是屋主发现二人存在,故此不想现身,只待自己二人给他一个解释。
当即,拉着景言护在身上,弯腰上前解释道:
“呃!在下二人路过此地本想稍作休息,未料遇到这场疾风暴雨,故暂时耽搁在此以避风雨,打扰到主家清修是我二人不对,还望阁下海涵,我们这就离开。”
徐七说完此话,拉着景言转身就欲离开,此处是妖修领地,他们人族当真不便在此久留。
若是对方脾气不好,恼羞成怒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定会召来妖族之人相助,到时想要脱身可就难了。
曾经多少人族实力强劲、自以为是的修士,都曾在此地吃过不小的亏。
景言被徐七拉着迈步就走,可是他的眉头却是微蹙,之前雨水中泥土芳香的掩盖,让他初时并未有所察觉。
此刻,从轿身一旁经过,他清晰的闻到一丝血腥味。
“难道是屋主受伤了?医为仁人之术,必具仁人之心。”
景言想到这,甩开徐七的手,冲着轿身施礼道:“不知主人身份,之前多有冒犯,还请阁下原谅。在下是名医师,阁下是否身体有恙,我可以为您诊治。”
轿中依旧鸦雀无声一片寂静,那四名傀儡静置原地,仿若四座雕像一般未有一丝动作。
“阁下?”景言试探的询问一句,他隐隐闻到那股血腥味更重几分。
景言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他担心轿中之人的安危,伸手便想要掀开轿帘,探明究竟。
徐七却是一把拦下,本想要劝景言就此离开,但是看到景言执着的眼神,当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改口道:“还是我来吧。”
景言也觉得自己实力不强,徐七或许更为合适,当即退到轿子的另一侧。
徐七深吸一口气,对轿中之人道:“阁下!对不起,打扰了。”
他缓缓撩起轿帘,同景言一起向着轿中所坐之人望去。
愕然发现,轿中侧卧着一名身穿白色纱裙,长发挽起,一副少妇打扮的昏迷女子。
她脸色煞白,小腹高高隆起,肩膀处的有着一道明显伤口,鲜血汩汩冒出,已经将她白雪般的纱裙染红。
景言见此,立刻弯腰上前就想将对方抱起,挪至屋内医治。
然而,当他的手摸到少放的坐垫之时,却是感觉湿漉漉的一片。
一刹那,景言的神色略微一怔,愣了那么一下。
那少妇应是感觉有人触碰自己,恍惚间睁开迷茫的双眼,望向来人,发现是名人类的少年。
她嘴唇微动,口中发出极其虚弱的声音说道:“救...救我...孩子,我要...快生了...”
景言闻言当即大吃一惊,冲着一旁愣在原地的徐七道:“快!快准备开水!”
说着话间,已经将少妇抱起,急匆匆朝着屋内冲去。
头也不回的朝着徐七喊道:“孕妇昏迷,羊水破裂,胎儿极易窒息腹中,快!快!开水越多越好!再找几块干净棉布来!”
看来这一夜,终究注定不能平静,一时之间,二人的身影在这间石屋内外,开始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