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景言欲逃的一霎那,哪知一转身,恰好看到一名丫鬟双手托着茶盘走来。
他眼珠一转嘿嘿一笑,快步上前接过茶盘,礼貌的微笑道:“谢过这位姐姐了,还是我送进去吧,我师父不习惯别人服侍。”
此话还未说完,只听身后吱呀一声,房门突然被打开。
一名身着锦衣,浓眉大眼的方脸汉子,站在房门口。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景言,看其极为眼生,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景言双手捧着茶盘,小心翼翼回道:“小的是随师父一起来此,给徐府看病的。师父一路疾行口渴难耐,故而让小的弄些茶水送来,也好润润嗓子。”
那男子闻言,谨慎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但是,心中却依旧不太信任,还待要详细询问景言,师从何人之类的问题时。
那景言却是不待对方开口,已经矮着身子,礼貌的避过那名男子,直接端着茶盘,进入屋内。
景言余光扫过屋内数人,将茶盘稳稳放在茶桌上,极其熟练的摆上五个茶杯,将茶水依次倒入茶杯内。
退后一步,小心避让一旁,低头开口道:“师父喝茶!诸位前辈请喝茶!”
秦神医最为口渴,当即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这才用赞许的眼光看向景言,点头示意谢过。
景言也以浅笑之姿相迎。
而这一幕,在旁人眼中看来,便觉得二人是相熟之人,误以为景言就是秦神医的弟子。
那名徐家主见此情景,这才暂时放下疑虑,开口对几位医师道:“徐某之前一时心急,怠慢了诸位,还请各位见谅。”
那几人端起桌上的茶水相继饮下,拭去嘴角茶渍,笑呵呵的回道:“哪里哪里,徐家主为人刚正不阿,对城中百姓也是爱戴有加,老朽等人可不敢怪罪!”
就在屋内的五人饮茶之时,景言的眼光却是偷偷瞟向静卧床榻之人。
这一看不要紧,当即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昏迷之人正是卓天阳不假,只是此刻他已经气若游丝,脸上灰色死气缠生,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恐怕必死无疑。
景言顾不得多虑,立刻上前将手放在卓天阳的手腕上,为其搭脉诊断。
几名老者见此互望一眼,均感到眼前的少年有些太不懂礼貌了,未经自己等人的允许,就在私自探查患者伤情。
这种行为,显然未将他们这些前辈放在眼中。
但是,见旁边的徐府家主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几人也不好出口训斥。
而那位徐府的家主,之前本欲开口喝叱。
但是,在景言不经意间所施展的身法,来至卓天阳身边时,他的脸色当即肃然下来,望着景言的背影,一丝杀意在心中踌躇不定。
“这少年所施展的身法虽然不济,但绝对也是名修者无疑。而且,那股气息明显比这屋内的四名医师要强,此人究竟是谁?为何来此,难道是刺灵阁的人?”
若非四位老者都是城中知名医师,一旦动手,唯恐对他们造成误伤。
这位徐府的家主,就在方才的景言动身的瞬间,就已经想要出手制住对方了。
徐家主的眼光牢牢锁定景言身上,看似不经意之间,悄悄将手抬起放在腰间。
只待景言手中动作稍有异常,他必定毫不犹豫立刻将其,置于死地。
但是几息过后,景言却是低首不语,只是认真把着卓天阳的脉搏,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那四名老者喝完杯中的茶水,无视一旁的景言,彼此间开始继续商议着医治患者的办法。
“依老夫之前所见,还是唯有将此人的手臂截下,方才能护住他的性命。”
“荀老所言极是,此人的毒性已经由经脉延伸到臂膀,若是不切除手臂,势必会令毒性继续延伸,最终到达心脉,至死而无生。”
“的确,二位也是这谷元城中的名医,这个青年所中之毒,咱们谁也无法确定,为了保下其性命,老夫也觉得荀医师所讲有理,不知秦医师可有异议?”
三人一起望向那名微胖的秦姓老者。
只见这位医师脸上略显犹豫之色,他本想以放血之法,来缓解患者毒性延伸速度,可是此法毕竟治标不治本。
患者所中之毒,毒性种类不详,若不彻底清除,恐怕只能徒增患者痛苦。
若是依照对方三人所言,切除患者手臂,或许能留下性命,可是对方却是一生都要落得一个残疾。
生活的不便会令这名患者,此生都处于心情阴郁之中。
一时之间他也顿觉束手无策。
虽不想为青年截肢,可是毒性不根除,极有可能危及性命。
就在其心中踌躇,感受到面前三位同行投来的眼光,心中迫于压力准备点头应允之时。
景言却是呼的一下从床边站起,对着那三名信誓旦旦,断言要切除卓天阳臂膀的老者,怒斥道:
“放屁!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一名剑修!你们就这般信口开河的要截掉其手臂,那等同取走他的性命。医者,药理与事理相合,医法与心法不二,此生伺其道,当尽职尽责!”
“敢问三位前辈,你们身为医师真的尽责了吗?!!”
徐家家主闻听此言,当即将按在腰间的手悄悄放下。
虽不知对面的少年是什么身份,但闻其所言,他却是可以肯定,这名少年与卓天阳是相识之人。
况且对方训斥医师的话,听得真特马解气,这三人平日了仗着自己的身份,一直是见人下药。
尤其是那名荀姓医师,更是个敛财好色之徒,别人都是“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无疾苦。”
而他,却是想尽办法榨取穷人的血汗钱,若是实在无钱,就以其家内闺中待嫁之女的处子之身来相抵。
即使是某些富商若非重伤疾患,也根本不想去找他来救治。
可是,偏偏他的医术是这四人中最强的。
今日若不是有求于他,自己又不懂医术,恐怕这位家主早就将这个荀姓的老匹夫,一脚踹了出去。
那三名医师平日里受尽尊敬,此刻被景言所骂,当即脸色铁青。
何况还是被一名黄口小儿训斥,他们岂能挂住脸面,立刻沉声喝道:
“小子,你何德何能敢在我们面前放肆?凭什么说我们没有尽心尽责?今日你若说不出个一二三,老夫三人定会让你横着离开此屋!”
“好!”景言声颜一正,回道:“他中毒之深已延至臂膀,但是脉相却是平稳内蕴有力,自是其所修功法特殊,刚好克制此类阴毒的原因;
他虽鼻息气若游丝,但吞吐之间井然有序,绝非衰亡之相。想必是以类似龟息之术,固封体内毒素,来压制毒性的延缓;
因此,在毒素已被压制的情况下,你们却要切除其臂膀,无疑是令其毒重增伤,一旦泄去真元庇护,等同要其性命!”
三名老者闻言,脸色皆是一怔。
除了荀姓老者外,另外二人立刻上前,重新为床上的卓天阳把脉,探测其喘息间隔情况,结果当真如景言所讲。
那荀姓医师,阴恻恻的看着景言,脸上闪过一丝狠意,厉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听你的话意,你也是名医师?不知敢问师从哪位医师?”
说着话,眼眸却是望向秦姓微胖老者,此刻他依旧以为是秦医师在从中作梗。
景言站正身体,炯目有神沉声回道:“星月门弟子——景言!师从毕——世——贤!”
逐字逐句铿锵有力的吐出,令屋内四位医师清清楚楚的听到。
渐渐地他们的脸色随之疑虑起来,“这个名字怎么感觉好生熟悉?”
秦姓微胖医师像是想起什么,喃喃自语道:
“生死由天非定数,鬼医横断阴阳路。一手丹青画昆仑,难治世间人疾苦。”
那三名老者听完此话,当即似是醒悟,脸色皆是大惊,指着景言道:“你居然是那丹青鬼医的弟子?!!”
荀姓老者在知道景言身份的那一刻,脸色瞬间阴郁起来,眼眸转动。
就在众人皆为景言的身份吃惊之时,他瞬间手腕疾动,一根金针甩手射向床榻上的卓天阳。
景言身形疾动立刻想要上前阻拦,然而有一道身影却是先他一步,一脚便将荀姓老者踹倒在一旁。
此人正是一直在一旁默声观望的徐族家主——徐古陉!
那根金针瞬间射偏,恰好刺入木床边缘的柱子上,只是几息之间金针刺入的位置,便瞬间发黑被腐蚀一片。
景言上前取出一块兽皮,捏住针尾将其拔下,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巫骨绝魂针!”
当即将此针收入纳戒中,不敢在手中久留。
荀姓老者捂着腹部倒卧在地,见计谋被识破,当即一声哀叹:“三千灵石啊!可惜与我无缘。”
景言立刻明白其中缘由,冷冷回道:“心不如佛者,不配为医!”
徐古陉手指连点封住对方经脉,将其揪起一把丢入院内,大声喊道:“来人!将此人打入地牢!记得是给我打入...!”
余下两名老者,当即体如筛糠不知所措,唯恐荀姓老者所做之事,殃及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