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悠哉游哉的赖在这茶馆里喝着茶水,配着可口的小点心,依靠在椅背上,翘着脚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灯火长隆,也是别有一番趣味,如果要是抹去她眼神中的那抹伤怀感伤,起码到目前为止,还是很开心的。
包灯看着眼前明明在笑着的宁宛,却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此时此刻的宁宛身上带着一层如薄雾一般的伤感,仿佛这一刻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眼神中在透过眼前的一切看向另一个世界,她在思念。
包灯说不出话来打破眼前的一切,他从心底感觉这一刻的宁宛脆弱的就像夏日里的一小块薄冰一般,放在阳光下,你不去触碰它,它就在那里十分缓慢的,静静的融化掉自己,如果你伸出手去触碰它,不用下一刻,就在你的手碰触的那一瞬间,它就破碎消失在你的眼前。
此时的宁宛就像是那块冰,包灯不敢打扰她,于是也就只是静静的待在一旁,一块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街道。
时间总是在你发呆走神时变得一文不值。
巡游的花灯很快来到城楼前停下,而花灯车上的舞伎却没有停止舞蹈,他们仍旧在舞着,而皇帝此时也已经从城楼上下来,来到了花灯前。
“皇帝陛下揭了红布就要回宫了吧。”
“嗯,这是最后一个陛下在人前出现的机会。”真要是有问题,想必那些人不会放过这最后的机会,必然会出手,因为这就是最后的时机,错过恐怕都不会再有。
包灯的神经不由的因为宁宛的一个问题而拉起警报,就连身体也不由的绷紧,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远处的一切,在看不见的桌下,包灯的两条腿也是时刻绷紧,脚掌用力抓地,就怕一会要是真的出事了,自己来不及反应,一会如果要是真的出事,必定不会单单是陛下近前,必然会为了扰乱千牛卫的视线,也将周边的百姓纳入受伤的方位。
宁宛漫不经心斜睨着远处的一切,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遥远时空的倒影,丝毫引不起她心中一丝的悸动与起伏。
“包司直,似乎不太对劲,”宁宛发现原本还只是松垮的围在皇帝周围的民众似在有意的缩小与皇帝的距离,这一切不显眼,却被远处观看的两人看在眼底。
包灯下意识抓紧腰侧的挎刀,原本包灯是没有带刀出门,这把腰刀是先前与薛恒谈话后,薛恒带过来的,给包灯以防万一使用。
“来了。”
包灯低沉的话音刚落,宁宛便看见远处皇帝周边一片混乱,一群穿着普通百姓衣着的握着刀,举起来朝着明黄色穿着的就冲了过去,而周围的摊贩百姓一片混乱,踩踏有之,着火受伤亦有之。
包灯皱着眉,转过头严肃的看着宁宛,“宁娘子,顺着这条路直直的往回走,差不多一刻钟便可以回到大理寺,你就安全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宁宛明白自己留在这里不一定能帮的上忙,虽然自己也会一些功夫在身上,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杀过人,到时候面对敌人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所以为了这个万一的可能性,自己还是最好不要参与进去的为好。
宁宛坚定了下自己的心 ,方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包灯的眼睛,“包司直,放心吧,我会顺着路平安的回到大理寺的,你不用担心我,去吧,你们也要平安回来。”直面死亡才明白生命的可贵之处和它的脆弱易碎。
包灯轻笑了一下,似是为了宁宛安心,“宁娘子放心吧,我是谁?我可是大理寺包司直,就那些人,能把我怎么样。”
“保重。”
“保重。”
其实都明白这种时候再怎么样都是有风险在的,对方是亡命之徒,己方却要顾虑甚多,总是会吃亏很多。
宁宛看着冲向城楼的包灯,自己也是收回目光,转身离开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跑去。
路上到处都是慌乱奔跑的普通百姓,宁宛突然刹住脚,竖起耳朵细细听着,方才在奔跑中她好像听到了小孩的哭声,这会再停下来细细找寻。
宁宛将目光转向哭声的来源,右边那条阴暗的小巷子,宁宛心中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她咽了咽口水,轻轻抚平乱跳的心口,拎着兔子花灯,微微弯着腰凑近走着,似乎这样少量的光亮能给她一些安慰。
顺着小巷一路进去,再拐过一个路口后,宁宛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仿佛这一刻世界都无声,只剩下自己的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跳声和那逐渐粗砂的呼吸声。
宁宛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顺着越来越小的哭泣声找去,那是在拐角最边上的店铺里传出来的,宁宛忍不住看了下周围,太暗了,仅仅是靠自己手里的花灯,也就只能照见眼前的三分,再远点,也是再也无法看清分毫。
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去找人来一块看看,包灯他们都在那边忙着抵抗那伙人,大理寺的人怕是也全都出来帮忙了,恐怕现在最闲的也就真的就只自己了。
宁宛最终还是在心中暗示自己继续往里走去,宁宛迈着极重的两条腿,艰难的朝着那处传出声音的地方缓缓而去,老半天才到了门前,借着花灯微弱的灯光,她抬起右手一推,那门发出一声极刺耳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却格外的刺耳的令人在意。
宁宛心中砰砰的跳着,远远的伸着头悄摸摸的看去,里面隐隐卓卓的地板上躺着好些身材短小的小人,宁宛心中不由的一激灵,那都是小孩,宁宛心中的慌乱战胜了不安恐惧,她一步跨进门内,蹲下身查看躺在地上的小人们,突然从她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来,带着一块帕子不等宁宛反应过来,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
宁宛觉得自己一下子脑袋开始眩晕,手脚无力,'完了。'宁宛心中只有这两个字,心中后悔自己在这种混乱的时候,不够警醒,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