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山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从马阿宁手中接过那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他确实很饿了,顾不上其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另一边,马阿宁手脚麻利地将所有的钱都仔细地塞进衣兜里面。
然后转身走到衣柜前,迅速拉开柜门,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起两人的衣物。
在这个年代,他们的衣服数量并不是很多,尤其是夏天的衣服更是少得可怜,只有寥寥数件。
不过冬天,情况会稍好一些,厚衣服能比平时多出那么一两件。
马阿宁动作娴熟且迅速,仅仅用了 10 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已经成功地将两人的衣服全部打包装进了袋子里。
不仅如此,她还不忘把柜子的被子叠好用个绳子捆好,放在床上。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擦了擦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冲着门外大声喊道:“一言哥,刘婶,我这边都收拾好了,麻烦你们进来帮忙搬一下吧。”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群人呼啦啦地涌进了房间。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沈一言,他一脸歉意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山子啊,真是对不住,之前你出院的时候我说要过来探望你的,结果后来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一直拖到今天才来。”
沈自山却丝毫不在意,他微笑着看向沈一言,真诚地说道:“一言哥,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兄弟之间,哪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知道你肯定也是忙,没关系的。而且你今天一大清早就过来帮我又收拾家,又搬家的,我都还没有谢谢你。”说完,他感激地向沈一言点了点头。
这时,沈一言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行了,你也说了,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还是赶紧动手帮你搬东西吧,有啥事儿等忙活完了再慢慢聊!”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行动起来,整个场面热闹非凡。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只见人群忙碌地穿梭于房间之中。
有的人负责搬运里面的粮油,他们或肩扛、或手提,将一桶沉甸甸的食用油和一袋子大米稳稳地搬出;这年代油和大米都是金贵玩意儿。
有的人拿收拾的衣物,他们动作娴熟而迅速,还有的人抱着厚厚的棉被,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
更有甚者,两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正齐心协力地扛起放置衣服的巨大箱子以及那略显笨重的老式衣柜,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仍咬牙坚持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原本满满当当的房间变得空空荡荡,几乎没剩下什么东西。地面上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坑洼,在诉说着曾经这里存放过重物的痕迹。
而此刻,整个房间里除了那个坑之外,便只有沈自山一人静静地躺在那里。
马阿宁匆匆地和沈自山交代了一番之后,便急忙跟上前面的人群,一起朝着那崭新的居所快步走去。
此时,沈自山静静的躺在床上,目光缓缓扫过这间显得有些空旷的房间。
屋内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然而此刻却又给人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他不由自主地陷入到回忆之中。
这些年来,他在这个房间里经历了太多太多。
有好的,有不好的,有快乐的,也有痛苦的,所有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在他脑海中涌现出来。
想到即将告别这里,沈自山的内心深处不由得泛起一阵眷恋与不舍。
正在这时,一阵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原来是沈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迈进了房门。
他先是沉默不语地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随后将视线转向沈自山,轻声问道:“三儿啊,你们今天就搬到另一边去居住了,是吗?”
沈自山微微点头,表示默认。
沈重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感慨道:“唉,孩子啊,你应该也清楚,爹娘这次做出分家这样的决定实在也是迫不得已啊......”
听到父亲这番话,沈自山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沈重,语气平静地回应道:“爹,您不必多说,我都明白。”
“你有什么困难就回来找爹!”沈重一脸认真地又说出了这样一句看似关切的话语。
然而此刻的沈自山内心却只有阵阵寒意袭来。
大早上媳妇便开始忙碌起来,村里的村民都上来搭把手,而这一切,沈重和家人并非没有看见,但他们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的。
就连平日里关系还算亲近的兄弟们,此时也都选择视而不见。
这两年来,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几乎都是靠着媳妇一人支撑下去。
自己也总想着家和万事兴,多做点就多做点,从来不和家人计较,没想到腿一受伤就把自己和妻子分了出去,而自己大半的工资都拿不回来,只分了那么一点钱。
自己的腿受着伤,没见家里兄弟爹娘帮一点忙,如今终于将新家安顿妥当,可就在这时,沈重却突然跑来对自己说这番话。
沈自山越想越是觉得虚伪至极,他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心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
沈重注意到自家三儿子那始终冷淡的表情,自知无趣,于是便不再多言,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钱大妞瞧见老头子阴沉着一张脸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忍不住埋怨道。
“我早就劝过你别去理睬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可你就是不听我的劝告,现在可好啦,白白跑去受了一肚子气!”
说着,钱大妞眼睛都快要冒火了,愤愤不平的越说越难听。
“你给我闭嘴!”沈重怒目圆睁,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钱大妞,大声吼道。
“再怎么样他也是我们的儿子!你这般肆意败坏他的名声,到底能得到些什么好处?”
“你就不能好好用用你那跟猪一样蠢笨的脑子,仔细想想吗?”说罢,他气得浑身颤抖,胸膛剧烈起伏着。
随后,沈重猛地转过身去,从兜里掏出那根老旧的旱烟杆,迅速塞上烟草,划燃火柴点着后便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
烟雾缭绕之中,他眉头紧锁,心中却丝毫未曾思考过自己是否也存在过错。
此时此刻,他满心只恼恨着自家那个不服管教的三儿子。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门被推开,只见沈一言领着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走了进来。
这个小伙子正是与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沈大牛。
还没等屋里的人反应过来,沈一言那洪亮如钟的大嗓门儿已经响彻整个房间:“山子,我们来了!一会儿我俩把你抬到那边去。”
“不过得稍等一下哈,我们现在出去找块合适的木板来。”说完,两人风风火火地又跑了出去。
“行嘞,不着急,你们慢慢找就行,我在这儿安心等着你们回来。”沈自山连忙高声应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