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壮士多心了,小老儿能有啥要求?小老儿就是喜欢交朋友罢了。”
钱老财说着又倒了杯酒:“十几年前有一晚小老儿晚上跑货,当时有伙亡命徒想杀小老儿抢货,有趣的是他们中的老大认识我,但我不认识他。”
“一番交流小老儿才知道我曾经帮过的一位壮士是他故去的大哥,当时小老儿有些唏嘘,后面索性那趟货不要了,全送他们,后来这些人成了咱们玉带山脉的马刀帮,如今帮众数千,到现在我们关系都还铁着呢。”
江澈点点头心中感慨:“这钱老财怪不得能当大地主,这眼界和手段.......”
之前听便宜老婆说狗剩都会受到钱老财小恩小惠的优待,之前自己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估计是真的。
如果钱老财真是这样一路过来的,那恐怕现在在玉带山脉提他的名都能畅通无阻。
很快,八个菜两个汤上来,期间钱老财一直都是笑呵呵的。
而面对一桌子的美味,江澈也是有些饥饿难耐,他早上就没吃饭,中午更是没东西吃,如今走了大半天的路现在又是大半夜........
但江澈还是收敛着形象慢慢吃着,这可不能让人家给笑话了。
而江澈的克制愈发让钱老财觉得此人是暂时落寞,能靠着一把斧头单杀一头大野猪,还能扛那么远的路找到自己后门.......
这八成是听说过自己的传言,亦或是某位江湖中人告诉他的,不然的话一般人岂会在半夜敲自己后门来卖野猪?
吃饭间,钱老财的言语也是极为有分寸,他什么都不多问,但好像什么都问了一点点。
所有的一切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恰当到江澈能说,不多说。
八个菜被江澈克制的吃了个大半,钱老财席间几乎是没吃,偶尔举筷还都是请江澈喝酒。
酒足饭饱,给江澈的新棉袄也送上来了,那是一整套合适的棉袄,棉裤,棉鞋,棉帽以及裘衣!
江澈说不要,但耐不住钱老财的一再推让,最终只能承了这个情无奈收下。
“江壮士,时候不早了,你今晚在我府上的客房住下吧,顺便洗个热水澡。”
江澈闻言赶忙拒绝,但钱老财却说这么晚回去,还要走一百多里的树林大道,夜色这么深可能会有山匪出没,路程极为凶险。
江澈知道普通的拒绝怕是拒绝不掉了,当即开玩笑似的道:“钱老爷,我今晚摸黑回去也许会被山匪砍死,但我要不回去,我家里那位会哭。”
此话一出钱老财愣了一下,愣过之后钱老财笑着摇头:“好,好男人,江壮士真乃大丈夫也,那小老儿就不‘夺人之夫了’,请,小老儿送壮士一程!”
一路热闹走到后门前,陈护院适时过来递上了一个钱袋以及一柄带鞘的刀。
钱老财拿过钱袋和刀递给江澈:“江壮士,高山地远路上凶险,这刀你拿去防身,这袋银两是小老儿的一点小心意,壮士一定要收下!”
江澈看着钱老财脸上的神色,思忖了片刻郑重抱拳微微躬身:“在下江澈,大恩不言谢,以后我必报之!”
钱老财点点头:“保重!”
“保重!”江澈接过钱袋和刀以及包裹里的衣服大步离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到了这时,钱老财才笑呵呵的转过身命人关门,而陈护院也是笑着开口:“恭喜老爷又结识一位豪杰。”
钱老财哈哈一声往回走去:“是不是豪杰尚不能作下定论,不过此人眉宇间英武之气不凡,想必日后大有成就。”
说着话钱老财忽然皱眉:“老陈,你说老夫是不是给少了?要是送匹马的话会不会效果更好?”
陈护院笑笑没说话,钱老财自言自语的继续往前走:“是应该送匹马,这人肯定能成事,啧,坏了,这次没考虑周全,还是时间太短,他若能留住一晚老夫必能想清楚该给什么。”
“不过河谷村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人物?老陈,你明日骑马带点礼物去拜会拜会黑狼寨的周老大,让他后面去河谷村收年供的时候给我留意留意,如果真见到了江澈壮士,万不可收他的年供。”
“好的老爷,明儿小人就过去,还有别的吩咐吗?要不要派人打听打听?”
“不用。”钱老财淡声道:“派去的人若被他发现,我这一晚上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懂了,还是老爷考虑的周全,小人还是目光短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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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江澈从钱老财府上的后门离开后也没出青林镇。
现在已经是半夜,如果这会回风波台.........起码天亮自己才能到。
自己想买的东西还没买到,起码要等明儿一早买齐了东西再走。
至于便宜老婆........其实都不算自己便宜老婆了。
之前自己占据狗剩身体的时候,自己可以当她是便宜老婆,但现在.......
一晚上不回去就不回去,何必多念其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目光来到苏青檀这边。
清早在江澈离开后,苏青檀也是离开了风波台,不过她没有选择逃走,而是选择挖了点野菜回去。
在她看来打猎都是全凭运气,如果江澈没能打来猎物,那起码还有自己挖的点野菜撑个几天。
时间到了傍晚,苏青檀皱起了眉头,因为这次江澈离开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她竟隐隐有种莫名的担心。
可她不认为自己是担心江澈的安危,她认为自己就是在担心自己。
如果江澈死在了山上,那自己该怎样熬过这个冬天。
傍晚等到半夜,苏青檀在三角木屋里烤着火盆不时听着外面的动静,之前和江澈同住屋檐下倒还不觉得这深夜有多可怕,今晚江澈一没回来.........寂寥的夜夹杂着风吹岩石发出的恐怖呼啸声还真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时间到了下半夜,不知何时睡着的苏青檀骤然惊醒坐了起来。
身旁的菜刀抓在手里,苏青檀戒备的听着四周,这会她多希望江澈的声音能够出现。
但可惜的是周围仍旧只有寒风呼啸。
缓缓放下菜刀,苏青檀躺在破麻布铺就的枯草上横竖睡不着,长夜漫漫着实有些太吓人了。
而此时的江澈也没住客栈,青林镇的客栈就那么几家,大半夜的还都住满了,要想住那就只能睡人家的柴房,但住客栈的钱照样得给。
这江澈能给?
当即江澈掉头就走,找了个不咋有风的小巷子蹲坐着打算将就一夜,而这小巷子.......乞丐不少。
江澈打量着这些乞丐,这些乞丐也是打量着江澈。
他们没有江澈身上的棉衣,他们有的只是破麻衣夹杂着干草,巷子深处的墙底下似乎有人冻死了,但这里的人都没什么表情。
看了一会,江澈起身离去,这巷子太压抑了,如果睡到一半这些乞丐偷他东西,他难保不会动手伤人。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恶。
钱老财实在是好的过分,好到江澈根本不敢久留。
而巷子里的乞丐,江澈也不敢去赌人性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