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嗯,起码在崔琢看来。
小越侯被免去爵位,守皇陵去了。
太子妃孙氏被贬为废人,谪居北宫。
曲泠君暂居紫桂别院,一双儿女也先由她养在身边,待再大一些,便考虑送回梁氏教学。
而且州牧之职加上家主之位,若如此还护不住,梁氏这世家也没什么存在必要了。
反正梁氏主支缺人的紧,崔琢送梁无忌走的时候,他简直恨不得把那两个孩子当亲生的,揣着一块带走。
崔琢当然制止了他,并且表明,不惑之年正是奋斗的时候,你自己回去努力也来得及。
最后他愤然离去,也没说崔琢给他介绍的那个寡妇行还是不行……
外官离京,崔琢送走的还有自己阿父崔祈。
崔祈就话更少了,或者说他用不着开口,崔琢和他一对眼神,就知道对方在琢磨什么。
哪怕崔祈从头到尾嘴硬的很,但是崔琢看得出,他其实对袁氏还挺满意,主要是对袁慎这个人,或者说他没有兄弟不满意。
但是现在让袁州牧再生个儿子,很明显也晚了。
所以就这样凑合吧,不管怎么说婚是订完了。
崔祈坐在马车内写信,给自家夫人展示一下这些日子的成果,字里行间就一句话,我们崔氏兴盛有望啊!
再就是太子。
太子沉痛了几日,也三天两头往别院跑起来,简直像是得了崔佑真传。
不过崔琢对此很满意。
多看看那两个孩子,说不定太子就突然起了当阿父的心呢。
毕竟他也年近而立,要不是文帝之前忙着逮凌不疑和崔琢,怕是早该关注太子的子嗣问题了。
话又说到凌不疑了。
安生日子绝对不是他的。
大概是因为崔琢订婚了,裕昌郡主死去的心一下子又活过来,也不回三才观清修了,天天撺掇着她大母汝阳王妃。
汝阳王妃也是战斗力惊人,左手淳于氏,右手汝阳王。
一会说父母亲情,一会说当年旧恩,再就说不婚无后对不起谁谁谁,最后还能念叨一遍她孙女有多好。
文帝,文帝还真有些意动。
那你自己当初说的,崔琢成婚你添妆,她现在定下来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婚事了对吧。
其中又是好几天的热闹,不过崔琢没去掺和。
她现在看到凌不疑就手痒。
早晚捅他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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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琢和袁慎逛街溜达的时候,凌不疑在被裕昌郡主逼婚。
崔琢和袁慎出城踏青的时候,淳于氏要以死明志,自证清白。
崔琢和袁慎下棋下急眼的时候,越妃也对汝阳王妃忍无可忍。
最后汝阳王使眼色,文帝顺水推舟,终于下旨。
汝阳王妃到三才观清修(有人看守版本),淳于氏回城阳侯府,非召不得出。
而连道德经都读不明白,却因为不能休妻绝婚,被迫在三才观躲了这么多年的汝阳王,终于是得了自由。
他现在欢欣雀跃,还顺带给裕昌郡主定了门亲,彻底断了她的心思。
*
“啧”
崔琢把手里的白子扔回棋罐,没忍住又看了棋盘半晌。
最后气的拿着边上的羽扇给自己扇风,企图用凉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袁慎就这么端详着她,手上扇着风,眼睛还不死心的盯着棋局,企图找出生路,或者设计什么新招数……
他倏然低头,莞尔一笑。
崔琢扇了一会,心情平复,大概是累了,也没急着开下一局,扭头打量起手中的羽扇来。
“扇风一般,倒是还颇有分量”
她双眸黑白分明,神色古怪,“关键时刻扔出去,大概也能砸倒两个……”
?
袁慎莫名想笑,“若真到了只能扔扇子砸人的时候,多一两个少一两个,也没什么区别吧”
“还是有区别的”
崔琢煞有介事道,
“起码可以让对方震惊呆愣一刻,多一刻就多一分生机嘛”
袁慎不置可否。
这样情境发生概率太小,再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不过,他掀起眼帘看向崔琢。
某人倒是经常不顾自己,什么敌寇贼匪都要冲上去打一波,偶尔受了伤也是满不在意……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白羽营”
这不是个问句。
崔琢看了眼他神情,平静如水,便也坦然道,
“就这月前后吧,我总要回去一趟的。”
一趟?
袁慎动作微不可见的一滞。
“安顿好那边,我也好放心做其他事嘛,反正不能开战,我回都城也无所谓”
崔琢的计划倒没多大改变,只是从自己待在白羽营练兵,变成了先在都城扶持太子。等到朝政稳定,仓丰禀实了,就会有某个匈奴上来挑衅了。
而且不直接开战也不意味的停止,匈奴内部隐隐矛盾频起,崔琢打算抓住机会挑拨离间,内部分化瓦解。
到时候再挥师北上,也不用多大动干戈,练好的精兵良将就足够。
崔琢脑子里琢磨着封狼居胥,饮马翰海。
袁慎却被她短短几句话触动。
他本来以为留不住她多久,订婚宴后就一日一日算着日子,多一天都是赚的。
但是崔琢现在意思是打算在都城长待了,这次离开也只是暂时,归期不是遥遥不可望。
“好,我知晓了。”
他的回复隔了许久才响起,语调上扬,整个人都显而易见的喜悦起来。
他不在乎她是为了什么打算久留都城,只是想到不用分别数年,万里迢迢,就足够让他开心了。
崔琢晃着扇子看他两眼,自己也莫名高兴起来。
如果对象不是他的话,大概真会订了婚有了交代,就一走了之,回白羽营练兵,暗中挑拨匈奴。
毕竟小越侯没了,只要太子不突然暴毙,三皇子希望不大,她根本没必要留在都城。
但是谁让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呢。
崔琢在心里义正言辞,我都是为了帮太子,毕竟谁知道那个凌不疑会不会被逼急了,玩什么阴招,不能不防。
与此同时,高深狭长的宫墙城道之中,一传令兵飞奔而来。
穿过两旁披坚执锐的卫兵,他的呼喊响彻云霄,
“紧急君报,寿春有变!
紧急君报,寿春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