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雪水融化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原本泥泞的官道,又重新踏平了,但是,不管如何,官道也还是要整修的,要重新平整了才行。
南来北往的路人,踩着黄泥土,看着边上正在修的水泥路,心中多多少少都是有疑惑地。
在他们的认知中,除了石头之类,水浸不软之外,就是再平整的道路,被水泡久了也是会变泥泞的。
当然,京师这边的人,大都看过水泥修筑的钱庄,玻璃展览馆之类的,地面也都是水泥铺的,已经见识过雨水泡不软。
但是,大部分人,可都是没见过的。
通州到京师的道路,本来就是最繁忙的官道,只有一半路可走,再加上好奇的来往行人看另外一边怎么修水泥路,导致道路更加拥挤,可以说,所有人都在盼着,水泥路快点修好。
但这是路桥公司所需第一条真正的官道,虽然每个人都珍惜自己的饭碗,很是努力,可一来需要经验,二来意外的事情很多,导致进度不可能有多快。
比如说,官道上的拥挤,时不时有人被挤到水泥官道这边,没有凝固的水泥上,就会留下一大堆足迹。
什么达官贵人过来,车马冲撞之下,又会祸及水泥道路,哪怕事先放了障碍物都不行。
总之,类似事情不少,导致工程时不时要返工之类。
李文贵对此都能理解,毕竟是第一条官道的修筑,因此,他并没有对进度有多少苛刻要求。只是时不时地会去巡查一番。
这一天,他还在书社忙着,正准备去官道上看看时,却见有人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眼角瞅见,有大红衣裳的颜色,便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之下,李文贵顿时有点意外。因为来人是他没想到的。
于是,他便立刻站了起来,笑着问道:“海大人,难得过来啊?”
没错,来人是海瑞,也算是这里的老人了,去年时候,可是干了好几个月的。只是被嘉靖皇帝召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如今,李文贵看他已经穿了一身大红绯袍,该是应天巡抚的身份,去上任了?
站在门口的海瑞,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中有些复杂。
他心中其实明白,属于他的两百份水泥作坊的原始股份,肯定是眼前人给的。
要是换了其他人,吝啬一点的,不给他这两百股份,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也不可能讨要。
有了那两百份水泥作坊的原始股份,这和京师每个人所有的股份还不一样,是每期分红都能分到钱的。
上个月的时候,京师水泥商铺只是卖水泥的分红,他家这边就分到了五两银子,对于他家生活条件的改善,绝对是非常大的。
更让海瑞感激的是,他娘和媳妇被召进宫里之后,得到提点,才知道家里的一些习惯不对,所以才会导致家里人经常有健康问题,孩子夭折。
他知道,这肯定也是眼前这少年的好意,宫里才会如此关心他。
南下江南之前,海瑞觉得,很有必要见李文贵一面。可如今见到,一时之间,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好了。
李文贵见海瑞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的样子,也不多问,当即喊门口站着的刘德福,让他赶紧泡茶。
如今他的身边,是刘德福带着两个家丁贴身护卫了。
海瑞听到他的话,回过神来之后,便立刻说道:“不用了,我一会就走了。”
说完之后,他似乎恢复了正常,走到李文贵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面对李文贵,然后表情很是认真地问道:“你能不能把钱庄开到南京去?”
李文贵万万没想到,海瑞开口,竟然是说这个事情。
虽然说,去南京开钱庄这个事情,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的事情,让海瑞去,就是让南京那边有个好的营商环境。
但是,这个事情,由海瑞提出来,就感觉有点怪怪的。
因此,他便下意识地问道:“为何?”
海瑞听了,表情很是严肃地说道:“京师这边,我都有考虑过,京师这边的百姓,日子能好过起来,最为重要的,其实就是这个钱庄。”
不等李文贵回应,他就继续往下说他的思考:“京师百姓做买卖缺本钱的,钱庄能低息提供,给了他们赚钱的机会。你做得买卖,惠及了很多百姓,其中有不少钱,也都是从钱庄里面借出来的。”
“京师钱庄的银票,很是方便使用,又不担心会不值钱,这其中的作用,尤其是大。”
“我对比以前地方为官之时,就感觉这个钱庄的作用,实在太大了。如果南京那边也有这么一个钱庄的存在,以那边的情况而言,说不定会比京师这里的作用还要大,能让那边的不同百姓,都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说到这里,海瑞的表情变得极其严肃,道:“但是,南京那边之前也开过钱庄,却反而成了害民之钱庄。我这次南下,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你去南京开钱庄,才能造福百姓。”
“我也查了当初钱庄增资扩股时候的招股书,上面就有写,你是想到南京去开钱庄的。对不对?”
李文贵不得不佩服海瑞,他还是有眼光的。
钱庄就是大明朝经济的心脏,做好了对大明经济有多大的影响,后世可是总结过的。但是,海瑞是这个时代的人,只是以他的角度观察,就得到了这样的结论,确实是厉害了的!
当然,海瑞的这个观察,并没有从钱庄经营者的角度,看是否赚钱,赚多少钱的角度去考虑,而是从民生的角度去考虑的,或许也是如此,他才能发现钱庄的作用。
想着这个,看着海瑞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李文贵便开口说道:“确实没错,我是打算去南京那边开设钱庄的。本来还想缓一缓的,但是海大人这么提的话,那我就准备起来。等通州到京师这条路修好之后,就重点做南京钱庄这个事情吧。”
海瑞一听,顿时大喜。眉毛一扬之间,又提出了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