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昭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同时看向昭彩，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因为此时的昭彩看起来有些慌张，这不是他认识的昭彩，此时她的表现压根就没办法让他安心。
昭彩平时绝对不会慌乱，哪怕天塌了都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能让她表现得这样，除非是她真的没有任何把握保证拂晓小队能平安归来。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昨晚的魂力波动绝对就是拂晓引发的，所以目前也只能祈祷他们能顺利地回到归城。
梁知秋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肩膀，一双眉头紧紧皱起，刚解决完一场风波，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归城最具有话语权的他，此时需要承担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
不过好在一切都在朝着正常的方向进展。
长老空缺已经暂时得到了填补。
他们也按照昭彩说的，成功把民众安顿进了避难空间里。
内城的防线也正在进行编排。
唯一让他们担忧的也只有拂晓小队了。
不单单是许安泽，拂晓小队的其他人对于归城来说也都是优秀人才，更何况里面还有身为梁知秋孙女的梁思琪。
不可能不担心。
此时的昭彩坐立难安，原本就对宋柚和拂晓小队担心的她现在又承受着两位长辈那刺眼的视线，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换做平时，她肯定就无视了梁知秋和昭邢的视线，但现在不一样。
平时再怎么样，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就算发生了她也都能处理。
但现在不一样，她隐瞒不报的决定是真的可能会害死许安泽他们的。
她现在心里充满了自责。
就在梁知秋和昭邢数落着昭彩的时候，辛熤没敲门就走进了这间办公室。
“梁老，昭邢叔叔，我来了。”
辛熤看起来比在圣魂公会的时候精神了许多，现在手上拿着一沓文件。
当他看到面露委屈的昭彩之后，脸上立刻就布满了疑惑，不过他也没细想，这不是他该管的，于是他开始汇报起来。
“工作已经安排下去了。
储备粮正在分批进行运输，不出半天就能够转移进避难空间。
应急水库已经已经启用了，不过因为维护问题，导出饮用水的水龙头年久失修，出泵出来的水的水质不是很好，现在正在更换零部件，所以现在还是正在使用地泉里的水，虽然麻烦，但也足够应付避难空间的日常消耗了。
内城城防的部分有会长在规划，按照预期不会花太长时间。
这些都不会出太大意外。”
辛熤说着，突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那些改造人。”
说到改造人，梁知秋和昭邢一同皱紧了眉头。
改造人麻烦，这是现在所有人都深有体会的。
倒不是说改造人不好，作为不久之后应对兽潮的战力肯定是能派上用场的。
麻烦就麻烦在他们的身体状况。
这五个月以来，江如妍一直在昭彩的指示下通过意识潜入设备测试他们的身体数值。
当然，表面上是测数值，实际上是要控制住这些改造人，测试只是顺带做的而已。
每一次测试的结果都让他们很失望。
他们每个人的改造程度都不一样，虽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会这样，营养液的成分和用量都是一样的，接受改造的人也都是根据标准筛选出来的，他们已经尽量地在控制误差了。
但实际结果证明，改造还是没有完全成功。
改造程度不一样，也就是身体的提升有高有低，如果是正提升也就算了，有的人甚至还变弱了。
排异反应，过敏问题等等，这些东西整得地下研究所的人焦头烂额。
光是这些问题也就罢了，毕竟还是人为可以控制的。
最麻烦的还是基因回馈，也就是许安泽的理论里基因回归最初形态的过程。
他们发现从改造完到完全退化的时间根本就不是五年，部分改造人已经精神失常了，而且还不在少数。
符合许安泽理论结果的个体不超过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将近三分之二的改造人，身体状况已经到了一种堪忧的地步
一千多个改造人，真正能派上用场的不足四百人。
就如许安泽最开始说得那样，这项技术就是一种能够让人类毁灭的技术。
这也是许安泽当初想要销毁研究资料的原因，因为他实验过程中一直都是参照自己的身体条件，实验误差也仅针对自己，对于其他个体完全没有任何经验，贸然引用只会导致现在出现的局面。
“我知道了。”
梁知秋听完辛熤的汇报，心情舒畅了不少，毕竟大部分都是好消息。
就目前看来，还是不要把过多期望投入在改造人身上比较好。
这让梁知秋苦恼的同时也有些不甘心，因为这是他主张实行的项目，几年时间的研究就这么被现实否定了，心里根本不好受。
总而言之，除了拂晓小队的状况是目前未知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
归城外的西部方向。
一只体型庞大的棕黑色雄鹰在空中极速飞驰。
鹰背上的众人已经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此时正在检查身上的伤势。
他们浑身上下都很狼狈。
所有人的衣物都被撕咬成了布片，根本遮不住身体。
身体被啃咬的部位已经开始腐烂了，隐隐有蛆虫在生长。
白若妍一有魂力就疯狂地给程璋治疗，丝毫没有保留，拜此所赐，程璋目前恢复得最快。
好在林翰的折叠匣没丢，里面的一些绷带和药物还能用。
衣服已经遮不住身体了，所以众人干脆就把可能导致感染的布片全部丢掉，九具遍体鳞伤的裸体暴露在空气中，在冷空气的吹拂下瑟瑟发抖。
他们每个人都浑身上下裹满了绷带，紧紧地贴在鹰背上，一边取暖一边恢复。
朱元四仰八叉地平躺着，疯狂地往嘴里塞吃的，沾染了血污的食物散发着腥臭味，但丝毫不影响他此时狼吞虎咽。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灾难的来临让他们深知平静的日常有多么珍贵。
许安泽带出来的食物原本难以下口，再加上血腥味的加持下，哪怕周围的气味难闻地让人作呕，他们也都不顾形象地疯狂补充。
白若妍和程璋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相互喂食着食物和水，虽然狼狈，但脸上浮现了其他人脸上都没有的幸福神色。
“你们快看前面，能看到归城了！”
这时，趴在鹰背上正在吃着干果的王萌萌大声喊叫，声音里蕴含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所有人听到王萌萌的话，立马看向前方，在云层的遮掩下很模糊，但依稀能辨别那是归城的轮廓。
他们就要回到归城了。
无一例外，他们全都高兴得坐了起来，相拥在一起，热泪盈眶。
归城，城务府。
昭彩坐在梁知秋办公室门外走廊的一张公共座椅上，喝着刚从城务府旁边买的一杯奶茶，百无聊赖地看着腕表里的一条条已读信息，全都是宋柚发来的。
内容都是些汇报的任务完成情况和对于任务内容的询问。
看着看着，她不禁洋溢出了一抹笑容，回忆起了曾经和宋柚相处的日子。
......
“昭彩，快来，以后他就是你弟弟了。”
彼时的昭邢还年轻，昭彩也只有七岁的样子。
他将瘦弱的宋柚推到昭彩身前，对着宋柚说道：
“宋柚，以后昭彩就是你姐姐，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知道了吗？”
宋柚只是呆呆地看着昭彩，眼睛里看不见一丝希望。
他机械般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昭彩身边，和她并肩而立。
“真乖。”
昭邢笑着抚摸了一下宋柚的脑袋，然后用严肃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昭彩。
“昭彩，不准欺负宋柚，知道了吗？”
昭彩只是打了个呵欠，用稚嫩的声线颇感无趣地回答道：
“知道啦！”
说完便转过身准备回房间。
“喂，宋柚是吧，家里也没别的房间，以后就跟我睡吧。”
昭彩说完就拉着宋柚回了房间。
处在生活区一处偏僻区域的这间小平房里，给昭彩和宋柚带来了无数美好的回忆。
其实昭彩从第一面的时候就对宋柚非常感兴趣。
她从未见过像宋柚这般的同龄人。
沉默寡言、内向僻静，而且从不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刚开始宋柚还不会和昭彩说话，只是应和着昭彩的一切要求，就像是她的仆人一般。
她让他叫她小姐，他一直叫到了那一晚之前。
她让宋柚以后只能听她的，他也一直履行到了现在。
年纪尚小的昭彩被昭邢给予了非常沉重的期望，这也让她的内心成熟得非常早，但成熟归成熟，这不代表她没有任何不满。
在别人都能走出房门去踢球的年龄，她需要坐在房间里疯狂学习。
在所有人都能一起去上学的时候，她只能努力实行昭邢为她量身定做的训练计划。
宋柚在所有过程里面就充当了她发泄内心不满的出气筒。
她会把所有的心事说给宋柚听，因为宋柚不怎么开口的缘故，所以成为了她唯一的听众。
渐渐地，昭邢也为宋柚量身定做了一系列训练计划，让他们两个人各自督促，直到这个时候，宋柚才慢慢地打开了心房，开始和昭彩说一些有关于自身的事情。
宋柚刚开始到昭彩家里的时候，昭彩对于宋柚的一切都不熟悉，只是按照父亲的吩咐去尽量关照宋柚。
然而宋柚开始和昭彩吐槽心事开始，昭彩对于这个沉默寡言的同龄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宋柚并不像昭彩原本以为的那样不爱说话，只是经历了父母双亡的悲剧之后对于世间的一切都看淡了，所以才对于一切事物都不是很敏感。
宋柚和昭彩说了很多。
目睹父母死于凶杀案，被人贩子四处倒卖，以及在人贩子手上的时候过着的宛如地狱般的生活。
这一切的一切，在宋柚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都异常平静，没有悲哀，也没有所谓的感慨，只是陈述，就像念故事一样，不掺杂任何情感。
话虽如此，在那之后的宋柚，话其实也不多，只是和昭彩维持着正常交流，不会主动和她有任何深入内心的交谈。
但本身就敏感的昭彩自然是依靠着自身对于感官变化的观察，总能通过表情来推测出宋柚的内心想法。
表面上好像他俩是一主一仆，实际上互相是不可多得的知心好友。
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了，在昭彩十八岁的那一天，为了庆祝自己成年，她拉着宋柚偷偷地跑到了酒馆，想要来一次人生中的第一次喝酒经历。
酒量本就不大的她很快就醉了，宋柚只是静静地等着她喝完，在她全身瘫软的时候背着她回到了家。
当时昭邢因为正值适合晋升的时期，所以经常加班，那个晚上也不例外。
昭彩清楚地记得，当时她是装醉，虽然身体确实没力气了，但意识是清醒的，只是演戏一般故意说了几句很大胆的话，用以刺激宋柚。
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宋柚上套了，他很不争气地对毫无反抗能力的昭彩出手了。
但也很争气地点到为止，只是隔着衣服摸了摸她的身体，没有更进一步。
昭彩本就察觉到了宋柚对她有意思，只是不太确定而已，所以这算是为了试探出宋柚的想法。
她本身也不讨厌他，宋柚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她觉得干脆就和他确定关系好了。
但碍于两人明面上的姐弟身份，她不好主动开口。
她想宋柚先开口，只要他开口了，她就会毫无顾虑地争取两人的关系。
但宋柚本来就不常主动表露内心想法，所以昭彩就一直在找机会刺激宋柚，包括和许安泽无厘头的亲昵行为，为的就是让宋柚受不了而让他自曝心意。
奈何他太能忍了，没办法，她只好肉身诱惑，赌他身为男人的生理本能。
然后就发生了前几天那个晚上的事情。
只能说，一切的一切都是昭彩设计好的。
想到这里，昭彩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浓浓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