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陆思言已然快速地放出了一艘小巧精致的飞舟,并做好了即刻启程的准备。
就在她抬脚迈向飞舟那高悬于空中的悬梯之时,徐知月恰好完成了对凌云的安顿事宜,正从茶室之中徐徐步出。
而此时的陆思言,心中满是对于炼制灵器所欠缺材料的急切渴望。
因此行色匆匆之间,她仅仅只是在那层层叠叠、如烟似雾的白色纱幔缭绕之间,惊鸿一瞥般地看到了这场宴席主人公的大半张侧脸。
尽管只是这匆匆一眼,但那张侧脸却仿佛带着一种神秘而迷人的魅力,深深地印刻在了陆思言的脑海之中,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再多看几眼。
然而时间紧迫,她终究还是只能收回目光,加快脚步登上飞舟,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尽管只有一眼之缘,陆思言也能感觉十七岁的徐知月日后必定大有可为。
虽然五年前仅有那短暂的惊鸿一瞥,但陆思言却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和直觉,深信年仅十七岁的徐知月将来必成大器。
彼时的她年轻稚嫩,那张清丽的面庞上仍难掩几分明锐的锋芒和勃勃的锐气。
如今再次相见,眼前的徐知月已然褪去了昔日的青涩与张扬,变得沉稳而内敛,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若非陆思言向来心思细腻入微,对于人和事物的每一处细节都观察得格外仔细且重视有加。
恐怕还真是难以将眼前这个沉静如水的女子,与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联系起来。
不过细细想来倒也不难理解,经历过生死劫难之人又怎能继续如同往昔一般毫无阴霾地生活呢?
就像陆思言自己也曾亲身涉险,徘徊于鬼门关外。
自那次九死一生之后,曾经那个在外人眼中活泼俏皮、傲娇任性的陆家大小姐便永远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如今这位不怒自威、庄严肃穆的陆家家主。
回想起当年初闻明月剑宗大师姐不幸身亡的噩耗之时,陆思言心中着实为这一天纵之才的过早陨落感到无比惋惜。
只可惜当时恰逢陆子虚在东盟森林遭遇险情,生死不明。
身为母亲的她在稍稍表达了一番痛惜之情后,便不得不匆忙将全部心神都投注到探寻儿子下落这件事情上去了。
陆思言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非但能够安然无恙地从那个死伤无数的东盟森林回来,更带回了本应已经命丧黄泉、成为一具冰冷尸体的徐知月。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徐知月的身上,尤其是那条玉兰渐变及地长裙。
那裙子的剪裁简直就像是专门为徐知月量身定制的一般,完美地贴合着她的身形曲线,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陆思言不禁心中暗叹:【或许真的是上天垂怜,才会把如此出众的徐知月送到她们陆家来。】
再一想到那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顾南风,放着这么好的弟子不知道珍惜,那么就休怪她出手抢夺人才了!
此时,重新坐下来的徐知月突然感觉到陆思言正紧紧地盯着自己,而且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亲切起来。
这让徐知月心里不禁涌起一阵疑惑和不安,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陆家主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于是,她略带迟疑地开口问道:“陆家主,知月身上可有不妥之处?”
听到徐知月的询问,陆思言连忙笑着回答道:“并无不妥之处,我只是觉得知月跟我们陆家真的是颇有缘分。
这条玉兰粉裙穿在你的身上,更是显得相得益彰,颇为动人。”
突然间得到陆思言这般毫不吝啬的夸赞,徐知月着实感到有些惊讶。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并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作为回应:“多谢陆家主的夸奖,知月也非常喜欢这身玉兰粉裙。”
自从悠悠转醒之后,徐知月便惊讶地察觉到自己身上竟然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裙。
这套衣裙无论是从其精细的做工、上乘的布料质地还是精妙绝伦的裁剪手法来看,无一不彰显出制作者的良苦用心和精湛技艺。
如此精美的一条裙子,想必需要花费数量不菲的灵石才能购得。
在整个偌大的陆家之中,徐知月所熟识之人仅有陆子虚一人而已。
因此,她自然而然地认定这套美丽的衣裙乃是陆子虚慷慨解囊、不惜破费为她购置而来。
徐知月向来都不是那种喜欢贪占他人便宜的女子。
只可惜如今那枚猫咪戒指里面已经找不出一件完好无损的衣裙可供替换,无奈之下,她只好暂且身着这套新衣出门与人相见。
心想着待到陆子虚返回后院稍有闲暇之时,定要将购置这套衣裙所需的灵石如数转交于他。
这件玉兰花衣裙实在惹人喜爱,徐知月甚至开始盘算着向便宜表弟打听一下究竟是在哪一家商铺买到如此好看的衣物。
这样一来,自己也能够多采购几套类似的衣裙存放起来,以防日后再度遭遇无衫可穿的窘迫状况。
仿佛是洞悉了徐知月内心深处的念头一般,陆思言开口无情地击碎了她美好的憧憬与幻想。
“三十年了,看来我裁布制衣的功夫不减当年呐,依旧深得知月这样的年轻姑娘喜欢啊。”
听闻此言,徐知月不禁心头大震。
要知道,陆思言不仅是陆家商行的掌舵者,还是炼器榜上排名第六的照心大师啊!
谁能想到如此身份尊崇之人,竟还精通制作衣裙之术呢?
而且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陆子虚明明是个男子呀!
难道说陆家主还有给自己儿子扮女装的特殊癖好不成?
六岁之前还好说,长大了陆子虚应该不会愿意吧?
不对不对!徐知月迅速否定了这个念头。
因为据她所知,便宜表弟如今不过才二十岁而已,那么陆家主又为何会提及三十年之久?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使得徐知月内心既震惊又困惑不已。
倘若这个问题深究下去,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或许即将知道陆家的一个惊天大秘密,甚至秘密到陆子虚这个陆家小公子都不知道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