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顾礼安脸皮薄得如同蝉翼之纱,付遇知道后可没少找机会抓他的糗事,然后以此来威胁他。
小的时候,付遇用这些糗事换糖、换零食,等长大了一些,就换成了票子。
“那你要不要过来看看?”顾礼安的声音在昏暗的巷子里带着一丝蛊惑。
付遇垂眸,紧了紧手里的东西,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心里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抓住了他这里的糗事:“……还是算了。”
“还怕黑?”顾礼安追问。
“不是!”付遇急忙否认。
虽然在陌生的环境里她真的怕黑,但是这次真的不是因为怕黑。
“这多好的机会啊。”顾礼安继续诱惑道。
“我现在不缺钱。”付遇倔强地回应。
顾礼安听到付遇的回答,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不缺钱?那你缺什么,嗯?”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想要将付遇心底的秘密一点点勾出来。
付遇抬起头看向黑暗中的他,犹豫了片刻后说道:“那……我缺勇气。”
顾礼安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他深吸一口烟,那烟头在黑暗中明灭闪烁。随后,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压着,烟头的火星在他脚下奋力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彻底熄灭。
“遇遇。”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付遇愣了一下,顾礼安很少这么叫她,这突然一声叫的她浑身不自在。
“嗯?”她回神轻声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过来。”
付遇的身体微微动了动,脚步在挪动了一小段距离后却停了下来,她就那么站在了光与暗的节点,整个人显得有些踌躇不定。
她真的害怕了,害怕真的再一次看见那年家长会后那个落寞的顾礼安,害怕看见被顾远洋打了之后委屈的顾礼安,更害怕看见顾爷爷去世那天伤心的顾礼安。
那些画面此刻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她此刻不敢轻易靠近。
越是走近他,巷口路灯那本就微弱的灯光,就越显得缥缈虚幻,仿佛随时都会被他那边的昏暗吞噬,付遇的眼睛泛红,声音沙哑,有些控制不住地说道:“我害怕黑,就不过来了。”
“过来,我给你买草莓味的巧克力。”顾礼安的声音依旧带着诱哄,在这寂静的黑暗中轻轻回荡。
付遇摇了摇头,“不要。”
他追加筹码,“外加草莓味的牛奶和薯片。”
付遇现在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被轻易诱惑,再加上她真的做不到,“我都可以自己买。”
顾礼安没有说话了。
巷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黑暗中,付遇看不清楚对面人的神情,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
“顾礼安。”付遇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打破沉默。
“嗯。”顾礼安应道。
“今天中秋节,我请你吃月饼吧。”付遇突然说道。
顾礼安便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回应。
顾礼安瞧了一眼付遇手里提着的东西,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她一直记得,嘴角微微上扬,缓声道:“好啊。”
付遇盯着面前置身于昏暗环境中的少年,神情平静:“你那边太黑了,我看不清楚,我点根蜡烛,你把打火机借我一下。”
顾礼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很配合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向前递去,“小心点,别烫着。”
付遇接过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跳跃而出。
顾礼安借着这微弱的火光,注视着付遇,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神专注而认真。
付遇拿出了一根蜡烛,慢慢地将其固定在“月饼”上。
顾礼安凝视着付遇手里端着的蛋糕上,笑了笑,“你这月饼倒是别致。”
这蛋糕是付遇在巷子口旁边的甜品店买的。
为了避免造成两人以前都不开心的局面,为了证明这就是月饼,她特意用果酱在上面写了“我是月饼,中秋快乐。”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却满含心意。
付遇笑了笑,又将手里的蛋糕往前递了递,“是吗,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顾礼安轻笑一声,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蛋糕上那歪扭熟悉的字迹,眼神中透着一丝温柔:“这字写得还真是独具风格。”
付遇的脸微微一红,她的字真的很丑吗?嗔怪道:“人家老板能写就不错了,你还挑。”
顾礼安笑意更浓了,“不挑不挑。”
付遇轻轻咬了咬嘴唇,抬头看向顾礼安,“那你快许个愿吧。”
顾礼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第一次见有人拿‘月饼’许愿的。”
付遇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有料到还有这个环节。
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补充道:“没关系的,就一根蜡烛的事儿,再说了你没有愿望吗?”
顾礼安挑了挑眉,提醒道:“你不是怕黑吗?我许了愿,吹了蜡烛,你怎么办?”
“谁怕黑了!”付遇不承认,“我是在不熟的环境下才会怕,你别磨蹭,快点,我手都端酸了!”
“你有什么愿望?”顾礼安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什么意思?”付遇没反应过来。
“你生日还有几个月了,我帮你许一个这几个月想要的。”顾礼安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还能代许!”付遇不可思议。
顾礼安现在确实是没有什么愿望的,而且他从来也都不相信这些,但是看她这么积极也不能扫兴,挑了挑眉,“心诚则灵,我争取许的时候心诚一点。”
白送的愿望不要白不要,扬了扬下巴,立马脱口而出:“我要考第一,心诚一点。”
顾礼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行,那我就诚心诚意地帮你许这个愿。”
许完愿后,吹灭了蜡烛 刹那间,黑暗瞬间笼罩了他们。
“祝你生日平安快乐,顾礼安。”
顾礼安微微一愣,这熟悉的祝福语,时隔三年后再次在耳畔响起。
庆幸还有人替他在意。
过了几秒,顾礼安才缓缓开口,“中秋快乐。”
付遇一下子就听出头顶少年语气的异样,是想妈妈了吗?
付遇再一次庆幸,巷子里太黑了,她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顾礼安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拉着她的胳膊,往巷子口走,故意拖长语调,调侃道:“刚刚还嘴硬说不怕黑,这会儿就露怯了?”
付遇回神,也将情绪压了回去,平静的回答,“谁露怯了,就是眼睛还没适应而已。”
顾礼安带着付遇走出巷子,巷口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顾礼安的脚步不紧不慢,付遇紧跟在他身旁。
付遇看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今天中午在祈安居看见你了。”
顾爷爷去世以后,顾礼安每一年都会回南城看一次。其实每年他也都有去祈安居,只是由于付遇高中没有在那里住了,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而已。“嗯。想着好不容易回一次南城,就回去看了一眼。”
付遇问道:“为什么不进去坐坐?”
顾礼安看她笑了笑,“你这是在邀请我?”
付遇笑了笑,点了点头,“当然,爷爷奶奶他们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顾礼安故意问道:“你也会高兴吗?”
付遇愣了一下,怎么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她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顾礼安突然回祈安居自己会是什么态度,当时想的是把他五花大绑捆在院子的老槐树上,然后狠狠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居然玩消失。
后来付遇见他一直没有回来,想着可能是自己太狠了,他不敢回来,所以降低了要求,“应该会吧。”付遇故意看他,想着现在也不能太便宜他,“毕竟你应该不会空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