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与肖蘅的渊源,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那时的她尚未及笄,但已然知晓要提前物色驸马人选。
毫无疑问,容貌出众,气质清冷的肖蘅成了她的首选。
那是庆祝肖蘅凯旋而归的庆功宴。
宴会之上,少年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皆带着令人折服的压迫感。
只一眼,她就觉得此生非他不可。
趁着肖蘅到御花园中醒酒,她孤身一人悄然靠近,想问问他可有成为驸马的打算。
御花园中,月朗星稀。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肖蘅看她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眼中毫无波澜与敬意。
那一刻,她相信自己若再不走,肖蘅便会取了她的性命。
刚刚萌芽的春心瞬间收回,这样的杀神谁爱要谁要去,她可是不稀罕了。
毕竟男人与性命相比,还是性命更重要一些。
从那以后,只要是有肖蘅的地方,她都会下意识避让。
倒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算了,还真是有点害怕。
眉头时而皱起,眼中又有恐惧一闪而过。
慕容婳轻拍升华的手背,问她:“想到什么,为何这副神情?”
“想到一尊冰雕,冷得渗人的冰雕。”升华晃晃脑袋,将肖蘅的身影彻底从脑海中驱赶出,“不说这个了,婳姐姐还想吃些什么?”
慕容婳低头看向几乎摆放不下的菜肴,笑道:“就你我二人,这些已经够了,不过......”
“不过什么?”升华咬着鸡腿抬头问。
慕容婳咬着唇看向角落的位置,“今日我们为难了世子妃,若是她回府告状......”
“啊......我怎么忘了,她可是肖蘅的世子妃。”升华满脸愕然。
一瞬间,手里的招牌香酥鸡腿都不香了。
自己为难了他的世子妃,肖蘅岂会善罢甘休。
慕容婳又道:“只是我听说肖世子与世子妃并未圆房,理应不会替她出头才是。”
升华不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但架不住世子妃以定远侯府的声誉说事,毕竟男子皆好面子,岂容女子凌驾于头上,即便你是公主之躯。”
升华的心一瞬间又坠入了谷底。
她半趴在桌上,很想吼一句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句句都在戳她的心窝子。
过了良久,她似是想到什么,忽而眸光一亮。
见她如此,慕容婳唇畔显露一抹得逞的笑意。
南絮,得罪了最为得宠的公主,你还能保住世子妃的位置么?
“婳姐姐,我去说几句好话,她或许就不会向肖蘅告状了。”
“我也觉得这么做极......”好字还未说出,慕容婳的笑意已僵在脸上。
怎么会这样?
宁升华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她该做的是威胁南絮,逼迫她不可说出此事。
而以南絮的性子定然不愿轻易屈服,大庭广众之下,她的拂逆必会惹怒升华。
等南絮失去世子妃的身份,肖蘅将会成为西境的驸马,她慕容婳的夫婿。
放眼整个北庸,也唯有肖蘅堪与她相配。
从小到大,只要是想要的东西,她就没有失手过。
肖蘅必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只是没想到升华竟是这般没用。
就算肖蘅声名在外,终究也只是臣子,她究竟在怕些什么?
慕容婳还未理清头绪,升华已来到南絮面前。
南絮起身行礼,俯下身子的同时,眼中有着疑惑和谨慎,“南絮参见公主殿下。”
自己已经如她所愿换了位置,她还有何不满?
“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升华伸出一根手指,笑得十分谄媚。
南絮低头:“殿下有何需求但说无妨,南絮若能办到,定然不会推辞。”
“你能办到的,只要你愿意。”升华急忙开口,生怕南絮反悔,“今日让你换位置一事,能否不要告诉肖蘅?”
“......”南絮微微张嘴,愣在原地,“就这样?”
“嗯,就这样。”升华重重点头。
身为公主,皇家人的骄傲不容许她低头致歉,但她可以用行为表示自己的歉意。
只见她大手一挥,让绿荷将自己方才从万宝阁中取出的首饰一并送到南絮面前。
南絮眉心微蹙:“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这是给你的赏赐,不过拿了本公主的赏赐就要守口如瓶,如若肖蘅还是得知此事,我会再来找你的。”
威逼利诱了一番,升华回到自己的位置,望着满桌佳肴,竟没了心思。
“今日属实有些累了,婳姐姐自便,升华要先行回宫了。”
目送升华下了台阶,慕容婳的目光定在南絮身上。
不是说从小养在庄子里自生自灭,为何她竟觉得南絮比那些名门千金还要镇定从容。
不对,是她低估了南絮,真正的南絮绝没有外界所传那么简单。
从被家族遗弃的孤女到今日的身份贵重,那么多的艰难都能熬过来,她又岂会是什么善茬。
看来对付南絮不能急在一时,还需从长计议才行。
左右她和肖蘅还未圆房,再让她享受几日属于世子妃的殊荣又能如何。
慕容婳收回视线,起身离开。
感受到身后视线转移,南絮缓缓回头,望向慕容婳离去的背影。
若她没有猜错,对她有敌意之人其实是慕容婳。
只是慕容婳生长在西境,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这个时代,女子一生所求不过两样,一是高高在上的身份,而是合心合意的夫婿。
慕容婳贵为公主,身份已是贵不可言,所以她对自己产生敌意的原因应是......肖蘅。
沦为植物人的肖蘅无人问津,一朝苏醒,什么妖魔鬼怪都要往上贴。
先是萧凤羽,再是慕容婳,往后还不知会有多少女子将她当做假想情敌。
看来是时候和肖蘅提一提和离之事了。
别南家还没扳倒,就无端招惹不该招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