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小心。”两侍卫在听到小姐震天哭声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迅速将其他五人挡在背后以防不测,这里虽然不是深山有猛兽,但人烟罕至又偏僻,难免遇到宵小之徒或者毒蛇小型野兽一类危险,孩子的感觉最是敏感。
“悦儿不哭,娘亲在的。”王惜悦一哭,就被李玲玲从丈夫手中接了过来,轻轻摇晃软声安慰。
王伯兴也立刻抱紧了儿子,站在妻子女儿身后。
丫鬟云香同一时间也站在了夫人小姐旁边。
一时间,王惜悦就被全部人员围在中间,呈四方无死角被全范围保护状态。
过去了两息,王惜悦一直被娘亲紧抱怀中急切安慰,可无论怎么安慰,哭声始终都停不下来。
尽管平常侍卫很少接触到小姐,但也经常听到很多婢女私下里偷偷议论过,她们的小姐是个最好伺候的孩子,除了出生当天哭了几声,之后就再没见她哭闹,是所有世家子弟中第一乖巧的孩子。
站在小道前方的侍卫是赵山,年约二十五,已成家,不仅武艺高强还有谋略,是宰相府的侍卫首领,此刻他仔细倾听附近声响,在小姐哭声之余似乎隐隐约约还听到了木鱼敲击声,只是小姐哭声有点大,异响距离此处有点远,听得不够真切。
安全起见还是请示老爷。
“老爷,我们是要退回去?还是派陈田前去查探?”
“老爷,我前去查看,看是否有埋伏和危险。”
位于后方的侍卫是年岁只有二十的陈田,他觉得小姐突然哭闹肯定是在示警。他等不及老爷下令已经施展轻功消失于小道尽头。
“......”王伯兴和赵山面面相觑,一阵无语。
赵山卧槽不断,他想着陈田是没有经历过挫折,总是缺乏耐心,真是越来越冲动了。等他们回府专门给他设计一套“异常舒服”的训练方案,保证把他的棱角打磨得圆润无比。
前去查探的陈田此时莫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王伯兴也是想着,陈田虽然稍微欠缺稳重但武艺出众,前去打探可以放心,毕竟退回去就白来一趟了。
过了约半刻钟,王惜悦仍然没有停止大哭,李玲玲已经尝试喂过母乳,女儿不仅不吃,更加声嘶力竭,她快要崩溃了。
直到此时,在小道尽头出现陈田的身影,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老爷夫人,前方小道通往一间禅房,有一僧人,他说是自己是智尚大师,他邀请我等前去一见。”
陈田知道大家都很焦急,不等问话就直接行礼回答。
“好。玲儿,我们快去。大师肯定有解决之法。”
王伯兴说完再次接过女儿抱在怀里,儿子由赵山抱着带头往前走,陈田最后,云香在他之前。
一行人急速前行,一刻钟后才抵达陈田说的禅房。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有点破旧异常简陋的竹屋,茅草屋顶,无任何修饰,感觉风大点都能吹倒。
此时小屋门边站着一僧人,年约六旬,胡子发白,慈眉善目,手中正在掐捻一串发黑发亮的佛珠,他身穿洗到泛白的僧衣,眼睛明亮睿智,周身萦绕平和温暖的气息。
尽管他们都没见过智尚大师,但这一刻,见到的人都会认为这就是世人眼中的得道高僧,智尚大师。
因为眼前老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远离世俗,让人感到心里安定,心平气和,心无杂念,看你一眼感觉能直达心底,心中所有恶念都无所遁形,仿佛他遇到泰山崩于顶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智尚大师,请您帮我看看我的女儿,求求你了。”李玲玲心里焦急,未进屋里就下跪请求。
“女施主,请起。我与你女儿有缘相见,老衲自当竭尽全力。”智尚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就让王伯兴和李玲玲抱着王惜悦进入屋内。
而其他几人则留在屋外等候,赵山出于安全考虑还是紧靠门边站着。
赵山发现屋内更是简单,只有一桌一椅一榻,桌上有一茶壶一只杯子,榻上有一只直径约十寸的木鱼。
之前他听到的木鱼声响就是这个方位发出的,应该就是智尚大师在此处敲击,这么大的木鱼难怪能将其声音,传至那么远。
智尚示意李玲玲抱着女儿坐下后,就抬手搭在了王惜悦额头上,片刻之后,他用食指点向她双眉中间,轻轻按压,随后王惜悦就停止了哭泣。
可能是哭的时间太久很疲倦,王惜悦哭声一停,就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只是小嘴还委屈的撇着。
“多谢大师!”夫妻二人即刻行礼道谢。
“不必客气。”
智尚今晨已卜算了一卦,今日与自己有缘的人必登门,只是他也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婴儿,还是一个小女婴。
智尚在认真、仔细、反复推算了王惜悦的生辰八字之后,轻轻叹息,既来之则安之。
“令爱与佛有缘,老衲想收她为弟子。”
“大师的意思是我女儿要出家当尼姑吗?”
李玲玲并未因为得到大师的垂青而兴奋,反而是惊恐至极。
要是这样,她的女儿一生不就毁了吗,就算宰相府不惧他人嘲笑,她也担心小小年纪的女儿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走上绝路怎么办。
当了尼姑,那她还怎么抬头做人,只有犯错的姑娘家才被发配到尼姑庵反省。
何况出家之人戒律严明,不能嫁娶,她做母亲的怎么舍得自己的女儿无人怜无人爱,一直孤孤单单,最后孤独终老。
她更舍不得女儿要受修行之苦。
这世人都知道僧人何其辛苦。
如果不是看破红尘谁又愿意独守本心,可女儿也还这么小什么都没经历过,还没有尝到这世间的酸甜苦辣,就遁入空门,那这一生岂不是白来了。
王伯兴更理智点,并未失态,只能先劝慰妻子大师所言必有缘由。
“女施主,勿急!令爱并非要削发为尼。”
“她前世的善因才换来今生的一切,可谓不易。可惜她性格刚强,如钢无韧性也易折断是一样道理。她只有在寺院多参悟佛法,才能得到善果。而她又与老衲有缘,才建议收她为贫僧的俗家弟子。”
“待她年满十岁,再到此处带发修行即可。届时看成果如何再做定论。不会耽误她婚嫁和个人生活的。”
智尚谨慎而又缓慢的解释。
听完大师所言,夫妻两人才彻底放下心来,原来只是过来参悟几年的佛法,并非一辈子当尼姑。
人人难得求见的大师收自己的女儿为弟子,那是天大的好事。
夫妻两人终于面露喜色,真心为女儿开心。
智尚并未言明的还有另外一个最重要原因,就是他推算出。
王惜悦将来有母仪天下之命,她有辅佐未来天子的契机,也有改变国运的能力,而她的性格捉摸不定,亦正亦邪,一旦做决定则无人可更改,这样性格的她若踏错一步产生心魔,那天下将大乱,尸横遍野将是常态,更会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他无能为力改变不了天下格局,只能寄希望于她,在她定性之前用佛法引导,他也知道她并非恶人,只能尽力引导她远离阴暗。
经历过苦难的人心里总会藏着无人探知的阴暗,能从阴暗中挣脱的又有多少。
同流合污还是保持良善端看个人心志是否坚定。
毕竟这世间的人有太多欲望,金钱,权势,美色,感情,贪念等等。
要守住本心的纯粹,从一而终何其艰难。
这世间异变的只有人心,不变的是永无止境的欲望。
“时辰不早了,都回去吧!”
智尚大师眼看天快黑了,安全起见便让他们尽快离开。
一行人告别了大师,就急匆匆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