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没,没,”青冈勉强镇定下来,“真不巧,今晚好像有台风,出城的道路都关闭了。”
“那就在这住一晚上吧,”傲冰问他,“你回家住吗?”
“啊这,好像不大行……”
青冈当然是想要回家住的,但此时叔叔住院,他临时临急回来,也没有带钥匙,想来是回不去了。
“那我们就在外面找个旅馆住吧。”
“也只能这样了。”青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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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很怕这花。”
傲冰也看出来了,青冈好像很是忌惮她怀里那束鲜花,已然是接近惧怕的地步。自从她买了那束花,青冈就离她八百里那么远,仍是不敢靠近一步。
“你对花粉过敏吗?”
“没有,”青冈叹了一口气,“这说来话长了。”
“小时候吧,出去玩,骑自行车到乡下去,乡下那种小路你知道吧,窄得很,就堪堪能并排过两辆小轿车,我那会儿骑在路上,迎面驶过来一辆大货车,还朝我摁喇叭,我给吓着了,车把一晃,整个人带车摔到旁边的玫瑰花田里,对,就是这种玫瑰花,到死我都记得……那次摔断了手臂上两根骨头。后来去医院,医生给做手术,把我这手臂一层一层划开,给里面断掉的骨头钉上钢板固定,长了一年才长好,一年后又到医院去,再把手上的皮肉划开,把固定的钢板取出来……”
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青冈龇着牙咧着嘴,仿佛当初的疼痛到现在还记得。
不对,什么叫仿佛还记得,他真的还记得,记一辈子。
傲冰眯眯一笑,“所以你就害怕玫瑰花到现在?”
“那不然咧,”青冈拉起小臂给傲冰看上面的疤痕,“这就是手术留下来的,当时疼……真疼。”
疤痕十厘米长,一厘米粗,狰狞蜿蜒着,像是上了年纪的老树根。
傲冰伸出手去想要摸,却被青冈轻轻躲开了。
今天台风,出城的道路都被封闭了,不少旅客游人都被迫滞留在了这里。青冈和傲冰找遍了全城,只有一个旅店有房间,不过他们说也只剩下一个房间了。
青冈还想要斡旋一下,没想到傲冰直接同意了。
“一间就一间吧,”她说,“我们两个住一间房。”
进到房间里面,青冈迫不及待地搬开凳子和椅子,在地上清理出了一小片区域,然后从床上取下一个枕头,又找工作人员要了一床被子,才终于给自己整理出了一个能睡觉的地方。
今天晚上让傲冰睡在床上,自己就睡在这里了。
青冈这样想着,他满意地擦了擦汗,抬头一看,却发现傲冰刚好从浴室里面出来。
傲冰刚洗好了澡,从浴室里款步而出,湿漉漉的长发如黑色的绸缎般垂落在白皙的肩头,几缕发丝贴在微微泛红的脸颊上,略带几分俏皮。
更重要的是,她浑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这轻薄的浴巾根本不能遮盖住她傲人的身材。她坐到床上,雪白的小腿随意地摆动着,在青冈勉强晃啊晃,柔嫩的肌肤如同丝绸一样,微微透着红。
青冈的脸蛋顿时红透了。
“怎么了,难道我不好看吗?”傲冰似乎没有看到他的窘迫,只信步走过来,将她刚买的玫瑰花插进花瓶里面。
“好看……我……我……你……我……”青冈语无伦次,“我我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儿?”
“我去……去买……买瓶饮料……”
青冈推门而出,一头扎进走廊的幽暗当中,不住地奔跑,直到身边的氧气被消耗殆尽,肺部不住地抗议,他才勉强停了下来。
小腿充血,血液从脸上转移到腿上,他的脸终于没那么红了。
“谁?谁在那里?”
突然,青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但是,视线所及之处,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接着,青冈又把目光投向了地上的地毯。
作为繁盛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傲冰下榻的酒店当然不能是些什么不入流的小旅馆之类的,而是当地为数不多几家四星级酒店之一。这里无论是过道长廊,还是电梯大堂,无一不铺就着厚厚的地毯,柔软而且散发着淡淡不知名香水的味道。那也就是说,就算真的有人经过,也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脚步声。
但青冈又是十分的确定,那肯定是人踩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所发出的声音,他甚至能推断出那人穿的什么质地的鞋,以及身高,体重……
这么说来,这根本就是来人故意弄出来的声响,好让青冈听到的。
青冈对侦探小说从来不感兴趣,但此时他却做了一个像极了无数侦探小说里面主角会做的事情,无数的信息涌进大脑里,然后在他的思维当中勾勒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你是……”青冈浑身肌肉绷紧起来,“怜山!”
啪,啪,啪……
一阵有节律的掌声由远及近,一位温文尔雅中又带着些邪魅狂妄的少年出现在走道尽头。
“果然是黑默丁格,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呢,”来人果真就是怜山,“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叫我另一个名字,路西法。”
“你,”青冈浑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攻击或者是逃跑的准备,“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上次我说过要带你见一个人,就是今天啊,”怜山莞尔一笑,“上次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了。”
“我,我……”青冈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有点事。”
“有事?”怜山感觉有点好笑,“难不成,你还是放不下你在人世的身份?”
“当然,”青冈决定瞎说一通,“我在人世这么多年了,那么多的人和事,那么多的愿望和喜好,那么多的遗憾还有未完成的事……怎么,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呢?”
青冈以为怜山还会继续对他说教一番,却不曾想到他只是淡淡一笑,似乎是对青冈这个说法表示了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