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佩佩克制厌恶:“你要是嫌弃,就辞职回你老家去教书,不好意思,我只有这个能力。”
白舒婷还是纠缠不休:“文姐你就别谦虚了。你们文家在江城关系这么厉害,分进什么学校,还不是你一句话?文姐,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让邢哥和那小贱人到现在都在吵架,你不是这么点事都不帮我吧?”
不提还好,一听她提起邢烈和白梨,文佩佩更加烦躁,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再不掩饰对她的瞧不起了:
“白舒婷,你搞清楚,我已经帮过你了,做人不要太贪心。你以为你谁啊,你一个中专生,能进江城的小学已经烧要高香,还挑上了?你有什么资格?放在以前,就你这货色,跪下来舔我的鞋,都不配。我不过拿你当条狗使唤一下,你还真吠上了?”
白舒婷见她不愿帮忙,还侮辱自己,脸又青又红。
她知道文佩佩一直瞧不起自己,但此刻说得这么赤裸裸,还是气得快爆炸了。
她攥紧拳,还是不甘心:“那另外一件事呢?……文姐,我只想在江城尽快立足。”
“帮你介绍对象?你是不是疯了啊,”文佩佩哈哈笑了两声,笑意全是鄙视,“麻烦你去照照镜子好不好?我文家认识的人非富即贵,你一个小镇女,和自己表妹的男人闹得不清不白,谁要你啊?帮你介绍对象, 不是给我自己丢脸吗?”
“你……”白舒婷气得眼圈都红了。
“我和你的关系,到此为止,从今天起,不许再来我家,在路上看见我都当不认识,否则,呵,这里是江城,我想弄你,分分钟。”
白舒婷见她打完斋不要和尚,气得脸都紫了:“文佩佩你欺人太甚,你以为你家有钱一点就了不起?”
‘啪’一声,一耳光掴在她脸上,打得她目瞪口呆。
文佩佩冷笑:“当然了不起。有本事就去公安局告我,说我打你啊。要不然,就给我滚得远远的!”
白舒婷羞辱不堪,想骂又不敢,只能狠狠说:“文佩佩,你给我记住!三十年河东,我可不一定一辈子都比你混得差,这一巴掌,我迟早得还给你!”
她当然不敢跑去报公安,不然只怕连红星小学都待不下去,哭着一边骂文佩佩,一边走出文家。
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一颗石子,一个踉跄,膝盖落地,痛楚袭来,哀哀呻吟:“啊……”
人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女同志,你怎么了,没事吧?”
正这时,一个年轻男同志小跑过来,弯腰搀起她。
白舒婷泪眼婆娑的,正迎上男人的脸。
男人长得鼻正口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着老老实实,像是个知识分子,属于不算过分英俊,但还算耐看的类型,估计很少接触女人,将白舒婷扶起来时,脸还有点红:“你,你没事吧。”
白舒婷见他看着自己脸红,也不意外,自己毕竟还算有几分姿色,正想不耐烦地推开他,又一滞,感觉这男人,似乎有点有眼熟?
哦对……
她来文家好几次,瞥过几眼客厅里的文家合影。
这男同志,好像是文佩佩的哥哥,叫什么来着,……哦对,文峰!
貌似还是交通工业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她心思一动,马上暗中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眼泪汹涌而出,哭得更厉害了:“摔得好疼……哥,你能扶我到旁边坐会吗?”
文峰一看她叫自己哥,脸更红了,哦了一声,把她往旁边的石头椅子上扶。
白舒婷整个人柔弱无骨地贴在他身上,弄得文峰更加无所适从,却又有种从未有过的悸动。
他从小就是所有人眼里的乖孩子,读书用功,成绩好,从没让人操过心。
文父知道这儿子的性格内向,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大学毕业后,也没让他进自家工厂,他按部就班被分进江城的供电局。
到现在,他还没正经处过对象,家里介绍过一两个,可每次都因为性格不够主动而告吹。
这辈子,他还从没和一个年轻女同志这么亲昵过。
扶她坐下后,文峰说:“你先休息会儿。等好了再走。”
白舒婷见他要走,一只手伸过去,牢牢抓住他袖子,眼波闪烁,楚楚可人:“哥,你能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哪里摔破了?我自己看不到…”
说着,掀起裤腿。
文峰看见那节白皙的小腿,脑子顿时就嗡了一下,感觉这世界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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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丰市,午后。
白梨正在给一个受伤的老婆婆包扎手腕,细心地告诉她不要碰水,免得感染,田超冲进了帐篷:
“白梨,快一起上车去陆县!那边救出不少伤者,急需人去帮忙抢救!”
白梨交代了婆婆两句,拿了急救箱就跟着田超冲出帐篷,上了一辆卡车。
陆县就在洛丰市隔壁。
卡车将大家带到以后,田超一跃下车,握住白梨的手,扶着她下了车。
看清楚面前的景象,一群学生们惊呆了。
面前是陆县的几栋楼房,全都倒塌了,宛如巨大的山脉是匍匐于人类面前,一片乌烟瘴气,不少身穿制服的军人在碎石瓦砾上继续挖掘施救,有的军人自己身上都已经是血淋漓,皮开肉绽,却依旧劲头十足,并没停下来的意思。
每个军人都晒得黢黑,汗流浃背,几乎看不清楚容颜。
一个个浑身是血的伤者被抬出来,暂时放在地上,还有气儿的,呜咽哀嚎着,更多的,则已经没了声息。
腐臭气弥漫。
人间炼狱。
一个平日胆子略小的女生看见一个脸庞肿胀,四肢被压得变形得尸体,顿时就弯下腰,哭着呕吐起来。
白梨要不是已经这里逗留了几天,习惯了,怕是也禁受不住看到这样的惨剧。
她稳住心神,第一个拎着急救箱,冲到了伤者中间,蹲下身。
其他同学也受了感染一样,接二连三冲过去。
医护人员根本不够用,帮了这个,帮不了那个。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高升,白梨才站起身,这一起身,头晕目眩,差点儿没摔倒,幸好被田超过来一把扶住:“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