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娇看着韩嫣渐渐远去的背影,愣神过后,她便静坐在廊上俯视着卫子夫,她想笑,但却又笑不出声...
卫子夫那原本秀丽的长发,此刻却如乱草般凌乱不堪,但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倒是显得柔弱而无辜…
陈阿娇的声音轻柔,缓缓拂过卫子夫的耳畔:“你是来加入我和他的,不是来拆散我和他的?”
卫子夫闻言,眼睛瞬间变得灿如星辰,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但她这笑容实在是难看至极!令陈阿娇微微蹙眉,但很快她又不着痕迹的将嫌弃之色掩盖了下去…
卫子夫猛地直起身,试图抓住陈阿娇的小手,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你攻略…攻略的任务是什么?我…我不该…不该在这的…”
“哦?那你应该在哪?”陈阿娇灵巧地避开她的触碰,卫子夫见陈阿娇对她如避蛇蝎,脸色瞬间变得黯然无光!
她小脸紧绷着,严肃地朝四周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应该在元朔元年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会在后元元年!”
陈阿娇挑了挑眉,元朔元年…
呵…那可是卫子夫登上皇后宝座的一年…
果然又是她听不懂的话语…攻略?何为攻略?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蝉鸣,宛如暗夜的妖精在低语…
薄薄的雾气如轻纱般从四周弥漫开来,陈阿娇慵懒地将落在她怀中的落叶拾起丢掉,蹲下身子与卫子夫平视起来…
她伸手轻柔地将卫子夫凌乱的头发抚平,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那笑容如罂粟般蛊惑人心,“他爱我…我就能回家了…”
前世…卫子夫也是这般,如卑微的尘埃般跪在她脚下,哭得声嘶力竭,诉说着她只想回家…质问她为何阿治不爱她…
可明明她卫子夫在那后位上稳坐了三十余年…比她这如昙花一现般短暂的十年后位可长多了啊…
大家都说阿治爱她…为何就是不爱她了?
卫子夫听完陈阿娇所言,神情愈发激动起来,她的声音颤抖,“现在刘彻他是爱你的,你很快就能回家了!我…我…对你来说真的没有任何威胁!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哈哈哈!系统…系统…它说…卫子夫…是必输局!哈哈哈!卫子夫!她可是卫子夫啊!卫子夫怎么会输?!”
陈阿娇眸光一闪,她见卫子夫稍稍停歇了一口气,嘴唇还在微微颤抖,却仿佛从内心深处获得了一丝慰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听卫子夫继而又道:“你要是能回家,我就一定能回家了!”
陈阿娇轻笑出声,清脆悦耳,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子夫,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宛如薄纱般朦胧,良久,她朝卫子夫伸出手,那手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卫子夫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受宠若惊地握住她的手,借着陈阿娇的臂力,缓缓起身…
陈阿娇见她起身,微退了半步,淡声问道:“我有一事,颇为好奇,不知你能否解答…”
卫子夫看着陈阿娇,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何事?”
“霍去病领兵出征匈奴时,必携带大量艾草,这是为何?”
卫子夫听完一愣,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嘲笑起陈阿娇来:“你是不是上学时没认真听课?!境外荒漠,水源匮乏!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居然都不懂?!虹吸原理!你不知道吗?”
陈阿娇藏在大氅里的双手瞬间捏紧,抠出血痕,她只觉四肢冰凉,身体不由自主地微颤着,她心跳如鼓,嗓子发干,颈间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再也发不出丝毫声音!
卫子夫见陈阿娇呆愣在原地,面色苍白,似乎不理解她说的话,她微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气,遇风则散,介水则止,你明白吗?你不是医术了得,难道不知万源病于寒湿?艾调灸理便是如此…”
陈阿娇不由自主地向后倾斜了几步,她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仿佛被惊涛骇浪无情地拍打着!
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痛苦地呻吟,几乎让她无法喘息!
她前世苦苦追寻了数十载的真相,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她原以为只要不杀卫青,不杀霍去病,便能相安无事,却未曾料到,竟然是卫子夫的这一子定了汉史的乾坤!
她凝视着卫子夫,一字一句冷声说道:“本宫救了你三次,已仁至义尽!绝无第四次的可能!此后望你好自为之!”
卫子夫万万没有想到陈阿娇会翻脸不认人,她满脸狐疑地抬起眼眸,却无法窥探到陈阿娇内心的深渊,更无从知晓她的所思所想!
她们两人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即便在这个时代立场相对,但…只要不干扰历史的进程,不改变历史的轨迹,这不过是一场攻略游戏罢了…
她分明已经将一切和盘托出,实在想不通陈阿娇为何会是这般态度?陈阿娇为何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脸上流露出悲凉痛苦的神情?
“你…”她犹豫了片刻,轻声问道:“你对刘彻动了心?你…你不打算回家了?”
陈阿娇嗤笑一声,“若是…你又当如何?”
卫子夫没有料到陈阿娇会如此直率,怪不得陈阿娇三番五次地想要置她于死地…
刘彻…确实有让女人的心不由自主地为之悸动的魄力…
若是如此…陈阿娇注定要与她为敌…
她原本还带着几分温和的面容,瞬间难堪不已,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意,她沉声道:“你明知历史不可变,陈阿娇,你宁愿被废长门数十载,都要为自己赌一次?!你明知你是必输局!”
天际露出了鱼白肚,萦绕在半空中的雾气还未全然散去,陈阿娇冷漠的觑视了卫子夫一眼,她侧头轻笑,漫不经心的敛眸,震慑陈词,“既是这大汉天下赢了,我陈阿娇又何曾算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