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酒和鹊踏枝的关系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临界点上。
如果说她和雨霖铃是挚友,和三尺青锋是失联已久而后逐渐恢复亲密关系的好友,和安息香是混杂利益关系但慢慢开始交心的朋友……
那么她和鹊踏枝,就是非常单纯的,只有过交易往来的、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毕竟她们的关系,一开始也是从一桩简单交易开始的。细细数来,这已经是她们第四次在买卖上打交道了吧?
要说对对方有过什么印象的话,君子酒只觉得她是个礼貌且爽利的人。
期限已至,君子酒特地跑了一趟均州主城郊外的义庄,出示了当时灰袍人交给她的骨质令牌。
经过核对之后,接待的另一名灰袍人将她七拐八拐带到地下拍卖场里僻静的房间,交给她一大笔钱款。
君子酒没想到自己这块偶然所得的矿石居然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现在根本不用等安息香那边生意接下来的虫药分成,她就已经凑够将自己茅草屋翻修成砖瓦房所需要的钱了。
看他们那么卖力找客户给昆山玉卖出高价,也不知道究竟抽了多少佣金。
灰袍的npc还对她热情得很,希望她下次有这种好东西还来找他们——君子酒心想还下次?
有上个月那一回惊心动魄风险极高的体验,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们!
走出地面的时候,她心情舒畅了许多。这次来地下拍卖场,虽然只是路过举办拍卖的场地,但她还是看见有不少行为举止和普通npc不同、头上还大大咧咧顶着玩家昵称的人。
看来自家堂弟们那一波宣传给地下拍卖场带来了不少流量,不知道主办方是不是该感谢他们。
人一有钱,就想消费。她先把自己准备花在翻修的钱数清楚,划出一道红线,得出剩余的部分,接着就把鹊踏枝约出来吃饭。
最近正值七夕,官方推出了“侠侣”系统和各种活动,各大主城张灯结彩,街道上十分热闹。
君子酒对这些热闹没兴趣,她也没有要发展感情的对象,反而是鹊踏枝在做跟乞巧相关的活动任务,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回复。
鹊踏枝赶到酒楼的时候,君子酒已经喝了半壶茶,吃了一盘茶点。
她穿着月白色的长裙,戴一顶轻纱帷帽,看上去风流写意极了,最让君子酒心生好感的是她头上戴的白玉飞燕帽饰,一下便让她觉得亲近起来。
鹊踏枝大概才刚成年,外貌并不出众,但开口说话的声音很甜,性格也很爽朗。等她落了座再聊上一轮下来,君子酒就有些喜欢这个女孩了。
鹊踏枝拜在江湖上素有盛名的织梦娘子创立的裁月楼门下,这个门派以“飞针术”和“绣玉功”出名。
织梦娘子本就出身织造世家,手底下的弟子虽然不是个个精通武技,但在织锦绣花裁衣上都各有所长。
鹊踏枝选择这个门派,说明她确实是拿以裁缝为核心的生活技能当成自己的主流玩法。
不过论起等级来,她还是比天天宅家的君子酒要高上那么一些的。她对君子酒这个大方不磨叽的同帮派的顾客,印象挺不错。
虽然鹊踏枝前些日子经常将消息错发给对方,但对方不仅不责怪她粗心大意,还真的帮上她的忙,收集了不少材料。
那回她为了完成师父的考核到处收集鸟雀羽毛,这种材料虽然不稀有,但平素实在没什么价值,是玩家打小怪掉落后都会选择把它扔出背包的东西。
鹊踏枝自己也努力打了一点,但需要的量实在太大,平时也没有攒起来的意识,不免也有些灰心丧气。
没想到峰回路转,第二天君子酒居然主动来敲她,交易给她一堆材料,她才知道对方蹲在新手村里,正是最适合找连路边一根尾巴草都要薅下来看看的新手做资源置换的地方。
靠着君子酒替她找来的一堆鸟雀羽毛,她才通过了翎羽织的考验。
所以,对于君子酒的请求,鹊踏枝也很放在心上。
就算君子酒对此平时表现得也不是非常重视,秉持着一种“有就是惊喜,没有也无所谓”的态度,但她一直认真地拿着君子酒给她的截图向同行打听着。
大多数同行对这幅绣花样子只是感叹“真漂亮啊”,更有甚者能说出其中的一二绣工技巧,却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
不过鹊踏枝并不气馁,仍旧默默关注此事,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她找到了些许线索。
“我有一个裁缝朋友,最近在扬州的霓裳坊打工,在那里见过这样的花样。”鹊踏枝清了清嗓子,终于在饭桌上讲到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不过她说这不是店里卖的东西,是一个灵玉宫女弟子带着一件绣石榴花绣样的通袖衫,来请霓裳坊的大师傅帮忙修补的。
那时候我的朋友恰好就在附近干活,因着大师傅展衣端详何处损毁,她就对这石榴花图案的绣样有了印象,这次看见我发给她的图片,便认出来了。”
鹊踏枝呷了一口茶,“她告诉我,自己听那个灵玉宫的女弟子说这是自家姐妹送给她的心意之作。
被意外损毁了一部分,又不好意思让姐妹知道,想请手艺高超的绣花师傅帮忙织补。她出的价钱不低,店里的人就答应了。”
君子酒大喜,实在没料到自己当初随手撒出去的一网居然还真的能捞到大鱼。
她又问了鹊踏枝那个灵玉宫女弟子和修补衣衫的绣花师傅名字,鹊踏枝已经全部给她打听好了。
她再提醒君子酒:“巧慧师傅如今是霓裳坊的镇店师傅之一,没点消费实力都是见不到的,你可要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接近她。”
君子酒当然谢过了她,这一桌小宴吃得宾主尽欢,还为谁结账拉扯了一番。
最后君子酒成功以“今天发了笔财”为理由成功拔得头筹。两人出了酒楼分道扬镳,君子酒一边走在街上,一边就开始琢磨这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