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七。
仲明再度西去伏风寨,在山猪帮忙搭线之下,西山各寨当家齐聚伏风寨议会,仲明提出拜火教改革、东山以三个独立寨子形式加入联盟,同时联盟接纳拜火教,以及承认圣女作为雁行山和平与信仰的象征。
草上风与游舟对此表现出担忧,认为拜火教一群神棍,只会蛊惑寨众,若贸然接受只怕会引起更大的乱子。而仲明则认为,世间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信仰,存在信仰,苦难之地,黎民皆会寄托希望于信仰,祈求神灵的庇佑。对于黎民来说,信仰哪位神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份情感上的寄托。对此,与其未来在雁行山封你为内出现不同不明来源的信仰,不如与知根知底,经过改革变得可掌控的拜火教合作。
至于圣女的地位,仲明认为将其置于象征和平与安定的地位,并不会对联盟权力构成挑战,甚至可以弥合各方冲突,使得雁行山趋于一个整体。
经过表决,屠龙、伏风与忘忧三寨投了赞成,安平、渡马、独角与鹿岭四寨倒也没有反对,只是持观望态度。最后大家意见折中,即默许拜火教在联盟直辖地进行传教,若并没有出现教会势大难以掣肘的情况再行跟进。
消息传到东山,虽然孟贾对这个谈判结果不是非常满意,但也还能接受,便开始依照与仲明达成的约定,对拜火教进行改革。不得不说,创立拜火教的孟贾个人威望对教会的影响力是十分巨大的,在他的命令下,教义被修改,门徒不再因诋毁神明或圣女而遭受惩罚,而是道德上对其谴责;神明形象也由肃穆变成宽容仁慈,鼓励门徒学习探索新知。
在他主持下,东山三寨推选出各自的当家来管理寨中事务,当然短时间内他仍然有巨大的权力去左右各寨的事务,但以后随着制度稳定下来,他能掌控的也就只剩下教内事务。这段东山与联盟的磨合期,若是真能如那个小子所说,倒也不算一件坏事,但若失败他也有办法将一切变回原来的模样。
…
转眼,时间来到十月十五。
雁行山现存的十家寨子的当家齐聚虬虎寨所在的山下,这座山如今已经改名了,作为雁行山的中心,索性去点中间一字,改称“雁山”。
自那日齐聚伏风寨,商量出成立联盟的决定后,各寨就派出人手在雁山下搭建盟誓台,以及收拾原虬虎寨,也就是如今的盟会驻地——雁寨。如今盟誓台建造得有模有样,没个磅礴大气,至少也占个庄重肃穆吧。
各个寨子的当家和头目相互打着招呼,共同反抗中山诸寨的经历让他们彼此都很熟络,自然就有聊不完的话题。而附近村落侥幸度过劫难的村民也被告知过今日盛事,纷纷过来观瞧凑个热闹,个别有头脑的还拉了同村的几个人把自己种的和山上挖的都带过来,与其他人以物易物。现场可谓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终于,良辰已至,锣鼓一敲,台上转来一个小厮,不是砾又是哪个,按着仲明交代的台词表演起来。
“诸位当家头目,乡里乡亲,今日艳阳悬于空际,八方诸侯聚一堂,正可谓是个好日子。”
“话说天下分久必合,经过诸寨同力合作,攘除奸凶,还了雁行山一个朗朗青天。”
“当是时也,暴虎已死,联盟当立,岁在今时,雁山大吉!”
“有请诸位当家上台会盟!”
在随行寨众及看热闹的村民欢呼声声中,十位当家一同走上台,一个个脸上皆洋溢着豪情,迈着稳健的步伐,在台上站定,山猪作为盟主站在主位并往前一步。台下又上来一人,正是拜火教大祭师孟贾,只见其脚步庄重,四平八稳,来到台上摆着祭品的案几前,打开手上的竹简,念了起来:
“火神临祀,备以牺牲。诸侯往已,求之安和。”
“火神于祀,纳以牺牲。诸侯合已,维之安和。”
“火神受祀,祝以牺牲。诸侯食已,誓之安和。”
这是逍先生的手笔,没办法他已经是这里唯一的高材生了,仲明便请他作盟誓词。这些个当家也就山猪和仲明识字,让他们背祝词保不齐临上台给忘光,索性孟贾颂上一句,身后的当家们都跟着喊一句。
台上诸侯念诵着,大概意思就是火神被你们叫来用餐,你们十个老六说我们现在齐心协力要保着雁行山平安,火神吃完祭品表示莫得问题,你们把我吃剩的给吞了,就当你们发誓生效了,谁也别反悔!
孟贾将竹简放下,拿起短刀,将祭祀用的羊肉割下十块肉来,盛在盘子里,一一分发给这些当家。
当家们按流程一同吃下羊肉,又四指朝天,誓言道:“维之安和,火神鉴之,若违誓言,天厌之!”
“会盟誓成!”
孟贾高呼声起,当家们一一走下台去,接下来就是孟贾的拿手好戏了。但见其迈着独特的脚步跳起舞来,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祈祷词,忽地眼一睁,手中黄铜短剑向前一指,盟誓台四周升腾起火球来,唬得一干当家、头目及寨众村民睁大了眼,不少人拍手高呼“神迹”。
看着盟誓台上装神弄鬼的孟贾,和台下大惊小怪的人们,仲明咧嘴一笑,本来他还打算把圣女也给请过来给“火神”表演一下才艺,顺便在众人面前露个面,但一想到现在圣女身子还没修养好,且东山以外知名度也不高,也就作罢。而这次孟贾主持祭祀,也算是拜火教与联盟融合的开始。
“总算把这事给办成了。”仲明长舒一口气,他仰天看向长空,心道接下来可就要好好种田了!他可是攒了好多梦中世界的想法,那个世界中的自己也算是没白白混过一生,好歹看过不少让他受用的东西,比如长弓、神臂弓等,如今他对接下来的动作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今王十年十月十五,雁行山诸寨会盟于雁山,称“雁山之盟”,自此内修民生,外御祸乱,逐步成为世人眼中的避祸桃源。